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问话
“她到底是自己不小心掉下来的，还是你推下来的？”
陈宇捏了捏眉心，看了一眼手表，时针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八这个数字。就算是夏天天黑得晚，这个时候外面也该是靠璀璨的灯火照亮了。
腹中传来一阵阵的饥饿，陈宇又抬头看向对面脸色苍白的女孩。
小黑屋看不到阳光，更感受不到时间的流动。白桦坐在铁椅子上，身体已经不像刚进来时候的颤抖不堪——她连颤抖的力气都没有了。一天的时间过去以后，她的身体只剩下无尽的疲惫，冷汗一颗颗地掉在桌面上。
要不是对面那个一直黑着脸的男人喝令她不准哭，她估计现在已经把泪水流干了。
“我……”她勉强张了张口，声音气若游丝，麻木地重复：“不是我做的，我什么也不知道……”
她虽然害怕，但是昨晚上她已经想好了一切。事发时候在场的人只有她和陆笙，没有人证也没有物证，警察没有证据，就算陆笙醒了之后要指控她，也不过只有她空口无凭罢了。
“你别怕，没拉住陆笙不是你的错，你完全不用有心理负担……就算你害怕陆笙报复你，不是你做的你害怕什么？警察办案都要讲究证据呢，她又能对你怎么样？”
“就算真有人要针对你，我也不会袖手旁观的。”沈天河当时就是这样安慰白桦的。
白桦在警车上从极度的紧张害怕中慢慢平复下来以后，就想起了沈天河跟她讲的这些话，证据二字飞快地点醒了她，就算眼前这个男人再怎么问，她也像是复读机一样重复重复再重复。
说什么都是不知道，只要没有硬核的证据摆在她面前，她就死不承认。
陈宇后仰在椅子上，眯眼打量眼前这个女孩，心中有点讶异于对方心理素质的强大。年纪轻轻地在小黑屋呆了差不多快十个小时，死不松口是自己推的，看她这么虚弱但是还言辞凿凿的样子，陈宇都要怀疑这件事情到底跟她有没有关系了。
反正没有进展，干脆先吃饭，陈宇让人带饭过来给白桦，转头到另一个房间去看看沈大少爷。
沈大少爷的情况就没有这么乐观了，长时间的问话让他的心情极度焦躁，要不是手还拷着，陈宇都怕他把小黑屋的桌子给锤烂。
“我都说了这件事情跟我们没有关系！陆笙她就是失身掉下去的，我亲眼看见白桦还伸手去拉她！你们是听不懂人话吗？为什么还要反复一遍又一遍地问我同一件事？！”
“你们给我家里打电话了没有？！谁给你的权力关我的？！把你们顾局长叫过来，我倒要看看他见了我还敢不敢关我？！”
陈宇走进来，避开沈天河的问题：“不好意思沈大少爷，顾局这两天有事儿不在，这个案子还麻烦你配合一下。”
沈天河粗喘着气，心中的愤怒源源不断。他从出生到现在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
陈宇看了看问话的记录，看到了一行重点。
“你说你亲眼看见白桦拉陆笙上来？”
沈天河咬后槽牙：“白桦是个什么样的人，你随便去查，她那么柔弱，怎么可能干出推人的事情？”
他们已经有同事去调查这两个人的社会关系了，在没出结果之前，陈宇只能从这两个现成的家伙入手。
“能再重复一次昨晚发生一切的经过吗？”
沈天河冷笑一声，这件事几乎已经被问了一天了，他显然并不想在配合。
“如果你不配合，我就只能继续从那个女孩方面下手，你考虑一下，到底是自己配合我，还是让我去找她。”陈宇一副无所谓的表情。
他反正都是上班，看着谁上不是上，看着嚣张一世的沈大少爷受苦，起码他还能获得精神上的愉悦。
沈天河一副被捏住弱点的愤恨模样，差点把陈宇给看笑了，他舌头顶住下颚，低头假装看资料憋笑。
“当晚我们吵架了，白桦情绪时空往后山跑，陆笙看见了就去追，等我追过去的时候，陆笙刚掉下去，我看见白桦伸手去拉陆笙……但是没拉住，陆笙还是掉下去了。”
沈天河黑着脸及其不情愿地再次重复。在他看来，这件事情就是这么的简单，他不觉得还有什么调查的必要。
但是眼前的警察很明显并不准备这么轻易地放过他：“你们为什么吵架？陆笙为什么会出现在后山？”
沈天河又想生气了，但是看见陈宇面无表情的脸，他硬生生地忍下来，发誓出去一定不放过这个家伙。
“我们是……因为情感方面，我不爽白桦跟其他男人走得太近，所以吵架了……至于陆笙，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我还是当晚才知道陆笙也在。”
