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过家家
东毅分析完黑匣子后，天已经蒙蒙亮了。
黑匣子里的两个登陆权限都已经被东毅解开，其中第一个只进不出的权限是连接着外界和代码世界的，代码世界是万尔夫自己做的一个小小的世界，里面囚禁着许许多多的意识体。
而另一个登录权限连接的是代码世界和全息世界的隐藏地图，东毅在隐藏地图里找到了罗安雪和末惟的意识体。后来，吕淞淞根据光盘里的代码找到的也是这个隐藏地图。
经统计，被传送到黑匣子里的一共有468个意识体，东毅根本分不清谁是谁，能分清的只有添加了玩家编号的罗安雪和末惟，至于剩下的意识体该怎么办，这就不是东毅一个人能决定的事了。
他将罗安雪的意识和末惟的意识交给吕淞淞，让她去一趟h市把意识体送回他们本人的身体里。
“那我的车费能报销吗？”吕淞淞冲胡警官眨了眨眼睛。
看着一脸期待的吕淞淞，胡警官无奈的说“可以报销，我帮你叫车。”
“好耶！我也想坐一次vip赶时间专车！”
送吕淞淞上车后，胡警官和东毅一起前往警局，东毅把其余的意识体交给了欧队，说：“这些意识体没有绑定编号，根本分不清谁是谁，你们跟上头商量商量，看要怎么处理比较好，有需要我的地方再叫我。”
“好。”欧队点点头说，“还有件事需要东教授帮忙，万博士说要见你。”
“见我？”东毅摸摸胡子说，“行，那走吧。”
欧队带着东毅前往监狱医院，胡警官有些好奇，也跟着一起来了。病房里的万尔夫一看到东毅，笑着说：“这不是我们举世闻名的东博士吗？”
“万博士，过奖了。”东毅笑了笑，“听说你想见我？有事吗？”
“我就想知道，你是怎么发现的？”
“万博士，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偷偷干坏事难道觉得没人会发现吗？”
“别给我讲这些有的没的。”刚刚还笑脸盈盈的万尔夫瞬间垮下脸，“东毅，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点，能不能别开玩笑了？”
“我可没在跟你开玩笑。你不会是觉得你的计划很完美吧？”东毅不紧不慢的说。
“难道不完美吗？”
“你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那些意识体本身。”
“什么意思？”
东毅拿了个椅子在病床边坐下，他仔细观察着万尔夫的表情，说：“你先告诉我你绑架那些意识想干嘛？”
“我在救他们！他们这辈子都醒不过来了，只能当个活死人，我将他们的意识体转移到代码世界，让他们在代码世界进行活动，我这么做是在赋予他们新生！”
“这个理由连你自己也骗不过去吧。”东毅有些生气的说，“你明知道他们无法进行意识活动！只能按照本能行事！”
“起码他们能像个正常人一样和人交流！这可比一直躺在病床上快乐多了！”
“像正常人？你听听你自己说的话是人话吗？你可别跟我装傻，你明明知道这些意识体的主人都是植物人，这些意识体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他们不知道自己在哪，更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们无法进行意识活动，就像行尸走肉一般，一切全靠本能行事，这样的交流对他们来说有什么意义？”
“我在帮他们实现作为人的价值。如果没有我，他们的意识体就只能一辈子被锁在身体里，在病床上度过一生！”
“你所谓的帮他们？就是对他们进行无线传输？你哪来的胆子？”
“最后不也没事吗？”
东毅气得不知该说什么好，他深深呼出一口气，说：“告诉我，你拿这些意识体到底想做什么？”
“呵。”万尔夫冷笑一声，说：“你先告诉我，你们是怎么发现我的计划的。”
“你的计划确实挺完美的。”东毅稍微放松了身体，将背靠在了椅背上，说，“让人用已故之人的信息去推销医疗设备，然后让病人家属自己去联系购买，等他们买完后，再让人谎称上门安装，
