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这么说，你们已经决定了要把我当做你们和墨仟对抗的牺牲品？”甄婉看着宁殷，“这就是仙人的逻辑：芸芸众生都是平等的，所以牺牲一个人可以换取更多人的性命，便是值得的，是吗？”
“我们不会伤害你的。”宁殷的眼中露出同情和怜悯，他不愿伤害甄婉，但身为瀛洲的仙人，他身负重任，身不由己。宁殷去过那个地牢，关在那里的人并不会受到折磨，可是地牢最厉害之处便是无法冲破的仙气中的无尽的虚无，虚无抽取人的记忆，人的欲念，在那里待久了的人，眼神渐渐会变得空洞。
“如果你答应帮我们盗取琉璃珠，我们可以放你回去。”宁殷满怀期待地希望甄婉答应。
“他并没有伤害我，我不会做此等伤害他的事的。”甄婉回答得斩钉截铁，毫无回旋的余地。
“那就休怪我们不客气了。”一直在旁听的瀛洲主事仙人不愿再和甄婉多费口舌，只是因为她名义上还是宁殷的妻子，所以一直忍着不发作。可是谁不知道她婚后不久便离开了瀛洲，如今她的立场已经表明得很清楚，那即是宣告非我三仙山中人了，主事仙人便不再忍耐了。
甄婉被关入仙山下的地牢。
墨仟回山洞时发现守洞的小妖皆被打死，甄婉已不见了。说了句：“都是废物！”便急急忙忙使用琉璃珠探寻甄婉的位置，可是找了好久，竟然没有任何蛛丝马迹。
“定是三仙山的人做了手脚。”墨仟在蓬莱时虽然被委以重任，但是都是打仗练功方面的训练，并不通晓山中事务，所以也并不知道仙山下有个特殊的地牢。
此时仙山中人，因为弘益和甄婉关系非同一般，生怕他节外生枝，把弘益也关了起来。弘益无法向墨仟通报消息。
墨仟到了瀛洲，长驱直入，无人能阻挡。他直接找到宁殷：“你们把甄婉藏到哪里去了？”
“你不是自以为有天大的本事，可以保护甄婉吗？你那天当众把甄婉接上大鹏的背，不是在向天下宣告她是你的人吗？你不知道这样反倒是害了她吗？她有什么三长两短，都是拜你所赐！”宁殷面对墨仟竟生了一丝醋意。
“废话少说！人呢？！”墨仟自小边四处流浪便拜师学艺，见过不少地痞无赖，对待那些人使用武力就是最好的办法，但是看在宁殷语气中有袒护甄婉之意，墨仟还不想跟他动手。
“你还是交出琉璃珠吧，我们自会放了甄婉。”宁殷不卑不亢。
“我要血洗三仙山，看你们还交不交出她！”
“你血洗仙山的同时，也许有人正在折磨她。我要是你，找到她才是第一要务。”宁殷狠狠地瞪着墨仟。“你要不要求我帮你？”
“不！我自己的女人，我自己救！”墨仟怒不可彻。
回到山洞后，墨仟调集全部魔族和妖族的人打探甄婉的消息。即便三仙山人都被叮嘱严加保守秘密，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墨仟终于知道了甄婉是被关在仙山的地牢中。
可是这仙山的地牢通常都是关的十分重要的人，所以需要三仙山的掌门合力才能打开地牢的大门。
墨仟不费吹灰之力抓住了三仙山的掌门，想要逼迫他们开门。
面对共同的大敌，毕竟都是掌门人，他们都很清楚“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即便以前多有不和，此时面对墨仟的刑罚竟无一人有惧色，无一人投降。
墨仟本不是残暴之人，无意杀害仙山中其他人。再说，杀更多的人只会招来更多的仇恨，对甄婉更为不利。
也许自己就只能走到这一步了，墨仟回忆起了自己的一生，他这辈子就只有甄婉这一个爱人，却屡屡错过，这就叫有缘无分吗？为什么上天如此薄情，如果这辈子能再多为她做一些，是不是下辈子和她缘分会多一些呢？
墨仟觉得累了，倦了。如今拥有最大的法力的他并没有当年在书院苦苦练剑的自己快乐。
“我要先确认甄婉是安全的。”墨仟把木印扔给蓬莱掌门，便骑上大鹏而去。
第二天，有人把木印送到山洞中，墨仟看到甄婉孤零零一人枯坐的落寞的样子，不禁有些心疼。
墨仟把剩下的四个法器分别交给了伊明和紫玉。这些日子都是紫玉照顾伊明，两人的感情也日渐变好。
墨仟独自回到地牢前，仙山的人时刻关注着墨仟的一举一动，立刻就有一群人围住他。
“把你们的掌门叫过来。”墨仟已下定决心，异常冷静。
三仙山的掌门到齐。
