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chapter11
胡三贪婪地盯着前面越走越快的纤细身影。
今天他看了一个性感主播直播，脸长得不怎么样，身材倒实打实的有料。
眼见着主播身上的衣服越脱越少，全身上下就剩下几块布挡着重点部位，他全身的血都快烧起来，结果这贱人居然说什么打赏多少钱以上进群看vip直播？
呸，又是找借口要钱，女人都是嫌穷爱富，没一个好东西！
他悻悻然关了直播软件，出门寻找猎物。
这年头揾食不易，女人也要像男人一样搏命，加班到深夜成了常态。只是女性体型力量都比不过成年男子，晚归总有这样那样的风险。
但没有办法，未知的风险再大也没有近在眼前的失业恐怖。
晚归不一定会出事，但不加班一定会被老板记小本本。万一没事呢，加班的人那么多也没见谁出事了——抱着这样侥幸心理的人为数不少。
但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恶意。
胡三就是恶意之一。
他住在地铁站附近，自从某天起夜发现楼下陆陆续续有加班晚归的女生路过，他开始蠢蠢欲动。从只是言语挑逗，到躲在暗处强抱强亲，胆子越来越大。
他心里想的很美，摸两把亲两下，难道女生还真的能为这点小事儿和他计较？万一这事儿被传出去的话，她们名声不想要了吗？
这世道对女人要求太苛刻，既要她们像男人一样干活挣钱，又要她们严守妇道。无论遇到什么事，先荡/妇羞辱一波，谴责受害人就对了——
被抢劫？谁让她去那么偏僻的地方，不抢你抢谁？
被男朋友或老公家暴？说不定是她出轨乱搞，谁被戴了绿帽子不生气？
被职场歧视？女人就该回归家庭照顾家人，职场本来就不是女人该来的地方，做个好妻子好母亲才是正理。
被骂拜金？凭什么要男人养家，都说男女平等，女的也该养家糊口。什么，和上一条冲突了？我不管，女人就得又能赚钱又能伺候全家。
胡三的想法也不算空穴来风。
类似的案件在网上不知被报道了多少次，但主流媒体只会空洞地呼吁【女性不要独自走夜路】【女性不要加班晚归】。
受害人不但没有得到应有的正义，还会被评论恶意揣度——谁让你的裙子那么短，谁让你穿的那么骚，谁让你半夜还在外面行走，都是你的错，你应该责怪你自己。
主流舆论没有尽到应尽的引导职责，让那些恶臭的言论占据了上风，将舆论环境污染殆尽，使得受害人被无端指责，被任意羞辱，遭受了二次伤害。
于是她们不敢再发声，太阳下只有明晃晃的罪行和沉默的受害者。
胡三之前下手了好几次都没有翻车，他的胆子被越养越肥。从刚开始只敢冲过去摸一把就跑，到现在明目张胆尾随在后。
而此时，他看了一眼马路旁茂密的灌木丛，再看看前方女生单薄的身形，邪念如野草一般在心中生长，刚刚没看过瘾的直播在心里翻腾。
就算我强了她，她也不敢报警的……
胡三扑了过去。
乔伊一边发愁，一边留意着身后的动静。
身后的脚步越来越快，两人距离越来越近，尾随者猛地朝着她扑了过来。乔伊早有准备，轻巧向旁挪开一步，避开了对方向她抓过来的手。
袭击者是一个矮瘦干瘪的男子，长了副新闻里最爱描述的老实不爱说话的长相，而他眼里的恶意和欲望满的要溢出来，像是一只留着涎水的鬣狗。
乔伊不快地眯起眼，上一个敢用这样眼神看她的人，已经被她用钻机把长钉从眼睛钉进了脑子里，死得干净利落。
回忆起当时的手感，乔伊手指微动，藏在袖子里的刀片滑到指间。
路灯昏暗，胡三并没有看到乔伊眼中危险光芒。
一击不成，他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像是没有想到乔伊居然能躲开他的偷袭。但欲望在他空空如也的大脑里灼烧，不待细想，他又朝着乔伊扑了过来。
电光火石间，乔伊绕到胡三的背后，一脚猛然踹在对方膝弯。
惯性未消，胡三整个人都朝地面扑去，膝盖骨重重砸在水泥地面，当即疼得他龇牙咧嘴。
乔伊欺身向前，左手从对方身后一把揪住他的头发，手上使力，胡三头皮巨痛，不得不顺着她的力气仰起头颅，露出脆弱的咽喉。
乔伊右手指尖的刀片闪过一丝冷冰冰的锋芒。她持刀，刀锋已迫近大动脉。
正在此时，一道光柱忽然打过来，几声暴喝传来：“不要动，警察！”
乔伊：？？？！！！
她迅速放开人，一把将手背到身后：我可什么都没干！
公安局内。
乔伊坐在灯光明亮的办公室里，手捧热水，身旁年轻女警正在温声安慰她：
“好了没事儿了，你已经安全了，不用害怕……”
乔伊还是头一次这么正大光明地待在警察局里，身边穿着制服的警察来来往往。虽然明知现在的这具身体是百分百良民，她还是有些不自在。
女警错把乔伊的不自在当成劫后余生的后怕，安慰道：“你放心，我们已经抓住那个家伙了，证据确凿，肯定会把他送进监狱的。”
乔伊有些不解，才抓住人就证据确凿了？这也太快了吧。
