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十三章
站在门口，许久都没有等到回答。顾一一无聊地想要掉头回家，她刚转身，手臂就被人从后面轻扯，在她还没反应过来之际，自己已经落入了萧子唯的怀抱。
初春的夜晚，凉风阵阵，空气中都带着凉薄的清冷。夜幕将至，昏黄的灯光，安静地照耀着紧抱在一起的两个身影。不同于上次的隔空拥抱，这次萧子唯用尽了力气，手臂收拢，牢牢的把人禁锢在怀里，深怕稍一松手，这人就会消失不见一般。
靠的距离太近，顾一一都能闻到对方身上的淡淡香气，有点类似于薄荷的清香，很舒爽。这还是记忆中，第一次被一个男生抱住，并不排斥这种肢体接触。两人紧贴的身体，她清晰的感觉到他的身体在微微颤动。
“你是感动哭了吗？”本来以为这句话会遭到对方的吐槽，她就听到有道低沉声音从头顶传来，“谢谢。”很轻的两个字，蚊子扇动翅膀的‘嗡嗡’声，都能把它覆盖住。
原本垂落在身侧的两只手，刚要抬起来去拍他的脊背时，就听到那种忍了许久的情绪，终于憋不住，“哇。”的一声，爆发出的大哭声。
顾一一两只手僵硬的不知道要放哪，不确定道：“你真哭了？”哭声太大，成功把那句话给掩埋了。
等了一会儿，都没有见他要停歇的意思。顾一一终于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隔着衣服，可以摸到他因为弯腰，凸出来的脊椎。“小可怜儿，你哭的好像小鸡崽啊。”另一只手，伸向了她一直都想□□的头发。
没有意料中的扎手，相反，还挺软的。比起开学，长长了不少。还挺好摸的，手感不错。
“好……好摸……吗？”刚刚哭的太狠，他的声音都变得有些抽噎，一句话讲不利索。
顾一一没察觉到他已经停止了哭泣，手上的动作没听，“好摸。”讲话之后，她的手就有些僵住了，“那个啥，我就是看你头发上有脏东西，帮你拿掉。”讪讪地收回手。
他深吸了一口气，没有计较她乱动的手，揉了揉肩膀，吐槽道：“你真矮，趴的我好累啊。”
顾一一重重地拍了下他的肩膀，“吼吼，知足吧。有的抱就不错了，还嫌弃那么多。”她其实想拍头的，奈何对方太高，超出了她能触摸的范围。
萧子唯像是终于回过神来，有些尴尬的摸摸鼻子，声音沙哑又带着点委屈地威胁道：“晚上的事，别到处乱说。”
“你哭鼻子的事？”顾一一不怀好意地看着他，“看你怎么讨好我吧。”萧子唯现在的样子，挺可爱的，是你以前根本不敢想，他还会有这样子的一面。
初认识他的时候，觉得他不说话的时候，有点高冷，虽帅，但给人的感觉凶巴巴的，不好说话。接触之后，这人很自恋，说话又很毒舌。谁叫他长得这么好看，那就多包容包容他吧。
这样子站在外面也不是事，还挺冷的。萧子唯去开门。
“唉，你刚刚为啥哭啊？我不就不小心扯了下你的衣服吗，又没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你的清白也还在。”顾一一跟在后面，很是不解，“还是说因为我送你手机，你感动哭了。”说完她又摇摇头，“不对啊，下午送你手机，你还一直说要去退的。”
他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凶凶的，“闭嘴，忘记之前那事。”不过此时的他，面容白皙，眼睛和鼻子因为哭过的原因，红红的一大块。眼瞳经过泪水的洗礼，又清澈，又无辜，让人想欺负他，完全没有了以往的气势。
目送着他去洗手间洗脸，顾一一面露难色，欠欠地说，“忘不掉啊。”她追随着过去，“不然你跟我讲讲原因，我最喜欢听故事了。说不定我心情一好，就忘了。”
打开水龙头，他毫不客气地冲洗着脸颊，那‘啪啪’的声响，听着都疼，他这完美的脸庞也不知道经不经得起他的□□。
等他抬起头时，镜子里，大大小小的水珠顺着他的脸颊下滑，一直流进他的衣服。灰色的卫衣，领口的位置颜色变深。他的整个脸颊都泛着红晕，倒是让他哭过的眼睛不再那么明显。
“不知道。”他说的时候，脸上带着迷茫。
他从小到大，和爸爸相依为命。印象中，只要他一回家，他爸爸准会打开门出来迎接。会微笑着问他，“唯唯，有什么想吃的吗？爸爸给你做。”
不管他提出什么要求，他的爸爸总是会满足他。然而就在高一暑假，他难得在家休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打游戏。
他爸爸拖着行李下来，像往常一样，“唯唯，爸爸出差一趟，这次时间会比较久，估计要到过年才能回来。”
萧子唯坐在沙发上，玩着手柄游戏，头也没抬，“好的。”他爸爸之前偶尔也会因为公事，但基本一个星期就会回来，只是这次时间久一点，也没什么。
“你在家好好照顾自己，你有什么想吃的，就和李姨说。”萧爸爸不放心的叮嘱着，“你也大了，别老和你妈妈闹，她回来了，你要好好和她说话知道吗。”
“知道了。你放心吧，文女士反正一年也见不到一次面，我跟她能怎么吵。我都忘了她长啥样了。”萧子唯盯着电视，敷衍道。