偷偷摸摸在治疗仪上装上了自动联网程序、修改过的意识转码程序和修改过的登陆权限。于是那些意识体被强行转码登录到全息世界，被困在了登陆权限后面，想逃都逃不掉。
因为是病人家属自己向正规公司买的医疗设备，所以谁也不会发现不对，就算谁闲得无聊去检查治疗仪，那个人大概率也不会拥有能检查出问题的实力。
而有那个实力的人，似乎都没有什么变成植物人的亲戚朋友，所以这件事大概率没有被发现的可能。”
东毅顿了顿，继续说道：“你是不是觉得万无一失了？但你有没有想过，植物人是会醒的？”
“”万尔夫沉默着不说话，东毅扫了他一眼，心想，看来他真的没想过这个可能。
“就在去年，我们发现一个身上没有玩家编号，没有玩家权限，但有意识活动的人，通过他我们找到了包括她在内一共6000个这样的人，在这些人中，其中有一个人不知为何获得了玩家权限，
当时你迅速将这些意识登出了，我们只来得及通过玩家权限强行在这个人的意识体上添加玩家编号。你很谨慎，从枚钱身上查不出关于你的任何信息，我们断了线索，只能寄希望于那串玩家编号。
可惜是，我们绑定的对象并没有恢复意识活动，没有意识活动玩家编号就无法激活，就算他登录到全息世界我们也找不到。”
东毅没有继续说下去，他停顿了一会，看向了万尔夫，万尔夫有些不耐烦，说：“看我干什么？继续说啊！”
东毅摸摸胡子，问道：“你先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让那些意识成为npc？”
“我想试试他们是否可以使用植入了记忆的外壳、在外界的刺激下是否会失去控制、多次或者频繁删改外壳记忆是否会对意识体造成损伤。”
“这么轻易就把目的告诉我了？不装了？”刚刚还说是想救他们呢，果然是在瞎编，东毅愤怒的想，他居然还好意思跟自己的手下自称‘医生’，也不想想自己究竟医了谁，估计只是在骗自己罢了。
东毅又问道：“那你这几个月把意识体导入到求生游戏里，是为了测试什么？”
“我将那些意识体导入求生游戏，主要是想测试一下是否可以通过引导，让那些意识体服从指令。”万尔夫‘啧’了一声：“本来想在枚钱那边把实验一次性做完的。
事已至此，我只想知道我是怎么失败的。到底哪个环节出了错？”
“你是彻底不装了是吧？”东毅笑了笑，说：“我刚刚也说了，植物人是会醒的。被你绑架的其中一个意识体已经恢复了意识，她向游戏玩家寻求了帮助。”
东毅气愤地说，“她本来应该在现实中醒来，却被你困在了登陆权限后面！”
“原来如此。”万尔夫心里多少也有些猜测了，所以听到这个事实后没有太过惊讶，他苦笑着说，“原来如此。只要她一报身份信息，你们就能查到植物人身上去。
可就算查到植物人身上，你们应该也查不到我身上吧？为什么突然就哦，我知道了，因为我对一些意识体进行了无线传输，那个醒来的意识体也在其中吧？
我只是想警告一下你们，却没想到拿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你突然来我家搜查设备，也是那个意识体搞的鬼吧？”
“你居然瞒着所有人建隐藏地图。”
“你敢说你自己没建？”
“我建来干嘛？”
“呵呵”万尔夫低笑几声，没再跟东毅争辩，他说：“我以为那些意识体都是无法自己活动的，就没有锁上进入隐藏地图的登陆权限。你们应该是想办法给她加了玩家编号吧？
加了玩家编号后，只要她闯进了隐藏地图里，你们立刻就能发现她了既然你们找到了证据，那我也无话可说了。”
“你到底为什么这么做？”
“事到如今，告诉你也没什么。”万尔夫叹了口气，说，“东毅，你真的觉得全息世界很好吗？”
东毅疑惑的说，“你觉得不好？虽然不是很完美，但也不算太差吧？”
“这不是我心中的乌托邦。全息世界和政府合作，多了一大堆规矩，虚拟世界要那么多规矩做什么？本来就是用来自由创造的世界，居然还推出什么领域的规则这跟我一开始所想的世界背道而驰，我不甘心。
