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书生，女人，铁匠
柳书桓满脸红光，全然没有刚才的萎靡，说道：“陆兄言之有理，真是说到我心里去了。”
王春生在一旁好奇地看着陆承侃侃而谈，好奇地听着内容。
说累了，陆承端起桌上的茶水，豪饮一口。
柳书桓激动地追问道：“那陆兄是如何看待这次扶燕王朝和丘奎王朝之间的局势呢？”
书生已经安全将陆承视为同道中人，两人简直就是相见恨晚！
正喝茶陆承差点被这个问题噎了一口，这两个王朝什么情况，他知道个锤子，书上又没有写。
这种实时新闻陆承将眼神投向一旁的王春生：“老王，你说两句。”
王春生端着自己的茶碗，一双眼睛瞪得溜圆，眼神交汇：啥，你问我啊？
陷入沉思的柳书桓反而开始了他的长篇大论，说的大都是些儒生才操心的红尘俗世的问题。
两个王朝的山上门派相争，苦的自然是那山下的黎明百姓。
一边说着，柳书桓就揉着自己的脸，开始唉声叹气起来。
书生面相其实颇为俊秀周正，看起来家境并不如何，皮肤暗黄粗糙，身上穿的布衣也有好几处补丁，脚上的布鞋更是被磨穿了底。
但是，说话之时，身上的儒气如同天成，面容上满是忧国忧民的神色。
陆承能感觉到眼前柳书桓的诚心，这确实是一个从书上读出名堂来的读书人，因为红尘大道已经不止一次的随着书生的话语不断鼓动。
书生儒气，红尘俗世，本就生于山下社稷中。
说到最后，还是用肉包子才能堵住柳书桓的嘴。
陆承手上五百银，是卖给张醇一株金鱼草的价钱，服用了金鱼草后，张醇还特地请了几天假，每天都在冒鼻血。
桌上三盘笼屉很快便被清空，分别前，陆承还塞了一个小钱袋到柳书桓的手里。
柳书桓顿时诚惶诚恐，婉言拒绝：“陆兄所为，柳某惶恐。”
陆承扯了扯嘴角：“别给老子拽那么点酸文，让你拿你就拿着，等你取得功名，我这投资不就回本了吗？”
一边塞进柳书桓的袖袋里，陆承还碎碎念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懂不懂啊，财富不过身外之物懂不懂啊，钱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拿着这笔钱去找个客栈好好休息，别天天找外面的山庙住，小心被女鬼抓走啊。”
柳书桓一脸汗颜，面红耳赤地接受了陆承的强行塞钱行为，心中自然是无尽的感激。
【柳书桓，大离书生，亲密度：亲近，效果：“陆兄真乃大善人也，我一定要好好报答！”】
看着满脸笑容的柳书桓走远，王春生笑得龇牙：“公子，你那句话说得真好，什么什么万万不能的，说到我心坎里去了。”
陆承下意识离那黄牙远了些，随口说道：“你那点墨水就别显摆了，好好看好好学。”
“诶，好嘞！”
又到傍晚时分，失去了高楼大厦的遮挡，天空仿佛一块展开的火红绸缎，平铺在眼前。
陆承走在回姚府的路上，心情愉悦，红尘大道的亲密度稳定增长，嘴里哼上了一首不知名的小曲。
王春生在一旁提着打包回家的两笼屉肉包子，享受地眯着眼：“师傅你这曲儿真好听。”
“出门在外别叫我师傅。”
“好的师傅。”
“”
不远的一个小巷里，一个书生将纸张贴在墙上，手中的毛笔挥舞，墨汁溅上了他撸起袖子的手臂上，留下斑斑墨点。
书生嘴里喃喃道：“陆兄所言，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还有什么来着，完了不能忘，快想起来快想起来”
姚府的四进宅门内，红霞倒映水中，风吹起的褶皱，便是火红的波光粼粼。
湖畔房子边，姚灵穿着应景的红色纱裙，钗上了一支金玉发钗，点上了朱红，正在给丫鬟绿蛾打扮。
刚好被回来的陆承瞧见，远远便调侃道：“哟，这是谁家要出嫁的姑娘，让我瞅瞅。”
等再走近些，又说道：“哦，原来是个小丫头片子，无甚意思。”
姚灵轻咬着玉齿，心中的怒气忍住不发，依然一丝不苟地给绿蛾打扮。
陆承还有些奇怪，于是便凑近了问：“生气啦？来，不生气，哥哥喂你吃包子。”
说着把自己手中咬了一半的包子递出去。
姚灵堪堪将绿蛾头上的玉钗梳理好，狠狠地瞪了一眼陆承，点上了朱红的嘴唇微微张开，深吸了一口气，反而笑吟吟道：“淑女是万万不会生气的，等过了今晚我再和你算账。”
自从陆承会开口说话以后，姚灵挨怼的次数就明显增长，地位连身边的绿蛾都不如。
