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脸皮

“啊！——”

        鲜血喷涌，疼痛袭来的刹那，楚歌惊呼一声，陡然从梦中醒了过来。

        旁边一直在喊他的叶宇文见他睁开了眼睛，顿时面露惊喜，舒了口气询问：“队长，你可算醒了，怎么了？是出什么事了吗？”

        楚歌一动不动的睁着眼睛躺在那里，额角不住的冒着虚汗，两只手下意识地死死捏着心口的位置，他觉得这里仍是剧烈的痛着，甚至比梦里还要让他痛苦，不一会儿，眼角竟渐渐流出泪来。

        一旁的徐恋看得一惊，他以前只在楚歌喝了酒之后见他哭过，不禁小心翼翼地问道：“主……主人，你怎么了？你不会在梦里喝酒了吧？”

        楚歌不说话，只眼眶越来越湿润了。

        徐恋不由得急了些，推开叶宇文后，过去抓紧楚歌的肩膀，将人一把从床上拽了起来。

        “主人，你到底怎么了？你快说话呀，你有事没事你都吱一声，吱完我好送那傻小子去医院啊！”

        “去医院？”楚歌忽然开了口，他的神情仍是恍恍惚惚的，不过眼里明显多了几分担忧，伸手拉着徐恋转了个圈，来来回回打量着他问道，“去医院？你受伤了？”

        徐恋见他回过了神，立时放心下来，指了指瘫倒在沙发上的张天诚说：“是他，张天诚，刚刚你醒不过来，叶医生不停地喊你的名字，结果，你还没醒呢，张天诚就被震晕过去了，洛医生说他估计得晕好几天呢，咱们可没空照顾他，我就想着还是送他去医院吧，让护士姐姐照顾他。”

        他的话说完，叶宇文顿时摸了摸耳朵，有些不好意思。

        楚歌愣愣地看了眼沙发上的张天诚，接着看回徐恋：“好，那你和大熊赶紧送他去医院吧，记得把住院费交了，顺便去南城高中一趟，跟他的叔叔说一声，别让他担心。”

        徐恋觉得楚歌睡了一觉突然变啰嗦了，他听得有些不耐烦：“好了好了主人，我都知道了，这些你就别操心了。”

        说着，他瞥了大熊一眼后，两人就架起张天诚离开了房间。

        随后，叶宇文见楚歌突然又怔在了原地，便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关切着问道：“队长，你在受害人的梦里到底看到了什么？你看到凶手了吗？”

        楚歌回过神，看着叶宇文愣了一下后，点了点头：“我看见凶手了，”他神色凝重，面容愈发疲惫，“那是一只蜘蛛精，好像是一个女的。”

        “好像？”叶宇文不解。

        “对，好像，因为凶手脸上的皮肤损坏的厉害，只看五官难以判断性别，但见他身材瘦瘦高高的，穿着那种宽松的衣服，又留着黑长发，所以我凭第一感觉判断他是个女的，”说到这里，楚歌稍稍一顿，似乎想起了什么，“不过，受害人应该认识这个凶手，”他转眸看了看已经没了气息的受害者，不觉叹了口气，“我最后问她凶手的名字时，她告诉我一个‘冯’字。”

        听到楚歌的解释，叶宇文略一思考：“那等回到妖管局，你找若涵把这妖的模样画下来，让她去找信息室的朋友查查有没有名字开头是一个冯字的蜘蛛妖。”

        楚歌有时候觉得，叶宇文其实才应该是这个三队的队长，因为他太容易被自己的情绪和感情扰乱心智了，就好比他现在，仍是满脑子都是辰安剖开他的胸膛，取出他心脏的那一幕，不禁脸色越来越难看，只木讷的点了点头后，瞬间脑袋一晕，整个人踉踉跄跄的坐回了床上。

        叶宇文见状，急忙伸长胳膊扶了他一下：“队长，你没事吧？”

        一边的洛医生闻声，也赶紧过来察看楚歌的情况。

        楚歌的脸愈发苍白，他稳了稳心神，吩咐道：“我没事，宇文，你给咱们守在酒店外的其他人打个电话，让他们和洛医生先把受害者的尸体带回妖管局，你陪我在这里再待会儿。”

        “嗯，好。”叶宇文毫不犹豫的说完，立刻拿出手机给酒店外其他妖管局的人打了过去。

        等到洛医生他们都离开后，叶宇文守着楚歌休息。

        他见楚歌虽然心神疲惫，但是却始终不敢闭上眼睛睡一会儿，便想了想后，有些迟疑地说道：“队长，我听徐恋说，自从那只妖死后，你这两年都睡不安稳，尤其是最近一年，经常会喊着那妖的名字从梦中惊醒……”他的话音沉了沉，小心询问道，“那刚才在梦里，你是不是又看到那只妖了？”

        楚歌抬眸看他，纵使不想承认，可他眼里的惊恐也早就出卖了他。

        “宇文，”他突然问道，“假如有一天，我是说假如，假如大熊做了伤人的事，你忍心杀了他吗？”

