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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十一 茹毛饮血


季幕远在营中且忙且等,却一连三日都未等到魏苍彦任何消息。伤员也不见再自前线送下来疗伤,倒比往日清闲几分,如此一有空闲时间,他便会忆起魏苍彦那张容颜及待他柔情似水点点滴滴所有的前尘过往,这种感觉令他心中总是极其不安与惶恐,却不知该如何得知他得胜回来的消息,与他何时方能再次相见相拥互诉衷情。

        这三日每日他都会去雷天枫帐中打探消息,无奈雷天枫也未曾接到前线任何消息正心慌不已,如此情况令季幕远更加寝食难安。

        因魏苍彦临出兵前命雷天枫严守阵营不得随意出兵,一切他自有安排,故而他只能遵命不敢私自做主调兵遣将前去救援,只有探子每日报知他三日前魏苍彦所带大军于敌军同时全军消失不见困在山谷中的消息。

        雷天枫虽知此乃魏苍彦早已安排好的诱敌之计,却仍不敢将此事告知季幕远,恐他救人心切下做出冲动的事,只能眼看他憔悴不知所措茫然无助,却不知该如何劝解。

        太子帐中私藏的那名女子昨日已殁,自他帐中抬出时季幕远正好遇上,当时只看了一眼便险些失态,急忙命人抬走掩埋,心中却怪自己如今业已心狠手辣,竟能视人命如草芥。那女子受太子连累几日内便香消玉殒,委实可怜,他却只能亲手将她作为魏苍彦踏脚石,暗中下药将她慢慢毒至命丧黄泉不得善终而毫无选择。

        愧疚感慨之余季幕远又发觉太子似乎对那女子无甚感情,见她如此可怜死在自己帐中也无伤心动情之举,只将前来抬人的小兵们挨个骂了一遍,便恢复如常状态,整日不问战事,只在帐中吃喝玩乐。

        对此季幕远委实不解,他想不透这太子与女子朝夕相处肌肤相亲耳鬓厮磨时日甚多,竟能如此绝情,连最后一眼都懒得看。更无半分伤心之意,难道当真如世人所讲,位高权重万人上之人皆是七情断绝?!

        若果真如此,那魏苍彦于他来讲也算是异类了,同乃位高权重,却待他有情有义独宠多年,已算为官为人鲜有的痴情之人。若此番能助他顺利返回皇城夺位登基,届时他乃一国之君手握江山,呼风唤雨权倾天下,是否还能待他如此?若朝中群臣为他选妃扩充后宫开枝散叶,他又当身处于何种尴尬境界?

        仅此一念,便将季幕远惊的面色突变心中绞痛,心慌意乱之中端起茶碗想饮口茶来压压惊,便闻帐外自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少倾伴随着人群的惊呼声显得喧哗异常,不禁心中一紧慌忙放下茶碗前去打探。

        待他跑近嘈杂人群,拨开围了一圈的众将士,方才看到被人围困当中的人,正乃周身是血的刘御刘副将。看到刘御伤重不支倒在地上,季幕远慌得心头突突直跳,扑到他身前将他扶起,急声问道,“刘副将!将军呢?带出的兵马呢?为何你独自回营?”

        “将、将军与与所有兵马和敌军都被困在那险谷中生死未卜我带的一万将士埋伏在山上滚放火球,业已战死沙场所剩无几,派回报信人也被散落谷外的敌军斩杀,无奈之下只有我亲自回来报信。快快将此信报给元帅,令他再发兵十万前去救援,便能将敌军一举歼灭还有,悄悄报给雷将军,命他送信给大营中笛将军,要他即刻自守城大军中选出十万人马前来救援,以防太子起异心不发兵,我、我快要累死了”

        刘御满面血污,一时令人分辨不清哪里受伤,只能强撑起身子将季幕远费力拉在面前,在他耳边轻声说道。说罢似乎已经脱力,猛地仰面倒在地上,大口喘气,终究体力不支双目缓缓瞌上昏迷过去。

