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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上巳


惊蛰陡然睁眼坐起身,屋里水汽淋漓,后腰灼烫,她伸手把湿发拨开,转头去看,是身上那朵曼珠沙华烧起来了。

        她低低哼笑一声。

        浴堂的外间门吱呀一声轻响,紧接着屏风被人推开,杜幼清抱着一身干净衣服进来,见她神色怔忪,还以为是她灵脉有异,神色关切地问她,“怎么了?”

        惊蛰见到来人,懒洋洋地靠回去,“没怎么,在你这里蹭吃蹭喝,天天看戏,好得很。”

        杜幼清见状,嗤笑一声,“我倒情愿你安安生生的,每天就在我这里吃喝看戏,你肯吗?”

        “肯啊。怎么不肯?”惊蛰趴在池壁上看杜幼清,“我有那么不知好歹吗?”

        杜幼清不答这话,探身伸手试了试水的温度,问她:“方才睡着了?”

        “嗯。”惊蛰长长呼出一口气,“刚醒。”

        “醒了就穿上衣服出来吧。孟春等你有一会儿了。”杜幼清横了她一眼,“那些流言沸沸扬扬传了好几天,你想好怎么办了吗?”

        “多谢杜姑娘啦。”惊蛰笑嘻嘻地接过衣服,“这件事怎么办,我一个人说了可不算。”

        孟春到了确实有一会儿了,但他不急,在医馆能看人间百态,他看上一整天也不觉得无聊。云鹤里的日子平静而无趣,却很让人心安。

        惊蛰穿戴齐整出现时,孟春正看见医倌把药包好交给个抱着小孩子的年轻男人,那年轻人连连道谢,捏着怀里那个糯米团子的手和医倌道别,哄着抱回家去,“谢谢叔叔。走啦,咱们回家给娘亲煎药,娘亲喝了就不烧啦。”

        医倌笑眯眯把父女两个送出门去。

        孟春看着那个情景有点出神,一回头看见惊蛰已经来了,急急忙忙站起来要行礼。

        惊蛰摆手示意不讲究那些虚礼,“进来说。”

        孟春与惊蛰对坐,“按着尊座的吩咐,这几天都盯着明月楼。官府贴了条,倒没拿人,关在里边就算完事。”

        何止。昨日还是莺歌燕舞销金窟,今日就成了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耗子洞,伶人伎子们只恨关在里面不让走动,不能立时作猢狲散。

        惊蛰脸上一点惋惜也没有,听完略点了点头,问,“坠兔和海棠呢。”

        孟春知道惊蛰的打算,把打听出来的消息告诉她。“坠兔一个鸨母,无所依凭,官府拿人都不需要理由,到了狱里也没人打点,青天大老爷想必也不会客气;海棠倒是还在楼里,没横生什么枝节。”

        孟春犹疑道,“坠兔她在璟都这么多年,到了生死关头也没人怜香惜玉替她走动?尊座,此事恐怕……”

        一支木绣球探到窗前,琼萼含羞,惊蛰把那白色的花掂在手里,笑说,“千灯早替她安排好了,只有死人最能保守秘密。沅芷在韩柳两家眼皮子底下消失,这事总得有人付出代价,他们正气着呢。这几天挺多人在找沅芷吧?”

        “正是。”孟春这几天有个疑问,觑着惊蛰的神色犹豫该不该说。

        惊蛰看他,“有话就说,吞吞吐吐不像样。”

        孟春清了清嗓子,“我没想明白大理寺手上捏着沅芷的字据,怎么不去查韩府?”

        惊蛰反问他,“大理寺为什么要查韩府?沅芷一个伎子,赎身的字据上写的也不是韩府,好端端地大理寺去招惹韩晔干什么?”

        孟春犹疑着问,“那”

        “即便有人耳聪目明、神通广大探得一点风声猜出来了,那又怎样?亲蚕礼在即,谁敢去惹少府监和礼部,谁就是给自己找不痛快。”惊蛰把手里的木绣球送出窗子,慢条斯理道,“要是拿掉韩晔,璟都这趟浑水只会更乱。收拾韩晔的事自有人操心,不需要咱们浑水摸鱼。现下要紧的是把明月楼摸清楚,坠兔敢背着我和千灯勾搭,就不要怪我不讲情面。亲蚕礼之前,所有人必须各司其职,给我把招子放亮,谁敢横生枝节,我就要他好看。”

        惊蛰指节轻轻叩着桌案,问孟春,“侯府呢?安排人了吗?”