萧爸爸不放心地摸了摸他的脑袋，“那我先走了，你自己乖乖的，收着点脾气，别太任性。”说完提着行李就走了。
刚开始的时候，萧爸爸还会偶尔打电话，但是每次说不了几句，他就说要忙，然后匆匆挂断电话。高二开学后不久，萧爸爸就跟失踪了一样，打他电话也是关机。
一连好几天这样，他不放心的拨通了许久没有联系的母亲，打了好几通，对面才接通，“妈，我爸怎么电话也打不通了，你知道他什么情况吗？”
女人在电话里冷笑了声，“跟哪个女的跑了吧。”
原本坐着的他，听到这个，腾的从沙发上坐起来，“你胡说八道什么，他说他去工作了。”
“信不信由你，你爸不会回来了。”说完这句话，电话就挂了。
原本还坚定的心，有了一瞬的茫然。工作真的这么忙吗？忙到连打电话的功夫都没了。
他一开始还会死守着手机，去学校也带着，生怕错过。可渐渐的，一个月过去了，那个手机平静如水，没有人给他打过电话。两个月过去了，依旧没有任何消息。
他偶尔闲下来，还会忍不住去拨打那个熟悉的电话，就算听到关机也好。最后一次拨打那个电话时，对面从‘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变成了‘你所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一直到临近过年的几天，他妈妈的秘书过来通知他，他妈妈和爸爸离婚了，他的抚养权归妈妈所有，他需要转学回他妈妈的老家，转学手续已经办好了，他只要收拾东西就可以走。
像个提线木偶一样，没有反抗能力，被迫接受着一切。浑浑噩噩的去往南江，一个从他出生就没来过的地方。等他回过神来时，入目的就是陌生的城市，听着陌生的语言，身边来往的都是陌生的人。也罢，反正老萧也不要他了，在哪生活都一样。
来的时候，也没带手机。当初那张电话卡，也不是用的他的身份证，他也没有资格去补办。就这样吧，他随波逐流的想着。没有手机，正好耳根子清净，不用期盼着会不会有个人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给你打电话，这样子也挺好。
而现在，突然有个人要送他手机，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反正第一反应是拒绝。心里很乱，他走了一下午，也没想明白他现在想要什么。
当他回来看到有个人等在家门口时，原本沉寂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包括抱她，哭泣，都是在他的预料之外。
“顾一一，不要老是可怜我。”他看着镜子里的女孩，如是说道。
“哎哟。”
顾一一不客气地握紧拳头，跳起来砸了一下他脑袋，“你可怜个屁哦，你可比我有钱多了，你瞧瞧，你每天吃的、穿的，哪一样不比我好。给你买个手机，我的生活费都只剩一半了，这个学期能不能过完都不知道。”
“没钱了你干嘛还要给我买那么好的。”
“本来是想过给你买老年机的，让你凑活着用用，能打电话就行了。但是谁叫我偏偏进门的时候看到好的了，那种便宜的就看不上了。”顾一一惆怅的想着，她现在也算是，一掷千金，只为博美人一笑。关键是，这美人不笑就算了，还直接给整哭了。想要美人一笑，真难啊。
“咕噜”顾一一的肚子不合时宜的发出了抗议。
萧子唯看了她一眼，“饿了？”
顾一一点头，她中午之后就没再进过食了，这都晚上7点多了，能不饿吗。
萧子唯走进厨房，打开冰箱，看了下里面的食材，“西红柿鸡蛋面可以吗？”
“都可以吧，我不挑。”顾一一有些惊奇，“你家空荡成这样，还能做饭？”
“有锅就行。”他从冰箱里拿出鸡蛋，和西红柿。简单的清洗了下，起锅烧油，熟练的煎起荷包蛋。
顾一一看了会，就去客厅的窗边站着，看着外面，发呆。一直到听到有人叫她，才回头。
萧子唯端着两碗面，“你家连餐桌都没有，在哪吃。”
不过好在厨房开放式，有个吧台。他把碗放上面，“要求别太高，凑活着吃吧。”
他又去厨房把醋拿过来，“要放多少你自己加，我家没辣椒，你将就一下。”
顾一一先尝了一口面条，咸淡适中，没有肉末，就很清淡的西红柿鸡蛋面，碗中几瓣鲜红的西红柿，上面卧着一个荷包蛋，她对着萧子唯竖了个大拇指，表示对他厨艺的肯定，然后毫不犹豫地端起醋瓶，放醋。
萧子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你是不是嫌我做的难吃，才一直加醋，好遮掩它本来的味道。”
“不不不，你要对自己的厨艺有信心。”顾一一忙摆手，“我就是单纯的喜欢吃醋。”
“那你男朋友以后要小心了。”
“嗯？”
萧子唯眼下嘴里的面条，不冷不热地吐出几个字，“迟早有一天，淹死在醋缸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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