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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甄婉满腔的柔情被紫玉这么一搅,已不知该如何面对墨仟,便坐在案前,待心情稍作平复后,修书一封,遣火焰鸟送往蓬莱山。

        偏偏墨仟有任务在身,离开了蓬莱几日,火焰鸟没有找到墨仟,把信带了回来。

        紫玉这几天也没有来找甄婉,甄婉非常担心,怕紫玉想不开,却又不知如何找到紫玉。

        甄婉思来想去,墨仟在忙,定是为了与魔族对抗的事情,不便打扰,弘益和宁殷恐怕也不闲着。

        一时间,甄婉发现自己竟没有一个可以聊天的人。于是,她只好和火焰鸟聊天:火焰鸟啊火焰鸟,你什么时候才能像墨逸一样修成人形呢?不知道墨逸现在过得好不好呢?你说紫玉说的那个男子是不是就是我本以为只属于我的那个墨仟呢,世间有这样的巧合吗?墨仟是不是全心对我呢?与魔族大战不可避免,墨仟、弘益、宁殷会不会有危险呢?

        可是火焰鸟只会朝着甄婉叫几声,以作回应,她的问题,没有人来给她答案。甄婉只好静心修炼,以求必要时自己可以助自己在乎的人一臂之力。

        苏晓几经波折找到了千年树妖的山洞,可是洞口有防护,她进不去,便只得在洞口大声喊:“墨逸,墨逸……”刚好曼陀罗花路过,很好奇,便在一旁藏了起来。

        墨逸听到叫声很熟悉,走出山洞,看到竟是苏晓,又是惊讶又是激动,一时不知要说什么。苏晓千辛万苦终于见到墨逸,便扑到他的怀里。

        墨逸没料到苏晓会主动拥抱自己,仿佛全身僵住了,双臂不知要放在哪里好,只是木讷地垂着手,好一会儿才说:“你怎么会来到这里?我去梦呼谷找过你……”话一出口,墨逸便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便停住了没有继续说下去。

        苏晓却调皮地笑起来:“你终于承认了,我就知道你肯定去看望过我。所以我就来找你啦。欢迎吗?”

        墨逸想象不出纤弱的苏晓这一路是受了多少苦,才找到自己。不忍心就此把她赶走,可是现在自己所住的地方可是“群妖洞”,也不适合收留她啊。

        正当手足无措的时候,曼陀罗花走出来了,“哟,墨逸,这就是你的相好啊,这么水灵灵的姑娘,你可不能辜负了人家啊。”

        苏晓见到有旁人在场,立刻放开墨逸,把头低了下去,满脸通红。

        墨逸不自然地搓着手,不好意思地问曼陀罗花:“那个,你知道附近有什么可以住的地方吗?”

        “这你可就问对人了,我刚好知道附近有一处空房,主人家很早前就搬走了。我还把它布置了一下……不过那可是我之前用来提升功力的地方,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曼陀罗花妖媚地笑着。

        曼陀罗花快速提升功力的方法自然是吸取青年男子的精魄。

        “多谢割爱!”墨逸生怕曼陀罗花再说下去就不知道如何收场了。问明了路,便领着苏晓去到曼陀罗花所说的地方,果然一进房门就是一股胭脂香味,让人不禁有点心神荡漾。

        墨逸定了定神,帮苏晓收拾好。两人便聊了起来别后的经历。订婚当场墨仟为了别的女子而离开苏晓,本已让苏晓在梦呼谷中成为了大家私底下窃窃私语的对象。苏晓后来跟墨仟和墨逸上路,一是想弄明白真相,看看墨仟喜欢的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女子,自己也好死心;二来当然也抱了一点希望可以争取回墨仟,如果争取不到,在大千世界,能碰到一个真心爱自己的人也无憾了,可是偏偏又遇到宇文拓那桩事,让她的心灵备受打击。回到梦呼谷后,苏晓情绪低落,关心她的人只当她是被墨仟抛弃而一蹶不振,纷纷安排说媒,可岛上那些男子她一个都看不上,眼看就要被逼婚了,干脆自己逃了出来。

        对甄婉来说,时间过得很慢,虽然她已经尽力让自己的生活丰富一点,锻炼厨艺、摆弄花草,练法术,练剑术……

        这么长时间,甄婉已经把紫玉当作妹妹看待,她已经想好了,如果墨仟真的是紫玉所说的那个人的话,她愿意退出,愿意成全他们。

        几个月过去了,紫玉没有再来看过甄婉,甄婉也沉浸在各种猜测所引发的情绪中,一时难以自拔,日子过得悄无声息,放佛与世隔绝一样。

        这一日,弘益来看甄婉,他远远地便发觉了甄婉的异样。不愿贸然打扰,便一挥袖,在甄婉的头顶上下起一场梨花雨。

        虽然对仙人来说,变花之类的只是些小把戏,可是毕竟是会消耗仙力的,尤其是魔族与仙界大战的非常时期,多保存一份仙力也就多了一丝生机。所以弘益此举也算得上是小小的“奢侈”了。

        甄婉正蹲坐在地上,双臂环绕着膝盖,一副孤单的小孩的模样。她伸出手去接洁白的梨花花瓣,知道是弘益的好意,便抬起头四下张望,看到弘益在不远处,便配合梨花雨的美景露出甜甜的笑容,喊道:“为什么你这么喜欢梨花啊?”

