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小狐狸紫玉，感情受挫后，一直没有去找墨仟，等到想找时，才打听到墨仟已经数月不在蓬莱山了。她过于任性，也跟家人闹了别扭，误打误撞，竟进了妖族的队伍，认识了墨逸等人。

        若一个女子对一个人爱得太深，在那段关系中女子总是自卑的，生怕自己配不上对方，生怕对方因为什么事而生自己的气，小心翼翼地藏着自己的小心思，希望对方能明白，在漫漫长日中等了又等，依旧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结局。没有那个人的消息，只能劝自己放手。而忘掉一段恋情最好的方式便是开始另一段恋情，面容俊美的山妖伊明，自然地便成了紫玉要捕获的对象。

        这天，墨逸、苏晓、伊明、紫玉四人在一起吃过晚饭后，紫玉邀请伊明去林中散步，不想被伊明婉言拒绝，紫玉不服气，正想使用自己狐族特有的法术，刚好曼陀罗花来了。

        也许因为修的都是魅人之术，曼陀罗花一眼就看穿了紫玉的心思。

        伊明进入魔族大军后，处处逢源，很快职务高升，已成为魔君即墨手下的一名大将。无论从有意攀附还是有心保护墨逸的朋友的角度，曼陀罗都认为自己有义务教育一下这个刚入门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狐狸。

        曼陀罗花以比法术为名把紫玉带到树林中，让紫玉不知不觉中走进自己布置的幻境。

        在幻境中紫玉看到了自己所想之人：墨仟。一番衷肠无处诉苦，便扑进墨仟怀里哭了起来。倒也把久经情场的曼陀罗花看得悲切。出于怜悯之心，撤了幻境。

        紫玉知道自己失态，法术也不如曼陀罗花，好在紫玉聪明伶俐，当下便拜道：“多谢姐姐手下留情，姐姐以后有什么吩咐，妹妹定当听从姐姐安排。”

        曼陀罗花本以为紫玉是个仗着媚术四处张扬的狐狸，没想到竟如此乖巧，心软了下来：“你我所修相似，在妖族中，以我的资历，倒也能护你一阵子。既然叫了姐姐，我送你的第一句话：不要对伊明动心，他虽与不少人交好，长相也出众，终究是个来历不明之辈，要小心。”

        紫玉很疑惑：“妖族向来都是自行修炼，不问出身的，又何必关心来历呢？”

        “此话虽然不错，可是伊明能耐那么大，之前却从未听说过有这样一个人的存在，他既然能隐藏这么久，又在魔族于三山仙人大战时忽然出现，并大显身手，想必是个心计很深的人，妹妹还是要小心。”

        两人边聊边回到苏晓的住处，那三人已在喝茶谈心。曼陀罗宣布自己认紫玉做了妹妹，大家以后不可以欺负紫玉，三人皆贺喜。

        甄婉本想直接去方丈山找弘益，可是想到自己的身份，决定还是要给宁殷一些面子，便先回到瀛洲宁殷的住所。

        甄婉踏进房间，粗略一看，发现房间还保持着自己走之前一样的摆设。“可见宁殷也是四处奔波，没什么时间在这里常住嘛。好在我走了，要不然这些年可闷坏我了。”甄婉如是对自己说，便朝院子走去。

        没想到宁殷正在院子里练剑，甄婉看了一会儿，看出来宁殷练的竟是当年在良考镇时，甄婉教他的拙劣的剑法。甄婉笑了，这个“徒弟”还挺恋旧的啊。

        甄婉大大方方地走上前去：“宁殷，不要练这没什么用处的剑法了，我教你一套新的剑法吧。”便使出了那套凌云剑法。甄婉知道自己功力不够，并不能完全掌握这套剑法的精髓，传于宁殷，倒也是让剑法得其所。

        宁殷从没见过这套剑法，但足以看出这剑法的精妙之处，故而看得吃惊。甄婉一整套舞下来，累得大汗淋漓。宁殷忙端出茶水放在石桌上，让甄婉稍作休息。

        待甄婉喝了茶水之后，宁殷才开口问：“你怎么忽然回来了？”

        甄婉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心情特别好，便嬉皮笑脸道：“怎么？不欢迎吗？”竟把宁殷问得红了脸。

        “和魔族的大战在即，你竟然有时间在这里练剑？”甄婉有些好奇。

        宁殷温和地看着甄婉："其实我们已经部署得当了，现在就看魔君即墨何时动手了。"

        "这么说，没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了吗？"甄婉不甘心自己毫无用处。

        宁殷思忖了一会儿，道："太危险了，你还是保护好自己吧。"

        "你有墨仟的消息吗？"甄婉有些不好意思。

        "这是机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你以后不要再问了。"宁殷一脸沉重，甄婉不敢再开口。

        宁殷看着甄婉日渐消瘦的脸庞，大抵是思念墨仟的缘故吧。从小小的梦呼谷出来的一个男人，怎能与自己这从小受到各个良师教导，并在瀛州长大的相比呢？偏偏他也受到了蓬莱掌门的重视，想来只是运气不错而已，可还受到了甄婉的亲睐，宁殷及不服气又有点百思不得其解。