        “安排了。”孟春低声回话,“尊座放心。”

        惊蛰颔首,没有多说。但孟春心里很明白,侯府如今至关重要,倘若让千灯找到破绽下手,下场一定不会好看……毕竟,曼珠沙华是嗜血的死亡之花。

        她不说话,孟春也不敢多说,安静等着听吩咐。

        惊蛰最终也没别的吩咐,只问他,“今日是什么日子了?”

        孟春一怔,“三月初二,姑娘。”

        惊蛰点头。没有别的事,孟春识趣地告辞退了出去。惊蛰从净业寺回来之后在璟都层层排查了几轮,他们几个主事跟着料理,觉得今年春夜里的和风都带着一丝血气。孟春跟着惊蛰,也没有从前那样活泛。倒不是害怕惊蛰——司录本人不难相处——只是在她身边,消息都更清楚些,心里知道璟都风雨在即,多少压抑。

        孟春一心只盼着不要再生事端,把眼下的事情料理清楚就算完。只可惜天不遂人愿。

        今年钦天监卜算一番,亲蚕礼定在三月初十。大家关心的却都是另一件事:雍都异动的消息甚嚣尘上,传言太子殿下亲自上书请动了开平府司的国师,国师卜卦没摆大阵仗,关于结果的小道消息却不胫而走,长腿似的飞遍了璟都街巷。

        魑魅再度破封,朝野即将倾覆。此番非得向雍都献祭不可,要的是二十年前隆冬时节第一个雪夜降生在璟都的、天生没有灵脉的男孩。

        全璟都合得上这番描述的就一个,乃是平南侯府世子钟筠。

        雍都或有异动的消息令人心惊胆战,这卜算就更平添几分凶险。献祭是怎么个献祭法?国师没明说,但总归不难猜测。不知道贵人们怎么看这件事,据说侯爷和世子的表情都挺平静,侯府也一直没传出什么消息。

        翌日惊蛰在屋里摆弄香料,杜幼清掀了帘子进来,“上巳节,不出门走走?”

        惊蛰兴致缺缺,拒绝的话原本已到了嘴边,看着杜幼清的神色反应过来,硬生生抬出一个笑,“我正想找你呢,你想去哪儿?”

        三月初三,料峭清寒。郊外游春,畔浴祓禊,临水饮宴,射雁司蚕。

        杜幼清看着她睁眼说瞎话,也懒得戳穿,把她架上了马车。惊蛰不关心车夫把车赶去哪,杜幼清要把她卖了她也认。

        俩人的马车出了城,杜幼清找了个地方叫车夫停了车。全璟都的人都出来踏青,此地因着离水有些远,不便于沐浴,倒比别地清净一两分。惊蛰不想跟着杜幼清到处走,索性找了棵看着顺眼的老树躺下打盹。

        杜幼清不管惊蛰,人都带出城了,自有人上心。走了不多远果然就在一片开阔处遇着了秦度和钟筠,三个人如今也算熟识,相互见了礼寒暄几句。

        秦度茫然道,“惊蛰姑娘没同杜姑娘一道出城来吗?”

        杜幼清看傻子似的看他,钟筠失笑。

        远处世家子吵嚷起来,几个人望过去,原是天边飞来一群雁,钟筠知情识趣地把手中的弓塞进秦度手里,冲着杜幼清欠身道,“我先失陪了。”

        杜幼清颔首。

        秦度抬臂引弓,一只雁应声而落。他索丝而取雁,递给杜幼清,“这个送你。”

        杜幼清低头,就着秦度的手检查这雁的伤处。

        秦度见状有点慌,“我只想着上巳节大家都打雁送人,我……我是不是不该……”

        杜幼清指尖拨着这只雁的翅羽,“幸而准头虽好,但没射中要害,救一救还能活。”

        “真。真的啊?”

        “你结巴什么?”杜幼清有些好笑地看他。

        秦度对上医女一双清澈碧眼,俊脸微红,“你说饮酒伤身,我今日备了上好的茶,喝一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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