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脸皮

晚上七点，妖管局三队办公室。

        楚歌安静地坐在休息椅上，仔细梳理着整个案件。他仍是想不明白，为什么凶手会称呼冯琪“主人”？如果这真的是一起妖灵为主人复仇的案件，那这个妖灵又是怎么复活的？

        他思来想去，最终也没能找到合理的解释。

        就在这时，一道熟悉的男声突然从旁边响起，慵懒的语气里带了一丝丝嘲弄：“要不要我告诉你凶手是谁？”

        楚歌闻声微微一怔，然后转头看向来人。是江风？楚歌一时有些惊讶，因为五分钟前江风刚出去给他买晚餐了，不可能这么快就回来吧。

        “你？……”楚歌仰着头，不禁凝神打量起面前的男人来，眼见对方的一双俊目直直地看着他，漫不经心的模样与往常并没有什么不同，他旋即放下了心里的戒备，垂下头心不在焉地问他：“你告诉我凶手是谁？你的意思是你猜到了？”

        男人没有立即答话，只嘴角弯起的那抹笑渐渐覆上一层冷意后，他突然伸手托住了楚歌的下巴，将他的头微微抬高一些后，盯紧他的眼睛冷笑了一声：“我不是猜到，我是一直都知道。”

        听到这句话，楚歌的身体猛地打了个冷战，他瞪大眼睛看他，瞳孔不受控制的陡然一缩。一时间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的看了他好一会儿，才总算平静下来，神情不冷不热地说道：“原来是你啊。”

        男人垂眸打量着他，闻声淡淡一笑后，指尖顺着他的下巴滑上了他的脸颊，轻轻摩挲着：“怎么？见到我不高兴吗？”

        楚歌觉得对方问出这样的问题实在可笑，忍不住勾唇哂笑了一声后，面无表情的反问他：“你觉得呢？”

        男人似乎心情极好，见楚歌用一副冷冰冰的态度对待自己，竟还能咧嘴笑得不以为意。甚至在低头看了楚歌片刻后，忍不住俯身吻了吻他的额发，再开口时声音逐渐带了几分沙哑：“我告诉你凶手是谁，你说一句你喜欢我好不好？”

        这明显是一副商量的语气，楚歌不由得愣了一下。等到回过神来后，他突然猛推了面前的男人一把，然后迅速站起了身，直视着对方讽刺道：“辰安，你是在梦里待久了，所以才这么爱做梦的吗？”

        他的话音刚落，男人脸上的笑立时褪了个干净，他冷冷地盯着楚歌的眼睛，眉目间透着野兽捕食前才会有的沉静。

        两人就这样对视了许久，男人忽然抬起双手紧紧握住了楚歌的肩膀，跟着猛地一用力，就将他毫不犹豫地推到了旁侧的墙壁上。

        他使劲钳制住楚歌的两条手臂，用整个身体死死地压着他。楚歌一时间动弹不得，只能牢牢地盯着他的眼睛，眉目间是遮掩不住的愤怒。

        “楚歌，”男人迎着他的目光看了一会儿，微微侧头，薄凉的唇瓣突然落向了他的颈侧，低低地喘息着叫了一声他的名字。“没关系，我最擅长等待了，我可以慢慢等，早晚有一天，你会对我说——你喜欢我。”

        楚歌咬着牙，神色里的厌恶感不言而喻。他不知道男人哪来的自信，他只是觉得这份自信让他莫名有些惶恐不安。过了片刻，他依旧勾起一丝嘲讽的笑来，想着出声揶揄男人几句，却不料对方忽然靠近他的耳边，小声说了一句话。

        他还是和他说了凶手是谁。

        顷刻间，楚歌猛地僵在了那里，整个人惊愕了好一会儿，才隐隐约约的听到有人在喊他。

        “楚歌！楚歌！……”

        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当面前之人的模样倏然撞进视线中时，他蓦地抬手，一把抓住了对方的手腕，惊声询问道：“你说他是冯琪的妖灵，那他为什么还活着？”

        江风像是被楚歌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他静静地看了他片刻，然后扬唇浅笑着问道：“你做梦了吧？”

        听到这句话，楚歌微微一愣，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从梦里醒过来了。他低头，急忙松开了江风的手腕，垂下眼帘有些不自然地开口道：“嗯，做了一个很不好的梦。”

        江风想了一会儿，并没有继续往下询问什么，只把桌上买来的晚餐往楚歌的面前推了推，张了张嘴，刚要开口说一句让他先吃点东西的话，却突然看到楚歌一下子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他皱着眉，像是很着急的样子匆忙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出去。只是听筒那边响了半天也无人接起。