        季幕远被此消息震得面上血色登时褪尽,强压心头大骇之意,手足发凉命人将他抬起,哑声道,“快、快将刘副将抬回帐中,我亲自为他诊治。”说罢方才察觉自己的声音竟失了几分真意,似乎不像他的声音,甚感陌生。

        紧握双拳失魂落魄跟随士卒进入刘御帐中,季幕远却不知该做何事。

        一旁小军医见他面色煞白双目泛红目光空洞,呆呆立在帐中并不动手帮刘御检查诊治,无奈地轻轻摇首,自行上前为昏迷不醒的人诊治。经检查发现刘御只受些外伤,虽失血甚多却并无大碍,方才放心。待他将所有伤口处理完毕,转身见季幕远竟然还在发呆,轻叹一声上前对魂不守舍之人轻声道,“季大夫?季大夫?刘副将已无大碍,您若不适,小的在此便可,您先回帐中歇息片刻再来吧。”

        “啊?!哦哦,你在此守着,我一会子再过来瞧他。”回神后,季幕远慌忙将状如擂鼓的心稳住,嘱咐一声便向外跑去。待他跑到雷天枫帐前时,正遇到掀帘外出的人。

        一把将他推入帐中,季幕远急声道,“快、快去找太子派兵救援!肃之、肃之有危险!快啊!”

        雷天枫被他满目是泪煞白面色似癫似狂之态骇到,慌忙将他双肩抓住轻晃劝道,“莫急莫急,竹儿,你且先坐下慢慢讲。”

        “我刘副将方才带伤回来,悄悄与我讲,肃之现下被困在那个险谷中,命他回来报信,让你去找元帅发兵救援除此外,以防太子记仇不给发兵,你还要给笛将军送信,告知他带兵前来应援不知他此时如何了,那、那谷中荒芜至极,无粮无水,若再耽搁下去恐怕恐怕”

        说着说着,季幕远似无法控制般泪如雨下,四肢冰凉微微发抖语声哽咽委实说不下去,方才颓然跌坐在椅上,双手将面颊捂住,暗中责怪魏苍彦不听自己劝,还是用了那诱敌计,将自己与敌军同时困入谷中不得脱身。

        “莫、莫急竹儿,将军吉人自有天相,断不会就此有事,我这便报信,你也先冷静一下。”

        雷天枫见他如此失态,也被影响到自身情绪,一时慌得不知如何是好,只得将他好生安慰一番,待他情绪稍安后方才当他的面提笔写下密信,绑在信鸽爪子上放出。

        季幕远见他放出信鸽,方才收住失控情绪,急忙自椅上站起,拉着雷天枫且向帐外走且急声道,“快、你快去找太子调兵,肃之已征战多日,只恐撑不到笛将军带兵前来便会有事,快去找太子。”

        一身武艺身形高大的雷天枫,现下竟被他拉的跌跌撞撞不能自已,不禁感慨万分。他本以为季幕远与魏苍彦之间情感纠葛,季幕远是被动的一方,魏苍彦喜欢他比其更甚一筹,现下方知季幕远昔日处于被动,完全因羞怯贤良忠厚而不敢回应,宁愿将心中情愫深埋,也不愿魏苍彦为难而已。今日遇到他遇险方才失控,将他对魏苍彦的担心及深爱表露无遗情绪失控,委实难为他一片情深了。

        雷天枫也极担心魏苍彦的安危。他深知太子若得知消息,定会心怀不轨刁难于他,不肯痛快发兵前去救援,届时只能与太子发生争执甚至会强行争抢兵符发兵,却不敢再为已快要癫狂人添赌,只好随他且行且劝,“竹儿,你慢些,我快被你拉倒了。将军早有安排,未能告知与你便是怕你挂心,你如此焦急,我却不能将你带入太子帐中,以免他见到迁怒于你,你只能在帐外候着,我入内向他禀明情况请求发兵,定会即刻出兵解救将军,快莫急了。”