我没办法改变全息世界，我做个属于自己的小世界总行吧？我本来也不想用隐藏地图的，可我试着自己做了一个小世界后，总感觉比全息世界差了点什么”
“那你要那些意识体干嘛？”东毅心想，他怎么之前一直都没看出来，万尔夫的思想居然这么的不成熟。
“我查出了肝癌，而且已经到了中晚期，我活不长了。”
“所以？”
“我已经想好了，我要把意识体转到全息世界里，这样我就可以永生——”
万尔夫话还没说完，就被东毅打断：“研究表明，人的意识体若是脱离了大脑，就算有其他载体，三天后也会开始慢慢萎缩，一周后意识体将无法再进行意识活动，两周后连无意识活动也消失了，意识体彻底死亡。
而且这些都是不可逆的损伤，意识体已经开始萎缩后，就算将意识体转移回大脑，意识体走向死亡的时间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谁的研究？我怎么没听说过？”万尔夫的表情有些崩溃。
“我的研究，前天下午才出的结果，多亏这项研究，我才能拥有这样尽显成熟魅力的胡子，嗯偶尔换换造型其实也挺不错的。”东毅摸摸胡子，说，“所以你到底为什么要绑架别人的意识体？”
“我想在地图上建一座城，这座城里不能只有我自己一个人，但也不能出现不受控的人。”
“这就是原因？”
“对。”
玩过家家啊？一边嫌弃全息世界规则多，一边想操控其他人把别人当玩具全息世界为什么建立规则，就是为了约束你这种人！
东毅心想，原来这才是万尔夫心中的乌托邦，他想要的是一个完全由他掌控的世界。
“还有几个问题我想问你。你利用的那个人虽然认得穴位能正确帮病人戴上电极帽，可他应该没有修改帽子上的针的位置的能力吧？你是怎么修改的电极帽？”
“不用修改，你没仔细查过吧？那款电极帽上的针，该碰到的位置都有碰到，所以直接戴上就行。”
“你给帮你做事的人提供了一个医生的信息，那个医生跟你是什么关系？病人家属想联系那个医生的话，打电话过去是谁接的电话？他的电话是不是在你手里？”
“那个医生是我上一个护工的对象。我听护工说他自杀了，就问了他一些信息。这个医生虽然死了但电话一直没注销，他的电话被我改了设置，有人给他打电话就会被转接到我这里来。”
“你为什么把黑匣子给你的护工？你早知道警察要过去你那吗？”
“我利用的那家伙不是被你们抓了吗？我怕你们发现是我，就让我的护工先把东西带走了。但现在看来，你们压根没有发现我吧？如果不是那个意识体醒了，呵呵”万尔夫有些嘲讽的说，“东毅，看来你也没那么聪明。”
“是啊，谁能比你聪明啊万博士，那能请你告诉我你是怎么将那些意识体无线传输到你的设备上的吗？”
“用他的手机。”
对啊，手机！东毅有些懊恼的想，原来万尔夫把那个人叫到托养中心的后门，还给他定了按按钮的时间，主要目的并不是为了按按钮，而是要黑入他的手机对意识体进行无线传输。
自己一直纠结于那个按钮，居然都没想到去查一下那个人的手机，真是失策。
“还真是有问必答，谢谢配合，万博士。”
“既然意识体离开大脑无法存活，那我做的这一切都没有了意义，全告诉你也没什么。”万尔夫苦笑着说。
“我暂时没什么问题要问了。”东毅站起身，对一旁的胡警官和欧队点点头：“现在登陆权限已破解，我还得去各个城市将病人的意识登出，就先走了。”
“好，我派人送你，需不需要先和许博士和何博士会合？”欧队说。
“不用，我已经跟他们联系过了，他们那边遇到的登陆权限的构造，和我发现的登陆权限是一样的，不用另外破解，我把密钥发给他们就行了。”
东毅转身就要走，身后的万尔夫突然喊了一声：“东毅！”
“还有什么事？”东毅回头说。
“我还是不相信你没建隐藏地图。”
“我为什么要建？我的世界就在我的脚下，不在全息世界里。”
“你会拥有一个完全属于你的世界！”
“万博士，你别忘了，隐藏地图也是属于全息世界的，不管你再怎么藏，它也是一片公共区域，有能力的人想进就能进，这种人或许现在没有，但以后肯定会有。”
万尔夫不说话了。
确实，一个全世界都发现不了的，独属于自己的空间，听起来确实很吸引人，东毅其实是拥有一个这样的空间的。
