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朗月院

        王丞相刚听完刘喜的回禀，张姨娘就急匆匆的冲了进来，头发还有些凌乱。

        王丞相皱了皱眉，对刘喜挥挥手：“你先下去。”

        等刘喜走出书房，王丞相声音低沉地问道：“你怎么这幅样子就出来了，以前你可是最注重仪态的了。”

        张姨娘脸色涨红，眼里却没什么羞愧之意：“老爷，太太让我闭门抄经书你同意了？你这不是让太太打我的脸吗？”

        王丞相就知道张姨娘会来质问自己：“是，昨天宴会你说的那是什么话，星哥儿的生日宴会你提嫡子庶子做什么？”

        “我说错了吗？星哥儿不是庶子吗？他娘不就是个小小的姨娘吗？凭什么他一个庶子能有嫡子的待遇？”张姨娘疯狂喊道。

        “星哥儿真有嫡子的待遇吗？他要有嫡子的待遇，也不至于三岁时被奴仆欺负，课业上也不会如此轻松，话本子、说书人这些都不会靠近他，市井上更不可能有不好的传言，你好好想想。”王丞相心中也有些愧对自己这个小儿子的，但他又怕小儿子太过优秀，这个家里优秀的孩子有一个嫡子就够了，庶子平庸一些才不会妄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才会更加安全，所以王丞相在对待王星的课业上格外宽容，对王星一些爱好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这孩子品性不坏，自己是不会多插手管教这孩子的。

        “那为什么给他准备生日宴，他一个庶子怎么配？”

        “静姐儿和艳姐儿生日的时候不也举行生日宴了吗？你那时候怎么不说什么？”

        “静姐儿和艳姐儿不一样，她们不一样！”张姨娘激动的捶着桌子。

        “她们哪里不一样，她们也是庶女。”王丞相也有些无奈，不知道张姨娘是个什么想法。

        “她们不是庶女，太太没有女儿，她们就应该跟嫡女一样，星哥儿算个什么东西，他外祖父是罪犯，他舅舅也是罪犯，老太太凭什么对他这么好，你们凭什么对他这么好？”张姨娘气的胸口剧烈起伏着。

        王丞相闭了闭眼睛，心中叹气：“我娘对星哥儿好是因为星哥儿值得。当年我娘还没去上清寺，你每次生产后，都把孩子圈在小院儿里，我娘想见见孩子都得跑去你的院子，结果还被门外的嬷嬷给挡回去了，说你生产不易，需要静养，那时我还帮着你说话。后来姐儿几个长大了，娘每次想要找你的那几个女儿说说话，不都被你搪塞过去了，你生怕娘与你的女儿亲近，其实我一直都知道的，你心里瞧不上我娘，瞧不上我这个当过鞋匠的娘，嫌弃她粗鄙，每次你与我娘说话都用手帕捂着嘴，你以为别人看不到吗？说来也是我不孝，让我娘受了这些委屈。且当年周氏的父兄都是被冤入狱，后来他们的冤屈也被洗清了，星哥儿的外祖家不是罪犯，以后这话你不要再说了。还有鹤儿没有嫡女，你的女儿也是庶女，因为她们是妾生女，而你是我的妾，并非我的妻。”

        张姨娘正愣了一下，却也不觉自己错了，当年自己是堂堂知县的女儿，现在更是知州的女儿，凭什么要对一个乡村老婆子卑躬屈膝，但听到王丞相说自己就是个妾，还是委屈的掉下了眼泪：“老爷，柳郎，这么多年你就是这么想我的吗？要不是当年你为了名利，娶了太傅之女，我又怎会只是你的侍妾，你无情，我却不是个无意的人。”

        “你以为我是因为名利娶的太傅之女？当年我即将要离开金城到都城科考，临走前你的父亲堂堂的知县大人给我说，你家里已经给你和你表哥订了亲，让我别在对你有非分之想，我写信问你，你也不给我任何回复。我那时悲痛万分，所以高中状元被太傅选中后就答应了婚事。而你这边因为发现你表哥有了个私生子退了婚，到后来你派你的奶嬷嬷来给我送信的时候我还很是吃惊，以为你早就嫁人了，没想到你一直未嫁，而且你不在意我已经娶妻，还愿意嫁给我，那时我开心极了，因为你一直都是我最爱的姑娘，那么知书达理，温文尔雅。可如今你是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还是你本就是这样的人，只是我被迷了双眼。”

        张姨娘没想到王丞相对自己这么深情，当年爹爹骗了自己，为了让自己与表哥结亲，骗自己说老爷有了新欢，也怪自己那时年少，一听老爷离自己而去就满心恨意，后来收到的信，自己更是看都没看就撕了个粉碎，如果那时自己冷静一点，但凡拆开其中一封信，现在老爷的妻子，丞相的夫人就是自己了，自己也根本无需和这么多女人分享一个男人，这本来就应该是自己一个人的男人，一个人的夫君。张姨娘心中暗恨：“柳郎，当年我也是被爹爹骗了，我还是原来的那个莹莹，爱你的那个莹莹。我只是不甘心咱们的女儿被别人的孩子比下去，太太的两个孩子是嫡子，待遇比咱们的孩子好我也就忍了，可是看到别的女人的孩子待遇好，我这心里就是不好受，我希望我在你这儿是不同的，咱们的孩子也是不同的。”

        王丞相看着双目含情悲悲戚戚看着自己的张姨娘一时也心软了：“只怪咱们那时缘分浅，可是你也知道，这么多年后院中说我独宠你都不为过，但你不能把我对你的爱当成压迫别人的工具，府中都是我的孩子，我不能厚此薄彼。我们王家本就是草根出生，在这偌大的都城中就像是浮萍一般，所以更需要孩子们齐心才能在这里立足。”

        张姨娘看着王丞相缓和的脸色，顺势牵起了王丞相的手：“我知老爷艰难，但咱们府中的女孩嫁给个好人家，就可以帮衬府里，可是庶子有什么用，他只能从老爷这儿往外掏东西。”

        王丞相抽出自己的手：“我丞相府还不用靠女儿联姻来立足，要是后代立不起来，那也是他们的原因，我只把我能给到的，教导的送到他们手中就行，其余的就要靠他们自己了。兄弟间只要没有龌龊，多一个就是多一个助力。现在女子嫁人后本就生活不易，如果姐儿几个不是丞相府的庶女，还不知道能嫁个什么人家，娶庶女当嫡妻的官员毕竟是少数。我只希望我的女儿们嫁人后不用委曲求全，不用为了娘家而在婆家卑躬屈膝，她们只要知道娘家有强大的父兄做后盾，娘家永远都是她们的依靠就好。”

        张姨娘听了王丞相的话后虽然心存慰藉，但还是不想白白便宜了周氏那庶子，还要再说什么王丞相便一挥手打断了：“你无需再说什么了，不要把你在娘家时的那一套嫡庶之说搬到我丞相府，在我这儿是行不通的，在鹤儿那也行不通，众人拾柴火焰高，一个家族只看眼前的利益是不能长久的。你回去抄抄佛经好好想想吧。”

        周姨娘看着转过身去的王丞相也知道今天自己是讨不到什么了，便挥袖回了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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