        “嗯,如此甚好,我等你,快快进去吧。”行至太子帐前,季幕远方才将雷天枫放开,将他向帐内推着。

        雷天枫见他如此焦急失态,也未曾多心,只是无奈轻叹一声微微颔首,未经通报便掀帘入内。

        季幕远待他入内方想起他未曾通报,不知此举会不会又将那已陷入气急败坏无处撒气的太子惹怒,届时不给他兵权发兵岂不坏了大事?焦虑之下忙转身向一旁跑去,将耳朵紧紧贴在毛毡制成的营帐上,偷听帐内二人的讲话声。

        帐外守卫皆乃魏苍彦的人,方才见他与雷将军一同前来,想必也是自己人,自然不会管他,只用极其讶异目光打量他,不知他为何有此一举。季幕远现下一心放在帐内二人谈话上,岂会注意那几名小守卫,只将注意力全完投入在耳朵上,仔细听着帐内发出一切声响。

        营帐中,雷天枫俊颜冷极,将帐中情况细细观看。见太子正慵懒地躺在软榻上,命人为他打扇祛风凉快,口中还咬着不知命哪个小勤务兵自山上采摘下来的不明野果吃着,恨不得将他一掌拍死作罢。暗恨如此草包竟能兵权在握,那皇帝委实够昏庸无道,还将他派来坐镇,南隅当真到了气数已尽改朝换代之时。

        紧皱双眉雷天枫上前抱拳禀报,“启禀元帅,前线军情告急,魏将军为将敌军一举歼灭,故而将其悉数引入险谷后被困于谷中,因谷中无粮无水,入谷大军已三日无有消息,想必难以支撑,方才刘副将负伤回来报信,求元帅再发兵十万前去救援,与将军来个里应外合将敌军一举歼灭!”

        太子正在假寐中,暗思自己派去跟随魏苍彦上前线那几名死士为何还不传信回来,忽闻帐中有人未经通报便直接闯入,不禁怒火冲冠,猛然张开双目怒斥道,“放肆!为何不给通报便闯入帐内?!当真大胆呵呵、哈哈、现下懂得求本帅了?!尔等皆乃欺君罔上不忠不义的佞臣!哼,如此佞臣即能有胆子将本帅软禁在此,也定会自行解决援军之事吧?!我看根本无需我这元帅发兵救援了,出去出去!莫再令本帅看到尔等。”

        “元帅此话差已,您乃三军统帅,谁人胆敢软禁您?!其他事宜待将军得胜回来后再议,现下请您快些发兵应援方是正事,末将恳请元帅即刻发兵前去应援!”

        “好你个伶牙俐齿的大胆佞臣,你竟敢如此与本帅说话?!好!好!本帅今日绝不发兵!看你能奈我何?!混账东西,待本帅回京后再与尔等秋后算账!来人,将此人在本帅叉出去!”

        太子叫了半响也无人进账,气得面色发青双目赤红,墩坐在软榻上毫无办法直喘粗气。

        雷天枫见太子竟然顽固至极不给发兵,还破口大骂气急败坏,竟想回京后将他们悉数治罪,委实可恨可恼!此子不除绝无他们安宁之日,不禁暗中赞叹魏苍彦极有先见之明。幸好将他提前软禁,将他身边两千护卫军悉数看押,否则如现下这般如此刁难不发兵应援,自己必定会强行调兵,届时太子人趁机将此举告知京中的皇帝老儿,那便是他们大难临头之际了。

        “元帅!末将再次请您拿出兵符,发兵救援!否则将军带出那二十万大军定会所剩无几,南隅也会元气大伤,请您即刻发兵!”

        “哼!本帅若是不发呢?!你待如何?!莫非敢将本帅杀了?!滚!本帅心情不好,待好了后再行定夺吧。”太子满面傲慢,语气极为可恨地说道,说罢又躺回软榻上不再理会立在帐中面色阴冷的人。

        雷天枫见状气的面色发青无话可说,挥手将那名伺候他的小侍卫退下,正待强行索要兵符时,便见季幕远自外面冲入帐中,一入帐便双膝跪在地上,双目通红面色发白对太子说道,“元帅!末将恳请您快些发兵去救将军,将军、将军他已失去联系三日,生死未卜,莫非您想看着南隅众将士命丧险谷中?!”

