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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送红布报危难的人其实是弘益。弘益是一个散仙,游历人间时发现了甄婉和墨仟两人的姻缘甚有意思,可不想让墨仟就这么成婚了,自己接下来就没有好戏看了。

        但是甄婉家中的确是遇难了。

        那甄老爷的世交之子宁殷回到家后,报告了甄婉逃走之事,其父亲大怒,觉得是甄老爷故意袒护女儿,却让自己的儿子白跑一趟。一气之下,向朝廷告发了甄老爷当初起家时的一些不堪往事,甄府就被查封了。于是甄婉也陷入了和墨仟当年相似的逃亡之路。

        不过甄婉有弘益守护,一路有惊无险,难得自由地行走江湖,倒是只体会到了逍遥自在,没有机会感受人世疾苦。一路游山玩水便到了弘益引她去的传说中的三大仙山之一:方丈山。

        这边,墨仟和墨逸一直赶路。墨仟也是个细心的人,发现墨逸经常半夜出去,过一个时辰才回来。心中疑惑,一次假装睡着,跟了出去却见到苏晓。

        “她怎么会在这里?”墨仟当场质问墨逸。

        “主人,她是自己跟上来的。”

        “这么远的路,她要是遇到危险怎么办?”墨仟不依不饶。

        “主人,现在让婉儿妹妹独自回去更危险。”墨逸首次顶撞自己的主人,不卑不亢。

        苏晓担心墨仟为难墨逸,“墨仟哥哥,这是我自己的主意,墨逸也是这几天才发现我在跟着你们的。”

        墨仟无奈,只好在接下来的行程中带上苏晓一起。

        终于赶到了甄婉所在的镇上,却已经找不到甄婉,甄府的大门也已贴上了封条。四下打听,知道甄府全家都被抓进了大牢,但是甄家小姐没有被找到,才稍稍放心了一点。

        打听不到甄婉的去向,也没有救甄婉家人的门路,墨仟只好悻倖而归。走到半路,听说半月后华山上即将举办武林大会,心想,既然已经出来了,不妨去见见世面。便启程向华山出发。

        甄婉在方丈山做了个入门弟子,开始练习武功和法术,因为是抱着随缘的心态来到方丈山,所以依旧好玩的心思较重。学了数月,不禁有些烦闷。一听弘益说要举办武林大会,便嚷嚷着一定要去。弘益也不强求甄婉学艺精湛,便以带甄婉下山历练为借口带着甄婉也朝华山出发了。

        这天,甄婉和弘益正在茶馆吃午饭,听见馆内闹了起来,循声望去,原来是两个老百姓喝多了,为了吃饭谁结账的问题吵了起来,这个说对方还欠自己多少钱,那个说自己曾给对方帮过多少忙。借着酒力扔筷子砸碗,不小心砸过了界,竟砸中了一个彪形大汉。大汉拍桌而立,大吼一声,声出而刀起,甄婉心想,“不好,那两位老百姓会受伤的。”弘益依然自在地摇着扇子,道:“就这脾气,也想闯江湖?个头大就以为了不起?无知啊,无知。”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身影闪过,大汉还没反应过来,刀就被打落在地。甄婉一看,这不是墨仟吗?怎么他也在这里,而且身旁除了墨逸还有一个自己不认识的女子。

        大汉的气势被削弱了,打算知难而退,可是茶馆中其他看客不愿意了,对着墨仟叫到:“这位大侠,是不是也是去参加武林大会的啊?既然如此,不如先比试比试?”

        墨仟正想抽身,已有人发难,打斗中又有多人上场,你不服我,我不服你,大家各显神通,瞬时整个茶馆成了自由格斗场。

        甄婉看到墨仟被围攻,渐渐体力不支,便央求地望向弘益。弘益不是个小气的人,稍稍使了些法力,一阵风过,把墨仟一行三人卷到了茶馆外。

        墨仟自知有异,看到不远处扇着扇子朝着自己微笑的弘益,便十分有礼貌地走上前去:“多谢高人出手相救。在下墨仟。不知两位兄台如何称呼?”

        “兄台?”甄婉这才想起,墨仟还从没看过自己女扮男装的样子呢。“嘻嘻,这样可以逗逗他了。”便道:“在下姓甄,这位是弘公子。看墨公子你气宇不凡,此番是去武林大赛争武林盟主的位置吗?”

        “不,甄公子误会了。”墨仟忙说,“我只是想去看看热闹而已,没想到刚才却惹出了一番打斗。实在是不好意思。”

        “见面即是有缘,刚才的饭没有吃好,我们再寻一处茶馆吧?”

        “甄公子、弘公子请。”

        “不知这两位是?”甄婉想,不知墨仟复仇的事成功没有呢?还是遇上了眼前这位美貌的女子就流连温柔乡了呢?