        叶宇文被楚歌问得愣了愣，想了想，慢慢答复道：“我会不忍心，但是我一定会杀了他。”

        “会不忍心……”楚歌把这四个字重复了一遍。是啊，只要是主人，都会不忍心杀自己的妖灵，除非是迫不得已。那么他呢？当时他杀辰安的时候，是不是也是不忍心？

        这样想了一会儿，旁边叶宇文的手机突然振动起来。叶宇文看了看来电显示后，急忙按下接听键和免提，只听那边说道：“叶医生，您让我查的那间套房的主人，我查清楚了，他名叫江风，是一个网上有名催眠师，住在古木林那边。”

        “江风？！”听到这个名字，楚歌瞬间怔了怔。刚刚他因为梦里的辰安，大脑惊恐的忘记了许多重要事情，现在想起来，不觉怒了几分。

        叶宇文挂断电话，他一听“催眠师”和“古木林”，便也知道了这个江风是他上次见到的那人。于是对楚歌说道：“我来到这个酒店的时候，问了一下客服，客服说这间房子的客人叫江风，而受害者只是有这个房间的房卡，所以我就让人去查了查这个江风，现在我没猜错的话，他应该就是那天你去见的那个与上一个受害人有关的催眠师，可是现在他又与这个受害人有关系，如果说是巧合，未免也太巧了些。”

        听了叶宇文的分析，楚歌皱了皱眉，低头沉思了片刻后，他转眸看了看墙上的钟表，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半了。

        他记得在受害人的记忆里，江风与她约定的见面时间是晚上九点，可是直到九点半多，受害者遇害的时候，江风都没有出现。那他是有事耽误了赴约，还是他早就知道凶手会对受害者动手，故意不来，而只是引诱受害者来这里？又或者……他就是凶手？

        不，不会的，他应该不是凶手。楚歌回想了一下江风的身高，江风比他还要高一些，看着身高都快一米九了，而凶手顶多一米七五。就算在这个世上，有的妖能变换成另外一个人，无论模样身高都一模一样，但是这个世上只有镜妖有这个本事，蜘蛛妖不太可能。不过就算江风不是凶手，这起案件他也脱不开干系了。

        “走吧宇文，我们先回妖管局，然后你多带几个人跟我去一趟古木林。”

        叶宇文点头。不一会儿，两人就乘着电梯来到了一楼大厅。

        一出电梯口，楚歌就看见酒店老板的面前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形，此时正在和老板谈着话。

        这时，当酒店老板看到楚歌他们时，忙对面前的男人说道：“江先生，那就是楚队长，您的要求可以问问他同不同意。”

        江风顺着老板眼神所指的方向回头，在看到楚歌的瞬间，英俊的脸上立刻浮现出随和的笑来，大步迎了上去。他今日穿的很正式，一身深蓝色的西装衬托的整个人矜贵而又倜傥。

        “楚队长，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

        他伸出手，礼貌性的要与楚歌握手，没想到却被楚歌拒绝了。

        “是啊江医生，我们正要去找你呢。”楚歌板着脸，看起来有些冷冰冰的。

        江风仍是淡淡笑着，伸出去的手慢慢收了回去，整个人依旧泰然自若的。

        “酒店老板说我房间成了案发现场，那么楚队长找我，就是因为那房间是我的吧。”他说的淡定，那双深邃迷人的水亮眸子直直地落在楚歌的脸上，眼神里带了一丝丝可怜，“不过你要找我去妖管局问话，也得容我上楼先换条裤子吧？”

        “换裤子？”楚歌避开他的眼神，疑惑的低头，眼见江风的膝盖上面破了个大洞。

        江风见楚歌犹豫，一时间连说话的语气都变得楚楚可怜：“怎么样楚队长？这个要求您能通融吗？”

        现在的四楼套房已经是案发现场，在进一步找到有力证据以前，任何人都不能进去。通融？绝对不可能。楚歌再次抬眸看向他，两人四目相对的瞬间，他却莫名被他看得踌躇起来。

        这时，旁边的叶宇文突然开了口：“对不起江先生，您暂时还不能进那个房间，还请您多多谅解，先与我们回局里一趟。”

        此话一出，楚歌顿时觉得江风周遭的气场冷厉了起来，只见他转眸直视向叶宇文，两人对视良久，江风才重新微笑道：“好的。”

        出来酒店的时候，刚好是午夜十二点。楚歌念着他和醉梦约定的见面时间，所以在上车之前，他下意识的扭头看了一眼明海大桥。

        白色的桥面映着明亮的月光，可是桥上却空无一人。

        江风注意到了他的这一举动，忽然问道：“怎么了楚队长？你在想什么人吗？”

        听到这一问，楚歌的脸色更加不好看了，又白又青的格外明显。他愈发觉得，这个江风越来越让他讨厌了。

        他瞥江风一眼，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催促他赶快上车，却又听江风说道：“我猜啊，你想的这个人，估计今天是见不到了。”

        一句话，直接让楚歌恼了，顿时没好气的一把将江风推进了车里。刹那间，也不知是江风的裤子挂到了什么东西，听得“刺啦”一声，膝盖上面的破洞更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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