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脸皮
人间的六月天还真是说变就变，楚歌按照徐恋发给他的地址来到西南方的城郊时，灰蒙蒙的天空开始落起了小雨。
这里是南城一块已经荒芜多年的土地，丛生的杂草足足有半人高，再加上天色渐晚，从远处望去，根本看不到什么坟墓。
楚歌扒拉着面前挡路的杂草走了一段路，才隐隐看到了自家的那辆黑色越野车。他于是又向前走了一会儿，就听到不远处的徐恋喊他：“主人！这里！”
楚歌闻声望去，不禁愣了愣。只见此时的徐恋居然穿了一件橘黄色的崭新t恤，单看上面的图案，就知道是价格不菲的名牌，而他怀里抱着的那个红瓷花盆，看上去也十分昂贵。
“你这？……”楚歌走上前，目光中闪烁着探究和薄怒，“你不会把我的信用卡刷爆了吧？”
徐恋翻了个白眼，他一猜楚歌就会这样说：“主人，你说什么呢，我是那种不过日子的妖吗？”
楚歌毫不犹豫的点头：“是。”
徐恋见状，不悦地嘟起了嘴。
这时，旁边的江风勾起唇角，对楚歌解释道：“这些是我给徐弟买的。”
听到这句话，楚歌一愣，接着想起什么似的质问江风：“你不是说你最近手头紧吗？”他脸色沉了下去，“怎么你又有钱了？”
江风凝视着他，从头到脚依旧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再开口时唇角的笑明朗了几分：“手头再紧，也不能紧着徐弟啊，毕竟……”他微微偏头看了一眼徐恋，然后神色不明地看回楚歌，“他是你的妖灵，你们人类不是常说要爱屋及乌吗，我现在就是在爱屋及乌。”
最后这句话听起来怪怪的，楚歌的表情僵了僵。什么爱屋及乌，这个江风就是爱说胡话。
“行了，”他垂眸，懒得去深入理解江风的话，干干脆脆地问，“冯琪的坟墓呢？在哪？”
江风转身，抬手指向一片杂草：“就在那。”说完，他朝着那边走去。
楚歌和徐恋一前一后跟着他，走了没几步，最后都停在了一面黑漆漆的花岗碑石前。
说来也奇怪，这碑石虽然久经风雨，但是四周看上去居然没有任何侵蚀的迹象，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护着它似的。而且更奇怪的是，碑面上漆黑一片，居然一个字都没有。
“这石碑怎么会无字呢？”楚歌不禁诧异地看向江风和徐恋，“你们确定这是冯琪的坟墓？”
徐恋笃定的点头：“我们都看过了，这里就这一个坟，肯定就是了。”
楚歌半信半疑，他转眸看回石碑，站在那里诧异了好一会儿后，不由得探出手去摸向那块碑石。只是他的手指刚刚触碰到，指尖传出的怪异感觉就让他猛然退后了一步。
是一种软绵绵又黏糊糊的感觉，就像——密集的蛛网。
见楚歌这个样子，旁边的徐恋和江风不约而同的对视一眼后，急忙也伸手摸了摸。
徐恋直接吓得惊呼一声：“哎呀妈呀！这这这……这石碑怎么是软的？”
楚歌蹙眉，有些心神不安：“这上面有蛛网，如果我没猜错，这应该是凶手留下的。”
“凶手留下的？！”徐恋怔了怔，“那……那这个变态凶手是不是有可能杀了冯琪，又剥了人家姑娘的脸皮后，觉得还不过瘾，就又找上人家的坟头吐口水来了。”
“嗯，不无道理。”
徐恋的话音刚落，楚歌就听到了江风迎合的声音。他无奈的摇摇头，注视着那面冰冷的石碑，静静地沉思了片刻后，问身边的两只妖：“带打火机了吗？”
徐恋摇头。楚歌只能把期望放在江风身上。
只见后者慢悠悠地摸向自己的裤兜，抽出手时，掌心里已然多了一个黑色的打火机。不过他并没有把东西给楚歌，而是直接打出火焰靠近那块石碑。只听得“轰”的一声，石碑上的蛛网便尽数被焚烧成了白色的烟雾，逐渐显露出碑面上一些血红的字迹来。
楚歌见状，赶紧俯下身去仔细地看了看。的确是“冯琪”的墓碑。他的视线慢慢下移，当注意到最后一行死亡日期时，猝不及防间，他的心口一怔，脊梁骨猛地僵了僵。
“2011年6月25日……”楚歌睁大眼睛又仔细看了看，简直难以置信。她是11届毕业生……而且毕业后没几天就离世了，按照今天陈主任的说法，她的档案是会永远留在学校的，可是为什么学校会没有她的档案？
“主人！”徐恋见楚歌蹲在地上愣神，忙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发现什么了？是不是我猜对了？那个变态凶手杀了冯琪，还剥了人家的脸皮？”