        “噢,忘记介绍了,这位是我的兄弟墨逸,这位是我的表妹苏晓。”

        “苏晓妹妹如此纤弱,怎受得住这样的长途奔波,你们两位男子也太不懂得怜香惜玉了吧?”

        “这……”墨仟一时语塞,其实他也知苏晓不易。

        “是我贪玩,所以要跟着出来的。”苏晓忙帮忙打圆场。其实这么多天下来,看到墨仟为甄婉的事而焦急,她已经知道甄婉在墨仟心中的地位了。如今继续跟着他们,只是觉得就这样回去,未免无颜见谷中的人。她也想通了,外面天大地大,说不定能碰到自己喜欢的男子呢,所以干脆就不回梦呼谷了。

        饭后,五人找了一间旅馆住了下来。

        晚上,夜色如水,甄婉想到苏晓看起来那么温柔,不禁有些心痛,墨仟是喜欢上她了吗?表妹,那应该是回过家,复完仇了,那为什么不去找我,而是带着表妹游山玩水呢?想着想着不禁走到院子里想散散心,初夏凉风习习,抬头望那明月皎洁。这才发现墨仟和弘益正坐在院中的小石凳上。

        “敢问弘公子师承哪门哪派?”

        “无师无派,自学成才。”

        “那位甄公子,在下看起来有些眼熟……”

        “当然眼熟了。”弘益竟也不隐瞒,“有人丢下她不管,都要和别人成亲了,这时候还能想起她的存在?”

        墨仟恍然大悟:“甄婉遇难,是你报信于我?”

        弘益继续摇着他的扇子,不回答,一点也不想在墨仟面前显出平易近人的样子。

        “那就是你救了婉儿?”墨仟像一时想起了什么,变了语气,“你和婉儿是什么关系?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我是进过婉儿小姐闺房的人。”弘益开始大言不惭,这边甄婉刚好听到这一句,红了脸,想好好教训弘益一顿,可是想听他们到底要说什么,还是按捺了一下脾气。

        “什么?”墨仟一气之下拿出了随身佩剑,“那即使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也只能说对不起了!”便向弘益刺去。

        弘益也不还手,招招都躲开了墨仟的剑,直到墨仟靠近一棵树时,变出一根绳子,把墨仟绑在了树上。

        弘益取走了墨仟的剑,故作语重心长道,“墨公子,我知道你比我早认识婉儿,可是你不知道珍惜,一心只想着报仇。虽然婉儿当时是喜欢你的,可是现在她喜欢的是我啊,你看,我这衣服上的珍珠,可是她亲手帮我缝上去的。”

        墨仟虽心中有火,可是自知理亏,懊恼而又不甘。

        弘益看他不说话,便解开了绳子,觉得没什么好玩的,就走了。

        甄婉看到弘益回房了,才走出来。墨仟本来挺垂头丧气,但是看到甄婉以后表现得很冷静。他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我就知道你会是安全的。你女扮男装还挺好看的嘛,我差点都没认出来。”

        两人叙了叙旧,墨仟问甄婉:“甄府被查,是弘益救了你吗?”

        “是的。他对我有大恩。”甄婉点点头。

        “那你要好好对他。”

        “什么?”甄婉听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我们以后就不要联系了。”甄婉觉得这个时候的墨仟的笑容特别残忍。

        “为什么不联系?我们好不容易才又见面。”甄婉不甘心。

        “我们之间今后就只有同窗之谊。”墨仟说得字字掷地有声。

        甄婉的心痛变成了锥心的疼,“是因为你的表妹苏晓吗?”

        “与她没有关系,我喜欢的人是你。”反正已无所顾虑,墨仟发现藏了多年的话说出了口,心里面舒畅了很多。

        这算表白吗?为什么这么难受呢?甄婉想象过无数次墨仟向自己表白时的场景:在山顶上他们共同憧憬未来时,在繁花满树,美不胜收时;在两人都已成仙,携手游历人间,笑看红尘时……不是这样的,不是在这样一个随便的旅馆的院子里,在弘益一番闹腾过后,而且表白后的一句话是“不再联系”!

        “我不接受不再联系。”甄婉满心的话说不出口,她虽然从小大大咧咧,终究无法开口对一个自己太过于在乎的男子表白心意,只说出这一句话。

        这时苏晓刚好出来,两人不方便继续交谈下去。

        “墨仟哥哥,这么晚还在和甄公子聊天啊?”甄婉听苏晓叫得亲切,扭过头不想看他们。

        “墨仟哥哥,墨逸不见了,你有没有看到他啊?”苏晓有些焦急,平时这个时辰墨逸都是陪在她身边的。

        但显然,她现在出现的不是时候,墨仟和甄婉两人都没心思理这件事情。苏晓这才看出两人似乎在赌气,没办法只好自己默默地先回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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