陈宇：“简单阐述一下你们跟陆笙的关系。”
“……”沈天河表情难看，半天才开口：“我跟陆笙以前算是青梅竹马，她跟我表白过，但是我没接受……我喜欢的人是白桦。”
“所以说，白桦和陆笙是情敌关系？他们的关系怎么样？”
沈天河深吸一口气：“陆笙性格很强势，白桦比较柔弱又内敛，所以总是受了陆笙欺负还不说，默默委屈，每次都是被我发现了才去找陆笙解决。”
陈宇看着询问记录，提出不合理之处：“意思就是他们俩的关系极差，既然这样白桦跑走后，陆笙为什么去追她？”
沈天河愣了一下，他当时光是看见陆笙就已经够惊奇了，哪里还有空去想陆笙为什么要去追白桦？想了想他迟疑地说。
“也许是因为我们争吵的时候提到了陆笙……白桦一直觉得我对陆笙还有感情，也许是白桦说的哪句话让陆笙不开心了，陆笙才去追她。”
“白桦为什么觉得你对陆笙还有感情？”
沈天河不说话了，他瞪向陈宇：“这是我自己的私事，没必要全部都告诉你吧？”
陈宇当然不会被这般色厉内茬给吓住：“你们的关系很有可能关系到案件，希望你如实告知我们，当然我们也会严密保守你的一切私人信息，你不用担心。”
沈天河咬了咬后槽牙：“……我跟陆笙是青梅竹马，我们有感情是应该的……但是这并不妨碍陆笙是一个一而再再而三伤害白桦的人！”
“所以在你的心中，陆笙一直都是一个比较负面的形象？”
沈天河想毫不犹豫地说是，但是脑中忽然闪现昨晚的那个梦让他诡异地哑巴了，好半天才开口。
“……其实陆笙小时候也不是这样的，只是后来家里出事之后就变得越来越……她是见不得我身边有比她更亲密的人，才会这么针对白桦。”
陈宇稍微沉默了一会，觉得沈大少爷拧巴地简直比好几天没洗的毛巾还要干硬。
“你这么关心我跟陆笙的关系……是陆笙报的警吧？”
沈天河忽然抬头，打破小黑屋中的安静，他的眼中一片失望：“我还以为她这么久都不来找我，是真的都放下了，也不会再找白桦的麻烦，没想到我还是看错她了……亏我还一直安慰白桦不用担心，没想到她竟然真的用这种自残的方式来诬陷白桦？”
陈宇看着好不容易平静了一会，又逐渐开始激动的的沈天河，有些不解地挑了挑眉，又敏感地抓取了关键字。
“警察当时来找你们的时候，你们正在往山庄外走，大半夜的，你们准备去哪？”陈宇没直接问，循循善诱。
沈天河似乎已经认定这件事情就是陆笙搞的鬼，冷笑一声：“白桦都感觉到陆笙想诬陷她的心思了，当然是心神不宁想要离开那个地方，不然在房间里等着陆笙来泼脏水吗？”
沈天河自以为洞察了一切，又开始不耐烦起来，只觉得这个椅子怎么坐怎么不舒服，手不能动，他就咚咚咚地跺脚制造噪音。
“喂！我都说了这么多了，你还不赶紧把我们给放了？！陆笙呢？！让陆笙出来见我！”
想到陆笙竟然为了自己干出这样不理智的事情，他一边感到生气愤怒，内心却又生出一股隐秘的开心，但是他自己全然不觉，只以为这是因为自己破解了一切。
这时候从门外进来一个警察，先是耳语几句，接着就递给陈宇一叠资料，陈宇没搭理沈天河的发疯，自顾自地翻阅起新鲜出炉的资料。
随着资料的翻阅，他的眉目皱了又松，松了又皱，等将所有资料都挑重点看了一遍之后，他看向沈天河的眼神跟之前已经截然不同。
有点不解，有点怜悯，但是更多的大概还是想不通。
陈宇对着沈天河忽然叹了一口气。
沈天河看神经病一样看陈宇，觉得对方看他的视线让他很不舒服，于是他不甘示弱地瞪回去，只想让这个家伙快点识相把他们放了。
但陈宇并没有像想象中一样放他离开，而是重新稳稳地坐回了位置上。
“不好意思，虽然你的推理在你看来也许很合理，但是我还是要告诉你——这个案件并不是你想象中的由陆笙策划，实际上，陆笙昨晚重伤入院至今在医院卧床休养，恐怕没办法像你所说做出这种伤敌八百自损八千的事情。”
他摊了摊手，没理会沈天河一脸不可能的表情，只是又让人递了一份同样的资料放在沈天河的手上。
“实际上，我一直就没有特别的询问你关于陆笙的事情，我更好奇的是……你知道你的小女朋友在学校所做的这些事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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