楚歌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没有回答徐恋什么，仍是兀自看着那行日期出神。
这时，江风不紧不慢的俯下身去，蹲在了他的旁边：“那碑上写着死者的出生日期是1993年2月，离世时间是2011年6月25日，也就是十年前的今天她去世的……”他语气一顿，竟微微叹了一口气，接着转眸看向楚歌的侧脸，一副惋惜的神色，“刚刚十八岁的年纪就死了，如果她有妖灵的话，那她的妖灵岂不是很倒霉。”
楚歌闻声神色变了变，他扭头对上江风沉静的目光，一时间竟有些恍然。他连忙起身吩咐徐恋：“去找把铁锹来。”
徐恋愣愣地看他：“干什么？”
楚歌的目光扫了一眼那微微凸起的坟头，徐恋难得和他心照不宣一回，惊讶的张大了嘴巴：“你要挖人家的坟墓啊！”
他的声音极高，楚歌面上一怔，不由得抬手去捂他的嘴：“你能不能小点声？”他收回手，表情严肃，“你快去。”
徐恋皱了皱眉，有些纠结的搓了搓自己绿油油的头发：“主人，你这样做不地道啊。”
“让你去就去，你哪来这么多的话。”
见楚歌执意如此，徐恋又搓了搓自己的头发，接着快速转了转眼珠子，一副自作聪明的模样：“那你至少挖人家坟墓前，和局长打声招呼吧，到时候如果你被警察逮住了，好歹有能救你出来的。”
楚歌微微一想，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下午六点半，太阳已经落山了，这个时间顾启应该在准备着睡觉。
“不错，是得和局长打声招呼。”
他拨通局长办公室的电话，那边刚刚接起来，他就简单明了、语速极快的说道：“局长，我破案需要挖人家的坟墓，还需要调取人类的数据库信息，你不会不同意吧？”
局长顾启打着哈欠，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明白：“同意同意，只要能够破案，你做什么都行。”
听到这话，楚歌满意的点点头，随即挂了电话，看向徐恋：“怎么样，现在可以去找铁锹了吗？”
徐恋同样满意的点点头：“遵命。”只是他刚一转身，就愣在了原地。
楚歌见徐恋突然不动了，疑惑一瞬，转头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眼见不知道何时离开的江风，此刻正拿着一把铁锹慢慢从不远处走来。
江风几步到楚歌面前后，把铁锹往地上一戳，看着他的目光里含着淡淡的笑：“楚队长，你要的铁锹。”
楚歌愣了愣，然后板着脸看他一眼：“多谢。”
江风好似很喜欢调侃他这副对自己冷冰冰的态度，笑了笑回道：“跟我还客气。”
他这话说得相当暧昧不清，楚歌懒得理会，倒是徐恋像是看出什么似的，捂着嘴巴兀自傻乐了几声。
天际的雨丝渐渐变得绵密起来。楚歌他们刚挖了没一会儿，大雨就倾盆落下。
“不行了主人，我要被浇得不开花了！”徐恋的声音近乎淹没在瓢泼的大雨和巨大的雷鸣声里，“咱们先去车里躲躲吧！”
眼见狂风暴雨愈发疯狂，楚歌只能不甘心的停下手里的铁锹，和徐恋江风往车里跑去。
只是出乎他们意料的是，当他们距离车门仅剩四五步的时候，一道突如其来的雷电突然劈断了车旁边的一棵大树，“咣当”一声巨响，楚歌眼见自己的车顶被砸了个稀巴烂，溅起的碎片顺势砸落到了他们的身上。
一瞬间，江风赶紧张开手臂把楚歌护进自己的怀里。等到缓过神来后，楚歌隔着密集的雨丝，大惊失色的看向自己的车。
“我的车！”他忿忿地看向江风，一时间拿他撒起了气，“你干什么要停在树下面？！”
江风依旧嘴角带着笑，脱下外套抖了抖上面的碎片后，熟练的罩到楚歌的头上：“别生气，我赔给你就是了。”
“你有钱赔吗？”楚歌没好气的把他的衣服扔给他，然后脱下自己的外套罩住他和旁边的徐恋。
江风抹一把脸上的雨水，挑了挑眉：“没钱赔，还有人呢。”
听到这话，楚歌当即怒目瞪他一眼。江风急忙笑着转言道：“我刚才去找铁锹的时候，那边正好有间木房子，我们可以过去躲躲雨。”
“真的吗风哥，快带我们去啊！”徐恋已经受够了站在这漫天的大雨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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