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梧桐

梧桐自从来到王府，好像变了一个人，对王府里的一切她都稀奇得很。成天笑嘻嘻。
  她以前在刘刀疤的山寨，就在膳房，肖月寒问她，她还是愿意在膳房。
  于是就让她去了玉兰苑的小厨房。
  肖月寒已经从上官的医馆里回到了玉兰苑。小厨房就开始忙碌起来。
  小厨房的孔嬷嬷多了一个小帮手。
  两人成天在里面鼓捣着，给肖月寒做美味。
  这天，她从王府的大膳房里领回了食材。
  两人分拣着，自己做菜所需要的食材。
  孔嬷嬷一边做事，一边和她聊起了天儿。
  因为她看到了，梧桐露在外面的胳膊，疤痕累累。
  几次想问她，都怕引起她的伤心，没忍心问。
  可成天在一起，她今天忍不住了，开口问她：“梧桐，你手臂上为啥那么多伤痕呢？是被谁打的吗？”
  梧桐正专心专意搭配她要用的食材，听到孔嬷嬷问她。
  爽快地说：“不是别人打的，是我自己用香头烫的。”
  “啊？”孔嬷嬷满脸的褶子都皱到了一起。
  这着实让她感到意外。
  她疑惑地：“你为什么呀，自己烫自己。还嫌日子不够苦吗？”
  梧桐来了脾气：“我乐意，我就自己烫自己。”
  说着还用杏眼翻了孔嬷嬷一眼。
  孔嬷嬷心里一个咯噔，这小丫头，对自己都这么狠。
  这要在王府做出啥出格的事，怎么办？
  想到此，她放下手中的活儿，转身跑出了小厨房，她要去告诉王妃。
  听了孔嬷嬷的话，肖月寒沉思片刻，她让孔嬷嬷去把梧桐叫来厢房。
  可是过了一会儿，孔嬷嬷却来告知，梧桐不见了。
  肖月寒对梨儿说：“你召集下人们，先在府里找找看。
  再去告诉巧儿灵儿，让她们再多召集一些人。”
  她又对孔嬷嬷说：“你去门口问一下，她出去了吗？”
  半柱香功夫，梧桐就垂头丧气，跟着梨儿来到肖月寒的厢房。
  她让梧桐坐下，也不问她。
  梨儿给她送来茶水和小点心。
  肖月寒喝着茶，品尝着小点心，看着手上的书。
  这是一本上官给她的医书。
  上面主要是各草药的配伍，有几个解毒的配伍。
  肖月寒很感兴趣，她想借鉴一下，再与她的解毒配伍对照着，看有替换的可能吗？
  这几天，她都在研究这本书。
  梧桐见她专心地看书，并不问她，凑了过来，偏过脑袋看她的书。
  肖月寒奇怪：她识字？于是问她：“你识字？”
  梧桐点头。
  “你在哪儿识的字？山寨里？”
  梧桐点头。
  又开始点头不算摇头算了。
  “我要你告诉我，你是怎么识的字？为什么要自己烫自己？
  我带你到王府之前，并没有问你的过去。
  但是如果，我们要在一起生活的话，你就要将你的一切告诉我。
  首先，你要告诉我，你愿意在王府和我们一起生活吗？”
  梧桐点头。
  “孔嬷嬷对你好吗？”
  梧桐点头。
  “我要你说话，不要只是点头，摇头。明白吗？”
  梧桐点头：“明白。”
  肖月寒拉过她的手，撸起她的衣袖，看到了那道道疤痕，然后看着她。
  她看到的是一双清澈见底的眼眸。
  她知道这是一个很好的女孩儿。但是她的心底一定有故事。
  肖月寒不想逼她，她温和地说：“你啥时候想告诉姐姐随时都可以。
  今天不想说，也可以。孔嬷嬷很喜欢你，有啥可以给她说。
  不可以似今天般的赌气。”
  “我没有跟孔嬷嬷赌气，我是在跟我自己赌气。”
  肖月寒捋了捋她额前刘海，笑了笑：“可不要跟自己赌气。
  有啥可以跟孔嬷嬷说，她可以做你妈妈的年纪，知道吗?”
  “知道了，王妃，我从来没有像在王府这样高兴，也没有遇见过像你这般好的主子。”
  肖月寒拿起一块点心塞到她嘴里：“这是你做的，你看你好能干，做得这么漂亮，还美味。”
  梧桐打开了话匣：“我小时候喜欢吃点心。
  可是能吃到的时候很少，就发誓长大了自己做。
  我长大后，我娘却不让做我点心。
  让我学绣花，做衣服。我不喜欢。”
  “她就打你？”
  “嗯，还不给我饭吃。
  “别人的娘亲都会疼自己的孩儿，但是我的娘亲，却一点不疼我。
  在她面前，我不敢说话，做啥事，她都看不顺眼，挑刺儿，然后就是毒打。
  还会用香头烫我，用小刀划我。
  只要我哭，她转身就走，这一走就是十天半月。
  所以再痛，我都憋着不哭，我不想一个人。”
  “这十天半月，她去哪儿了呢？”
  “她照看刘刀疤的傻儿子。
  “所以，这些伤，都是你娘留给你的。”肖月寒抚摸着她手臂上的累累伤痕。
  “你没有爸爸吗？”

  梧桐的眼眸缩了缩，低下了头：“没有，我没有爸爸。”
  肖月寒不想再问下去。
  但是梧桐却要说下去：“我娘的眼里，现在只有那个她带着的傻儿子。
  去年她就逼我嫁给他，我不愿意，她就克扣我的口粮，根本不回来。
  我现在大了，我一个人也习惯了，我不再怕。
  但是我不想嫁给那个傻儿子，也不想待在山寨，于是我跟了你。”
  “但是，我还是不知道，你跟谁识的字？山寨里有识字的先生吗？”
  “有啊，田老伯，他家距离我家不远，他也是一个人。
  我一个人的时候，常常去他那儿玩，他那儿可有意思呢，人家养鸡，养鸭。
  他养乌龟，鹰，还有各种鸟儿，鸽子。
  他还有一间草做的房子，里面养着蝴蝶，好漂亮啊。
  没事的时候，他就教我识字，还教我画他养的蝴蝶。
  可是后来一次，他进山里去逮鸟儿，却再也没有回来。
  我去给刘刀疤说了，刘刀疤也让人去找过，可以没有找到。
  刘刀疤说，是被老虎吃了。他去的深山有老虎。
  从此以后，我又是一个人。”
  一口气，她将自己经历都告诉了肖月寒，好似轻松下来，像卸下了包袱，
  肖月寒有点担心地问：“那你娘知道，你跟我们来了吗？”
  “知道，那天我从关你们的山洞出来，就去找她，我说我要走，要进城，她不允。
  但当时傻儿子缠着她，她也没办法。毕竟我现在长大了，她不可以左右我。
  后来王爷来救你，她知道你是王妃，就没再强求我。因为她见刘刀疤也怕王爷。”
  肖月寒关切地问她：“那你以后还回去吗？”
  “不会回去，我有娘，但是她从不管我。”
  但是肖月寒却觉得这事儿没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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