        楚歌的心里渐渐慌乱起来，他挂断电话，一边动身往外走，一边自言自语地说着：“不行，我得去趟医院。”

        他急匆匆地出了办公室，身后的江风说了什么他也一时间听不清楚了。刚才他拨的是陈主任的手机号码，按理说他现在早该醒过来了，没理由不接听电话，除非他真的是辰安口中的那个凶手，料到自己的身份暴露后，已经开始了下一步计划。

        楚歌越想越觉得心里慌乱，他现在只希望那个叫张天诚的孩子千万不要和“陈主任”待在一起。

        他慌慌张张的走到了妖管局的大门口，突然就被一个迎面而来的小妖喊停了步子。

        “楚队长，有你的快递！”

        “快递？”楚歌愣了一下，看着小妖怀里的那个快递盒，心里突然间涌起一种很不好的预感，不禁露出了一脸的不安。他急忙上前几步拿过快递盒，一时间不顾一切地拆开了封口。

        他原以为里面会是何倩的心脏。可他万万没想到，里面的东西却比一颗死人的心脏更加让他惊恐万倍。

        身后追过来的江风眼见楚歌盯着一个快递盒愣在了那里，他微微蹙了一下眉，接着大步走到了楚歌的跟前。他没有说话，只沉默着顺着楚歌的视线看向那盒子里的东西。

        是昨日他给徐恋买的那个红瓷花盆。除此之外，还有一个装在卡套里的公交卡，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张天诚”三个字。

        看着盒子里的这两样东西，恐惧逐渐覆上了楚歌的整张脸。他深吸几口气，妄图平复下此时不断跳动的胸腔，却不想又被身上突然振动起来的手机吓了一跳。

        他怔了一下，急忙摸出手机接通了来电。

        下一刻，听筒里响起了那道文质彬彬的声音。

        “楚队长，快递收到了吗？”

        楚歌神色一沉，咬了咬牙，竭尽全力的让自己保持着冷静。他并没有回答对方什么，暂时沉默着。

        那边的陈主任忽地淡淡一笑：“楚队长，我不是要跟你比一比，是我杀人快，还是你救人快吗？看现在的情形，咱们两个谁都没有赢。”他的声音里略过一丝丝自嘲，停了一下，继续说道，“既然如此，也算我们两个有缘分，不如我们来做笔交易吧，就用姚子欣的命换这两个小孩的命……”

        他的话音未落，楚歌握在掌心里的手机便传出了疯狂的喊叫。

        “主人！主人！”徐恋扯着嗓子哭喊，“你快来救我啊！这个变态要淹死我啊！”

        “楚队长！你不用担心！我不害怕！”张天诚明明吓得声音都在发抖，却仍是佯装顽强。

        徐恋哭的嗓子都哑了：“你不怕我怕啊！……主人！你快点来啊！”

        ……

        楚歌听到徐恋在哭，一颗心都被揪了起来，他仅仅犹豫了一秒，就立刻对听筒那边的陈主任说道：“好，我答应你。”

        陈主任随即满意的轻声一笑，语气依旧随和：“那我一会儿给楚队长发一个地址，现在是晚上七点半，只要楚队长能够保证九点之前把姚子欣带到我的面前，他们就不会有事，不过……”他刻意拉长尾音，稍稍一顿，继续慢条斯理的说道，“如果楚队长没有把姚子欣带来，又或者除了你们俩还有其他的人或妖，那我可不能确保他们的安全了。”

        楚歌紧紧攥着拳，听到这些话时眼眸里的怒意已经翻涌了出来，沉默了片刻，只淡淡地回了对方一个字：“好。”

        他说完，即刻挂断了电话，紧接着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全部的力气，一下子瘫坐在了地上。

        身后的江风见状，顿时上前一步扶住了楚歌还在摇晃的身子，伸着手臂把他圈进自己的怀里后，一时间难掩关切的问道：“你怎么了？没事吧？要不要去医院？”

        听到他一连串的询问，楚歌微微摆了摆手，声音弱的可怜：“我没事，可能有点低血糖了。”

        江风看他这个样子，心里无端略过一丝丝钝痛。他垂眸看着他那张毫无血色的脸，犹豫了一下，低声说了句：“放心，徐弟他们会没事的。”

        楚歌听他这样说，忙伸手攥住他的手腕，急声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办法？”

        江风半抱着，慢慢把他从地上扶起来，闻声没有说话，只微微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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