        在宁殷看来，如果不是甄婉用错了情，而是墨仟心中真有甄婉，他被派出去执行任务这么些年，能耐住性子不去看望她，也真是让人佩服，不愧是大丈夫志在四方啊。想当年的自己，为了一个女子和父亲闹翻，而今已不知她在何方。也曾痛苦过，堕落过，挣扎过，最后选择了认命，听从父亲的安排，娶了甄婉。可自己终究狠不下心，不愿利用甄婉，不愿强迫她做她不愿意做的事情。

        甄婉向宁殷告别，去方丈山找弘益，却见弘益痴痴地看着一个水晶球。水晶球中一个女子正在舞剑，那身影，看起来很像是自己，却又有哪里不像是自己，而那面容，却是十分的熟悉，仿佛穿过了几世的时光。

        以甄婉和弘益的熟识程度，甄婉并不怕惊扰弘益，径直上前，拍了拍弘益的肩："这女子是谁啊？"

        弘益回过头来，看到是甄婉，笑了，可是眼中却是将要溢出眼眶的泪水。

        甄婉自认识弘益以来，只知道他是个洒脱的散仙，不爱理山中事务，只道他逍遥惯了，没心没肺，怎见过这番架势，一时手足无措。

        弘益道："这是很多世以前的你。"

        "什么？"

        弘益向甄婉娓娓道来。

        原来数十世前的甄婉本和弘益是一对共同修仙的情侣，如花美眷，似水流年，正是一切最美好的时候，弘益却误中了一只九尾狐的毒，丧失了心智。前世的甄婉用尽了无数办法都无法挽回弘益，看他日渐迷失自我，从最初的怜惜，到伤心，到痛彻心扉，最后用自己的死让弘益从魔障中走了出来，回归修仙的正道。而那水晶球，是她留给弘益唯一的东西。待弘益完全清醒时，她已烟消云散，无法挽回。

        弘益知自己欠她太多，待她每一次转世成人，长成少女时便开始出现在她的生命里，他知自己给不了她幸福，只是守在她的身边，帮助她度过危难，帮助她和她爱的人在一起，如此生生世世，但报当年之情。

        所以甄婉会在良考镇的河边莫名其妙遇到弘益，弘益会送她能随时呼叫自己的玉佩，甄婉家中遇难时弘益会把她带到方丈山，墨仟要成婚时弘益送去甄婉遇难的布条。

        “我知道你想问我墨仟身在何处，只是此事过于机密，我等散仙无权知道。但是你要相信，属于你的便不会失去，而你需要帮助时我一定会出现。”弘益说得恳切，甄婉听得惊心。

        告别了弘益，甄婉回到宣蓬县，见四处张灯结彩，好不热闹，方知该县新考上了一个状元，叫陈昂，不但相貌堂堂，气质出众，而且甚有情义。婉言拒绝了皇上安排的亲事，立誓要迎娶一个没有家世背景的女子。

        今天正是举行大婚的日子。街上人头攒攒，各个都在议论这新娘子莫不是貌美如仙，竟能惹得状元郎将其记挂于心。

        甄婉也是好奇，便上前看热闹。那高头大马上坐着的人儿，确是俊朗，有潘安之貌，而那新娘在轿子里却不易见真容啊。

        甄婉的好奇心一起，便贪玩了起来，作法变出一阵大风，吹得轿夫们走得东倒西歪，只好停轿，再遣火焰鸟去啄那轿子，新娘吓得跑了出来，一慌乱，红盖头掉了下来。甄婉定睛一看，这不是自己的表妹俞露吗？怎会来到此地嫁作他人妇呢？

        不行，这婚能不能结，得问过俞露的心思才行。甄婉自作主张，刮起更大的风，趁乱，带走了新娘。

        新娘以为自己被绑架了，一路哭哭啼啼。待到一处僻静的庙宇旁，甄婉方掀开面纱。

        俞露一看，竟是多年未见的表姐，一时百感交集，泪水连连。

        在俞露的哭诉中，甄婉知道了自己家当年全部人都受了牢狱之灾，表妹家也受了牵连，被发配边疆。可是在发配的路上遇到一群歹人，杀了所有官兵，也没拿其他人怎么样，只是见表妹生得貌美便说要了她去做压寨夫人，众人自然不敢阻拦。

        庆幸那个山大王乃是个侠肝义胆之人，痛恨官兵，却同情弱小。于是痛斥了手下人一顿，把她送给了山脚下一对孤寡老人做女儿。那些年的日子过得贫苦，却也清净，两位老人待自己如亲生闺女一般。

        与陈昂相遇是上天给的缘分，他在进京赶考的路上恰在山脚下借宿一日，对俞露一见钟情，立誓要将其娶回家。在当时的情况下，对俞露来说，女子终究是要出嫁的，陈昂又一表人才，要离开这山脚下，恐怕没有比跟他走更好的选择了。所以陈昂金榜提名后来接俞露时，俞露含泪告别了二老，跟随他来到了宣蓬县。

        听着俞露说这些年的经历，甄婉十分揪心，年少时那么可爱的表妹，性格又温柔，本以为她会平安地长大，嫁个门当户对的公子，一辈子做个贤妻良母，不想却因为自家的事糟此劫难。

        甄婉想象着俞露这些年颠沛流离的苦，自己在那竹林中的孤寂便算不上什么了。

        甄婉像小时候一样抚摸这俞露的长发：“那，你爱这个陈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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