        “因为分离才是人世间的常态。很多人对分离不满、怨恨。可是时间久了,才知道分离是一坛美酒,被回忆酿得越来越甜美,入口温润,咽下去,五脏内腑都坦然。就会爱上梨花这洁白的美了。”没想到嬉皮笑脸的弘益也有这么有诗情的时候。甄婉竟一时难以接受,忙岔开话题:“你们和魔族打得怎么样?”

        弘益立马就恢复了平常的模样:“就你还关心这些事情吗?你好歹也是我带入方丈山的弟子啊,只知道一个人躲在这里,让我好没面子的。”

        甄婉知道弘益说“没面子”纯粹是说说而已,完全不放在心上:“好啦,你救我于危难之中,我日后定当报答,来来来,这里没什么可招待的,尝尝我的新手艺好不好?”

        弘益像回到自己住的地方一样随意,进学堂后挑了个舒服的位置坐了下来,享受甄婉给他端点心倒水。喝了几口水,看甄婉情绪平稳下来,便道:“话说,你就把你的夫君一个人丢在瀛洲不管不问这么久,会不会有点不合适啊?你也不关心他在这次大战中有没有受伤?不怕自己成了个寡妇?”

        “你……”要是以甄婉以前的小姐脾气,早就一个飞腿踢上去了,但是一个人呆了这么久,难得有个人说说话,她可不想这么快把人吓走,“你积点口德好不好,说话这么难听。”转念一想,宁殷一直没有来找过自己,这么久想来不会是因为找不到,而是愿意放自己自由吧。便问道:“宁殷他没事吧?”

        “其实,你是想问另一个人有没有事吧?”弘益用眼角瞟向甄婉,“我活了这么多年了,你们这些小儿女的心思,以为我不知道?”弘益俨然装出一副长辈的样子。

        “说得好像你多老似的,你的白胡须白头发呢?”甄婉被人说破心思,不禁脸红了,气急了去抓弘益的头发,两人打闹了起来,甄婉捧了一捧梨花瓣散在弘益头顶,发现竟然真的很好看,一时有点呆住了。

        弘益也很配合,干脆就变成了个白发长须的老爷爷,还拄着个拐杖走来走去,任甄婉拿他打趣,毫不生气。

        不知不觉,天就黑了,这是搬来学堂后,甄婉过得最愉快的一个下午了。她心里知道弘益是好人,但总是没办法对他和颜悦色,谁叫他总是欺负自己呢。

        甄婉从弘益那里得知,这一战,双方都只是试探对方的实力,并未全力出击,现在各方都已回去修整,暂时会平静一段时间。

        弘益走后,甄婉想也许墨仟也回蓬莱山了。便遣火焰鸟再次带着之前的信飞去蓬莱山找墨仟。不管如何,甄婉想要知道真相,哪怕真相可能是残酷的。

        可是,在火焰鸟把甄婉的信送到墨仟手中之前,甄婉就已经收到了墨仟的大鹏送来的信。

        信中描述了与魔族大战的情况,分享了很多有趣的事情,也表达了对甄婉的思恋之情。

        甄婉读信觉得十分暖心,一时觉得自己信中的责备和怀疑也许言辞过当了,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墨仟刚拿到甄婉的信时,还以为两人是心有灵犀。拆开一看,却黑了脸,原来自己在生死血战的这些日子,她关心的不是自己的安全,而是怀疑自己对她的一份真心。

        对墨仟来说,紫玉只是一个可爱的小妹妹,他承认自己做了错事,可是他做得对不对是一回事,甄婉怀疑自己对她的爱是另一回事。他想不通,这么久过去了,难道甄婉还看不出来自己的心思吗?一个小小的紫玉就能让她轻易地放弃自己吗?

        甄婉这次的怀疑对墨仟的打击等同于墨仟那天抢婚时甄婉的拒绝。也许她真的还没有爱上自己吧,墨仟对自己说。他顾不上战争中连日奔波的辛苦,身体的伤痛比不上心碎的感觉,他即刻起身想要去见甄婉,把话说清楚。他想要知道自己在她心里到底重不重要。

        可是刚要出门就有人过来传话说葛掌门唤墨仟密商事务。所以去见甄婉的事情就这样被拖延了下来。甄婉的心境也从刚开始对墨仟的怀疑的愧疚,慢慢变成了“他并不急于向我解释关于紫玉的事,是我不重要,还是一种默认,他与紫玉的感情确已成事实?”

        有时候,一个小小的误会便足以让两个并肩而行的人背道而驰。

        墨仟被蓬莱山派出去执行任务,本来他可以绕路去一下甄婉那里,为她解开她的疑惑,只需要一句真心话,便足以让甄婉放下所有疑虑,一心爱他。可是他不想如此匆忙,他想要日后有一整段时间好好地和甄婉谈一谈:关于紫玉,哦,紫玉并不重要,重要的他们俩的未来。

        而墨仟没预料到的是这一推迟,他们再次见面却已是若干年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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