像是看出她的疑问，女警为了宽她的心，解释道：“其实我们早就接到报案了，只是这个犯罪嫌疑人狡猾得很，打一枪换一个地方，我们一直没抓到人。不过他作案的时候被监控拍到了脸，我们用面部识别系统查找，很快就锁定了人。”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其实今天晚上本来是我做诱饵的，但我在街上来回走了好几遍都没把他吊出来……”
“也幸好你懂一点防身术，没有被他占到便宜。“
乔伊瞳孔巨震：！！！灯光师诚不欺我，华国果然有天眼系统！
这时，一个叼着烟的警察推门走进办公室。看到屋内的两个女生，他停了停，伸手把烟掐灭，“小邵，这位是今晚的受害者？”
邵桦起身敬礼，乔伊也跟着起身。
这位周队胡子拉碴，眼中满是血丝。他挥了挥手，示意两人坐下。
简单听过案情汇报，他先对乔伊说：“案件有进展我们会再联系你，等下我让他们开车送你回去。对了，以后不要回家这么晚，女孩子走夜路不安全。“
送乔伊离开后，邵桦不服气地嘟囔：“什么女孩子走夜路不安全，这又不是她的错……与其就知道让女生不要走夜路，怎么不说让那些男的不要犯罪呢？不让女生走夜路，不让女生穿裙子，不让女生这个不让女生那个，干脆女生什么都不要做，天天呆在家好了……”
周队隔空拿指点了点她，“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不管是男是女，都需要学会自我保护。“
邵桦皱了皱鼻子，冲动道：“都要普通人自我保护，那我们当警察的还有什么用？警察不就是负责维护社会治安的吗？“
“就算只有百分之一的几率出现意外，对受害人来说也是百分之百的灾难。“周队走过来拍了拍她的头，“不过你说的对，我们要做的就是让女生可以放心走夜路。走吧，跟我去看看审讯室里的那孙子。”
胡三正在审讯室内喊冤叫屈：
“我碰都没有碰到她，你们有什么证据说我猥亵？而且凭什么不抓那个女的，我又没碰她，她还打了我，我腿都被打流血了！”
邵桦跟着周队开门进屋，听到胡三的话，她心下一股怒气涌了上来，但又不能和他对骂，只得狠狠瞪了他一眼：“人家那是正当防卫。”
“什么正当防卫，你当我不懂法啊？我知道，你们警察就会欺负我们这些没背景没关系的老实人，我告诉你们，我要找记者，我要举报你们！把你们身上那身皮都扒了！”
周队见多识广，并不在乎这点叫嚣。他把讯问笔录往桌子上一放，语气平静：
“说吧。”
“说什么？“胡三神色警惕，眼睛转来转去。
“你做了什么你自己还不知道吗？”邵桦忍不住冷嘲道。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胡三声音发紧，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他眼睛一亮，“在我的律师来之前我是什么都不会说的。”
出乎胡三意料，警察们并没有因为这句话而露出什么失望神色，反而都是一脸无语的表情。
“港剧看多了吧。”邵桦露出看智障的怜悯神色，“我国法律可没有规定什么沉默权，也没有规定必须得律师在场。刑事诉讼法明确规定，犯罪嫌疑人对侦查人员的提问，应当如实回答。我劝你最好老实交代，毕竟刑法还规定了，犯罪嫌疑人如实供述自己罪行的，可以从轻处罚。”
胡三不知道这个女警说得是真是假，眼珠子鬼溜溜地转来转去，嘴巴闭得死紧，一句话都不肯说。
他没学过什么法律，但俗话说的好，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
他之前猥亵过那么多女的都没有被逮过，警方要是有证据早就抓自己了，怎么可能会等到现在才逮捕他，他才不说，就不信警方能拿他怎么办。
都怪今天出门前没看黄历，换个女的也就没这事了。
邵桦才参加工作不久，还有些青涩，见嫌疑人一言不发，求助地看向周队。
周队不紧不慢地把询问笔录收起来，“没关系，现在都提倡零口供办案，即使没有嫌疑人供述，凭借现有的监控视频和受害人陈述，也一样能办案。”
“如果他如实供述罪行，我们还得给他认定一个坦白情节，等案子送到法院受审时，说不定就判了从轻处罚，甚至连牢都不用坐，直接缓刑。”
周队夹着笔录站起了身，扫了一眼因为他的话而越发坐不安稳的胡三，“我看现在这样挺好，这小子猥亵了不少女性，应该让他在监狱里好好反省反省。”
邵桦看了看周队的神色，机灵配合道：“您说得对，他不开口才是最好的。我还是想得有些不周全。真让他交代了，还得给他记个坦白，说不准就让他少判几年。最好一直不开口，最后提交到法院还能顶格判。”
说话间，周队和邵桦便要推门离开。忽然，身后传来了急切到破音的喊声：
“等等，别走，我说，我全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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