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久别归家

接二连三的不幸遭遇，让我真是心力交瘁，身心疲惫。想到这么久以来，自己几乎很少回家，一种强烈的归家之情便油然而生。

        如今，婉婷不知所踪，我的心变得空荡荡的，整个人也经常魂不守舍。于是，在一种强烈情感的寄托之下，我不自觉地想到了自己的母亲，想到她仍旧每日每夜不停地拼命劳作、含辛茹苦，我的眼泪便不自觉地流了下来。

        现在，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母亲成了我心里唯一的寄托和牵挂。重新开办会馆的事情，我已经交给我的几个好兄弟去筹办了，于是，趁着周末休息的空闲，我毅然踏上了归家的道路。

        我独自一人乘坐着公交车，回到了母亲所生活的贫民窟。这里，远离市中心，显得比较嘈杂，也显得比较空旷，没有大都市的繁花似锦，也没有大都市的人潮涌动。

        上次，我被打伤住院，母亲一直默默地守候在我身旁，没有任何埋怨，也没有任何怒气，显得比较低沉，也显得更加憔悴。我知道，她已经为我的事操碎了心，弄得整个人都衰老了许多。

        当我跨入母亲所生活的这个简陋的屋子时，我的泪水再次不自觉地落了下来。这里显得比较狭窄，甚至显得有些荒凉，附近住的都是来城里打工的人群，而且基本上都是在工地上做些苦力，完全属于生活最底层的人们。

        当我静静地推开房门时，屋里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我猜到，母亲可能又在工地上加班了，现在还没有回来。于是，我独自一人失落地坐了下来，心里倍感惆怅，也显得十分沉重。

        望着屋内简陋的陈设，甚至有点肮脏的环境，我的内心更加不是滋味。想到这么久以来，我都没有怎么回来看望过母亲，想到她每天仍旧这样早出晚归，一种深深的负罪感顿时将我整个的席卷，不禁让我心如刀割。

        我一直在这个狭窄、空洞而简陋的屋子里坐着，什么事情也不干，什么事情也不想，一心只希望母亲能早点回来。

        一直到中午的时候，寂静无声的屋子才终于响起那扇门咔咔作响的声音。我知道，是母亲回来了！于是，我从椅子上一下子蹿了起来，飞奔着跑到门口，喜极而泣地迎接刚从工地上回来的母亲。见到母亲满身灰尘且憔悴不堪的刹那，我内心再次痛楚不已，眼泪再次唰地一下子夺眶而出，静静地在我脸庞上流淌着。

        母亲见到我，脸上不禁闪现出疲惫而欣喜的笑容，显得异常高兴。

        “致远，你回来了啊？”

        母亲欢快地说道，整个人一下子来了精神一般。

        看到母亲衰老的面容，看到她疲惫的神情，我的心里仿佛塞了铅块一般，难过得说不出话来。于是，我一下子扑到母亲的怀里，紧紧地搂着她，放声痛哭着，就仿佛一个小孩终于见到久别的妈妈一般，肆无忌惮、无拘无束地哭泣着。

        看我泣不成声的样子，母亲十分关切地问道：

        “怎么呢？一回来就哭？”

        我没有回答母亲，因为我已经根本说不出话来了，整个身体都颤抖不已，仍旧不停地哭泣着，显得撕心裂肺，仿佛想把心里的一切委屈和痛苦，以及一切愧疚和自责，通通宣泄出来似的。

        也不知这样过了多久，直到我哭得没有力气，直到我眼中的泪水逐渐干涸，我才从母亲的怀里出来，擦拭掉脸上仍旧湿润的泪水。

        “哭完了没有？怎么还像一个没有长大的孩子呀？”

        母亲一边不停地抚摸着我的头，一边关切而难过地说道，以为我在学校又遭遇什么欺负和委屈似的。

        “哭完了……只是人家很久没见到你……很想你嘛！”

        宣泄完之后，我整个人显得异常轻松，像一个小孩一般撒娇似的说道。

        “那你为什么这么久才想起回来？还说想我呢？”