但这个空间并不是什么全息世界的隐藏地图，而是完全独立，由东毅自己制作的一个全新的世界。
而这个世界里，只会出现一个意识体，那便是东毅自己的意识体。
既然是独属于自己的世界，那就好好保护，别让任何人发现。既想独处，又怕孤独，可世上哪里有两全其美的事？
东毅最后看了一眼万尔夫便转身离开了，他还有许多事要做。
时间紧张，总算能离开看守所的易米萨，和刚回国还没搞清楚状况的楼纵然，都被东毅拉去当了劳动力，再加上许奥帆和何正想的帮忙，几个人在短短三天内解救出了所有被绑架的意识，回收了所有被修改过的智能电针治疗仪。
会晕车的易米萨表示，这辈子她不想再坐vip赶时间专车了。
一共8245名植物人的意识被绑架，其中230个意识体受损，初步判断是因为精神崩溃导致的受损，受损的意识体需要长时间的静养，随着时间的流动，这些意识体会慢慢自愈，所以不必太过担心。
在政府要求下，参与意识体绑架事件的人都签署了保密协议，从此，意识体绑架事件除了参与此事件的人以外，不会有其他人知道任何相关信息。
东毅在此次事件中受到启发，拉着许奥帆和何正想一起，开始研发专属于植物人的全息世界。
机会难得，东毅还把吕淞淞抓来了实验室，让她观摩学习。
半年后，炮尔皓思集团隆重推出了新的全息世界，与之前的全息世界不同，新的全息世界不是用等身舱登录，而是用连接了电极帽的登陆仪——
没错，这款登陆仪，正是由万尔夫添加了登陆权限的治疗仪修改而成，保证安全无副作用。
这个全息世界和这款登陆仪是专门提供给z国所有植物人患者的。
其中，意识体绑架事件的受害者可以免费获得该产品——当然了，因为此事件必须保密，所以就算要免费送也需要想一个完美的理由。
政府绞尽脑汁，最后决定以抽奖活动的的形式来赠送登陆仪，只要受害者的家属参与抽奖即可获得。
当植物人患者登录世界后，首先，他们的意识体会自动绑定玩家编号，其次，因为植物人只能无意识活动，为了避免出现意外，每个植物人患者的意识体都会在主系统的安排下住进一个房间里。
只有绑定了意识体的玩家编号的家属，才能进入这个房间。绑定编号需要向炮尔皓思集团申请，填写个人信息后通过申请即可绑定。
因为没有用等身舱，无法扫描身体数据，所以购买登陆仪后，炮尔皓思集团会派人上门扫描患者的身体数据，并尽量将患者的容貌在全息世界复原。
新的全息世界中的场景是尽量还原了现实世界的模样的，当家属上线时，不仅可以和患者进行交流互动，还可以带着患者出门逛逛。
新的全息世界诞生后，z国植物人患者的苏醒几率大大提升，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当时在h市植物人托养中心，被绑架到私人存储服务器的那些意识体，因为没有编号，所以根本分不清谁是谁。
在经过几番商量，以及听了东毅给出提议后，政府给出的决定是，先将他们随机导入到那些失去意识体的患者的大脑里，避免意识体离开大脑过久而衰竭。
然后在新的全息世界中专门给他们建一个区域，将他们的身体数据导入到世界里，让意识体在本能的驱使下自己认领自己的身体。
认领身体的这项计划在新的全息世界建好后总算得以实施，两个月后，所有意识体都认领好了身体，没有出现任何冲突的情况，这让东毅大松了一口气。
而在h市植物人托养中心里躺着的罗安雪，在意识体回归大脑的第二天便醒了过来，之后，罗安雪通过全息世界添加了落叶终归根的好友，加上好友问了地址后，她立刻给落归送去一套假的面骑士全系列的模型，并写了封信表达了自己的感谢。
收到模型的落归激动落泪，立刻拍照发了pp小鸟空间，配文：朋友送给我哒！没想到她居然一直记得我喜欢假的面骑士！我好感动哇呜呜呜呜呜qaq，在我心里她就是这世上最好的公主！没有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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