看着系统显示里【姚灵】的亲密度上涨了一点，陆承点头道：“是，你说得都对。”
又转头夸赞绿蛾：“绿蛾今天打扮得就很好看。”顺手在丫头的头上轻轻拍了拍。
小丫头顿时红着脸，又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轻轻摁住旁边已经要抓狂的姚灵，陆承向一边走来的姚温玉打了个招呼，询问道:“今天这是有什么隆重的活动吗？”
原来这边的姚温玉也精心打扮了一番，一身流水样式的百水裙，内衬淡粉色的裹胸，胸前饱满，风情万种，二十出头的年纪，美得不可方物。
再加上精致的妆容，姚府的贵气扑面而来，这种稀有的古装御姐，就连陆承都禁不住赞叹。
更别提一旁的王春生，哈喇子都要流出来了。
姚温玉盈盈一笑，行了个万福：“按照惯例，春闱前一个星期，各大王府将在大离酒楼设宴，邀请身在大离京城的才子书生。”
陆承有些懂了。
春闱前设宴，就是和赶考的青年俊彦结个善缘，运气好便能勾搭几个乘龙快婿。
要是在春闱后设宴，那就是摆明要和皇室抢风头了。
察觉到有人拉自己的袖子，陆承低头看，这才发现姚灵眼巴巴地看着他：“你也要和我一起去。”
陆承撇撇嘴，“和我有什么关系？”
姚温玉抿嘴笑道：“还不是因为你那一首‘佳人诗’，现在姚灵的名头在各大王府的同龄人之中可是响当当，别名姚家小玉龙。”
姚灵的脸上明显闪过一丝羞赫，但还是不依不饶地求着陆承。
“跟我去吧，衣服都给你准备好了。”姚灵一边说着，一边接过绿蛾送来的一件衣服，硬塞给陆承。
摸上去绵软舒适的布料，比陆承身上那件穿了许久的布衣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
青黑色的劲装袍子，胸前绣着一块完整的云纹，两袖镶着金丝边，陆承将自己的头发束拢，走出门外。
他的颜值其实不低，特别是在穿上这身衣服以后，勤修武，勤练气的他看起来就像一块沉稳的山岩，少年长相和那股沉稳的气质格格不入，却又浑然天成。
门口的三个姚家女子明显对陆承的扮相十分满意，姚灵兴奋地上前摸摸，绿蛾丫头的眼神不断躲闪，就连姚温玉都忍不住赞叹：“陆前辈确实生得一副好长相。”
姚灵叽叽喳喳道：“我就说，叫你陆小剑仙就没叫错。”
一旁的王春生搂了搂怀中的包子笼屉，看着眼前的少年，目光深沉，好像回忆起了往事。
等到一行人出门的时候，陆承这才发现今晚姚府出动的人不少，姚灵的许多同父异母的哥哥姐姐也都在门口等着车夫来接。
王春生牵着一辆马车从侧门而出，将女子送入车厢后，陆承坐在了他的身边。
满口黄牙的老头嘿嘿笑道：“公子今天这副扮相，和我年少时候好像。”
“滚蛋，埋汰谁呢你。”陆承没好气地说道。
官道两旁的酒肆作坊点亮了烛灯，路旁的灯柱上悬挂着照明用的明砂石，将街道点亮如白昼，街上行人如梭，喧闹声不绝。
旁边王春生的絮叨慢慢传来：“我少时打铁，从我父亲手里接过铺子的时候，已经二十有五，家中所传炼体之法，只能让我修炼到九重境界，本以为此生平平淡淡，再也破境无望；没想到有一天打铁时，心有明悟，一锤敲开了一条经脉，破境入练气，觉醒了这一双炼铁之手。”
王春生举起了他的手掌，粗大如干枯树枝的一双手瞬间变得赤红，手中筋骨清晰可见。
陆承微微心惊，看了王春生一眼。
胡碴杂乱的老王还是那副贱笑样：“很惊奇对吧，竟然是本命神通，我以为是我的机缘来了，但是没想到，二十年过去，我依旧停留在练气后期，再难寸进。”
笑中难免带着一丝心酸。
车队缓缓地停到了酒楼的门前，有小厮前来牵马，陆承拍了拍王春生的肩膀：“下车，明天带你练拳。”
“好嘞师傅。”
掀开帘子的姚灵却有些畏畏缩缩，眼睛不敢直视王春生，小声道：“王爷爷，对不起，我不应该说你是个脏老头。”
原来是刚才姚灵要给王春生也换一身衣服，老王却打死都不肯。
那一身带着浓浓铁锈味和被烧了好几个洞的破烂衣衫，就像他的老婆一样，姚灵气急，大骂他是脏老头不要脸。
王春生打了个哈哈，尴尬地摸摸头，说不出话来。
被“练气后期”四个字吓到的姚灵看向陆承,试图求助。
站在最前面的黑衣少年挥了挥手：“走，饿了，进去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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