        看我仍旧像一个小孩子一般跟她撒娇，母亲略带责备同时也满心欢喜地说道。

        “学校里面学习比较繁重，所以就没来得及回来啊！妈，我保证，以后每个周末都回来看你，不能留下你一个人在这里！”

        我撒谎说是自己的学习压力大，只是不想让母亲为我担心；同时，我也深深地感到，必须经常回来看望她，要不然，她一个瘦弱的女人，在这个边缘地带怎么生活啊？想到母亲每日孤苦伶仃地生活在这个有些肮脏和杂乱的贫民窟，我就不禁感到十分心疼。

        “这样才乖嘛，说好以后每周都要回来的，不许再找什么理由了！”

        听说我每周都要回来，母亲显得非常开心，微笑着说道。

        “妈，我发誓，我一定每周都回来，不管学校再忙，也不管我有其他任何事情！”

        看到母亲高兴的样子，我也倍感欣慰、倍为鼓舞地说道。

        “你在学校还适应吗？学习压力大不大啊？和同学之间关系好不好？”

        看我也露出了笑容，母亲继续关切地询问道，仿佛生怕我在学校遇到什么麻烦，再遭遇什么不测似的。

        “妈，我没事，在学校一切都挺好的！”我回答道，尽量让母亲放心。

        想到母亲长年累月在工地做着体力活，我的心就备受煎熬，于是，我关心地对母亲说道：

        “妈，你不要再到工地上干了，太辛苦了，而且，也相当不安全，现在工地上经常出安全事故。现在，我的三年学费都全免，你也不用再操心学费的事情，而且，学校每个月还提供给我生活费，以后我来养你！”

        “没事的，我已经习惯了，不会出什么事情的，再说有好多人都在工地上干，也没出个啥事情，只要你在学校生活得好就行了，不用管我！”

        母亲有些固执地说道，对自己的身体一点都不在乎似的，满心只希望我过得好。这就是天下做母亲的啊！心里永远只有孩子，永远没有自己！

        听了母亲的话，我更加难受，更加心痛，便再次劝解道：

        “不行，我现在都已经长大了，不能再让你这么劳累，我可以养活你的，你一定要答应我，否则我就不再回学校了！”

        我也异常坚决地说道，甚至还有些赌气的色彩，不达目的绝不罢休。

        “怎么能不回学校呢？好，好，好，我答应你，做完这个月就不干了，这样总可以了吧！”

        母亲有些埋怨，也有些欣慰地说道，心里不禁涌起一股暖流，似乎觉得我终于长大了，变得更加懂事听话了。

        “这样我才能放心嘛！”

        我也有些释怀地说道，心中的责任感显得越加强烈，不仅是对母亲，还有对我所关心和在意的所有人。

        这个周末我一直都待在家，一直陪伴着母亲，还劝她休息两天，不要再这么拼命，不要再这么操劳，而且还一再提醒她，干完这个月就不再干了，绝不能食言、反悔！

        这次回家，让我的心多少感到幸福和温暖，也让我明白，我已经不再是一个一无是处的小孩，我已经长大了；而我也更加深切地感受到我身上担负起的责任和担子，不仅要减轻母亲的压力和负担，让她不用再奔波劳累，我要挣钱养她；同时，我也明白，我身上还肩负着那些我真正关心和在意的人们，我必须凭借自己的力量让他们感到幸福和快乐，这也是我将来必须要为之奋斗的！

        当我从家的残败与温暖中重新回归到学校时，我又再次想到婉婷，想到她的不幸遭遇。我必须为了这两个为我受苦受累的女人而发愤图强，勇往直前，好好照顾和保护她们，就像当初我曾经所发的誓言一样。但是，再看看眼前的自己，我不仅没有照顾好母亲，让她每日每夜不停劳累，而且也没有保护好婉婷，让她再次无故失踪，甚至我现在连她是生是死都不知道。

        想到这里，我再次感到一种深深的愧疚与自责，我无论如何必须要找到婉婷，查明她的下落，不管未来将面临怎样的命运，我也在所不惜！接下来，我打算重新找寻婉婷的下落，而且要孤身一人，明察暗访，绝不再连累其他无辜的人，甚至包括那些和我出生入死的好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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