“我会把琉璃珠交给你们这里一个叫弘益的仙人。”墨仟已打听过了弘益与甄婉的关系，相信弘益是绝对不会伤害甄婉的，只有把琉璃珠交给他，自己才能放心。
弘益被请了过来。
墨仟对弘益说：“我知道你们一定会杀了我，你们不能容我，我也自知所做的难逃仙山的责罚，我只有一件事不放心，拜托于你：一定要保全好甄婉。其实我的命一直都是在靠琉璃珠延续的，没了它，我自然就会死，不劳你们动手。而临死前我希望能见甄婉一面。”
墨仟把琉璃珠交给了弘益，三仙山的掌门作法打开地牢。
甄婉被带了出来。失去了琉璃珠的墨仟法力急剧流失，他努力站稳，保持着风度，向甄婉伸出手。
甄婉看到大家都在，自己竟然被放了出来，想到定是墨仟为了就自己而交出了琉璃珠。她看向弘益，原来琉璃珠在弘益手里。便对弘益恳求道：“放我们走吧。”
弘益点了点头，也不管众仙人诧异的神态，一挥袖，把甄婉和墨仟带到了当时墨仟让人布置的山洞中。
远离了人群，墨仟终于撑不住，向地上倒去。甄婉急忙扶住他。墨仟紧紧地拉住甄婉的手，仿佛这辈子再也不会放开。随后昏迷了过去。
“墨仟，你怎么了？”甄婉不知道为什么墨仟会忽然变得这么虚弱，用求救的眼神望着弘益。
“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弘益道。
“如何才能延续他的性命？”
“唯有雪莹珠，可是他已经给了伊明，而且他绝不会接受用伊明的命来换自己的。”
“不可以！墨仟你不能死！”好不容易相聚，好不容易以为从此可以过上属于他们二人的世界，却是墨仟要永远地离自己而去的消息。甄婉受到如此打击，开始有些歇斯底里，她摇晃着弘益的衣袖，“你现在有琉璃珠，你是法力是天下最强的，你救救他。”
弘益摇摇头：“如果我用法力勉强封住他各大穴道，能延续他的性命，但他会失去所有法力，到时候如果有人想斩草除根来追杀他，也是死路一条。”
“我可以保护他！”
“你？你连自保都做不到，才会被人抓到仙山的地牢。你知道仙牢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吗？那里关的都是穷凶极恶的人。如果墨仟没有及时相救，你已经失去神识了。”
“既然我这么没有用。”甄婉低头想了一会儿，又抬起来，用热切的眼神看着弘益：“以命换命啊，你还记得以命换命吗？你先清除他体内的妖毒，他就不是妖了，然后把我的命换给他。求求你了！”
“你确定？”
“是的，我爱他，却从没有为他做过什么。这是我的心愿。”
“我以为这一世会不一样。”弘益苦笑。
“什么意思？”
“罢了罢了。”弘益摆摆手，“你的下辈子我还会守在你身边，我到时一定要亲自为你挑选一个能和你白头偕老的爱人。”
弘益施法，甄婉的生命被从身体中抽离，她握着墨仟的手，没有一丝痛苦，嘴角带着微笑，口中喃喃道：“下辈子再见。”
待到墨仟醒来，一摸甄婉的身体已是冰冷。他怒气冲冲地冲到弘益面前：“你对她做了什么？！”
“你应该问她对你做了什么。”一滴泪从弘益眼角划过，他很快把它擦干，“她求我用她的命来换你的命，我满足了她的心愿。”
“谁赋予了你这样的权利？！”墨仟冲动中一拳打向弘益，“你给我把她救回来！”
“她已经死了。”弘益没有躲开墨仟的出拳，“我只希望她下辈子不会遇到你。”
“不！！！”墨仟痛彻心扉，喊声在整个山谷间回荡。
弘益取出一件薄如蝉翼的衣服给墨仟，“仙山的人一定还是会追杀你，这是我这些年研制的隐形衣，若非法力十分高强者无法识破，你自己小心点。希望你不要辜负了甄婉的牺牲，好好地活着。”说完便带着甄婉的尸体，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整个山洞只剩下墨仟一个人，他疯狂地发泄着，砸碎了山洞中的所有器皿，然后呆坐着一直发呆到第二天天亮。墨仟起身准备离开时，看到了那天他拿给甄婉的红衣裙，还整整齐齐地叠放在石床上。他抱着那衣裙，就像甄婉还没有离去一样，过了许久，墨仟把红衣裙和弘益给的隐形衣放在一起，打包好，朝着深山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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