        “吆呵?!这不是小军医吗?!你乃何种身份与本帅讲话?!就凭你这奴才也配参与军情?!我瞧你如此焦急,只恐与魏苍彦不是属下关系,倒似他豢养的嬖人暖床苟且之人吧?哈哈哈,当真是与那锦王交好,原来物以类聚,二人皆有断袖之癖啊,不过,本帅瞧你姿色一般,年纪偏大个头甚高,哪里有锦王那个莲秋更为勾人?!恐怕魏将军也玩够了吧?哈哈哈”

        太子张狂大笑,双目鄙夷望向地上所跪的人一逞口舌之快,总算将他暖床女子丧命的事憋在心中那口闷气发出几分。

        季幕远闻言面色突变,却强忍着不敢与他争执,只想再求他发兵应援魏苍彦。

        雷天枫在一旁看得火冒三丈,一把将季幕远自地上拉起,制止他还想央求太子的举动,上前面对太子冷笑道,“哼太子,今日事恐怕由不得你了,现下你应也得应,不应也得应!来人,与我将这帅帐中仔细翻找,务必将兵符找出!”说罢,雷天枫将闻言楞在当场的太子一掌劈昏,抗起来走向内帐,对震惊呆愣傻傻立在原地的季幕远道,“竹儿,来帮忙,将他弄入内帐,可有法子令他多睡几日?待将军脱险回来再将他弄醒好生折磨,省的这厮聒噪烦心!”

        “啊?哦哦,来了。嘿嘿雷将军,我这便给他施针扎睡穴,令他不得清醒,不过如此一来,您便犯了大不敬谋反之罪”

        “哎,反正我已誓死跟随将军,这厮也不算我主子了,何来大不敬之罪?!你莫怕,万事将军皆以安顿好,你只管待回京后做一国之母便是了,哈哈哈”

        “呀呀呸!哪、哪个想做那女子之位?!你这厮好生下流,兵符也找到了,快快发兵前去援救肃之吧。”雷天枫一番话将季幕远说的面如赤布,又羞又急脱口斥骂一通,倒将方才焦虑意冲淡几分。

        雷天枫大笑不已,将一名小兵找到的虎符握在手中,翻来复去看过,安顿好人照顾季幕远看好太子,方才去点兵出征救援去也。

        笛庆安自边城内调兵十万,已按魏苍彦临行前吩咐先行提前一日向着那个绝谷中进发。途中截获前往边城送信的飞鸽两只。一只飞鸽身上所带雷天枫发的救援密信,一封则为太子将自己被软禁,魏苍彦已谋逆密反的信。

        待两封信件皆看罢后,惊得的笛庆安一身虚汗暗自庆幸魏苍彦计谋过甚。若非按他所说提前一日行动前去救援,碰巧将这封密信截获,那他们所有计划极有可能泄露,届时后果不堪设想。太子看起来孟浪昏庸,原来也有些道行,竟敢私下安插眼线,看来入前线后要大肆清查一下军中将士了。将密信当场燃起,笛庆安冷笑一声,命众将士加快行军速度,向着险谷急速进发暂且不提。

        险谷中,尸骨成山血迹干枯恶臭熏人。这三日来暑气甚毒,将战殁在谷中的尸身快速腐坏,地面上烧焦的尸骸随处可见,前日山石上的鲜血已结为硬块成了深褐色,整个谷中皆散发着令人闻到欲呕的气味。

        魏苍彦已连撑三日水米未进,麾下众将士皆已筋疲力竭无力再战,与敌军所剩无几的将士们面上皆捂着一块厚布,或坐或躺在各自领地中养神。战马有受伤无法存活的,早已被人放血食肉来充饥止渴了,未受伤的业已无精打采饥饿至极卧在地上无力站立。山谷中本就寥寥无几的野草丛,早已被甚多马匹啃秃,现下一眼望去,当真是荒芜至极寸草不生之地了。

        “将军援军为何还未到?奶奶个熊!老子都快饿死渴死了,再晚来两日,我看皆成此谷中的饿殍了。”

        “您尚有力气骂娘,就证明您还能撑几日,将军,末将给您取点马血来解解渴,如何?”

        满面血污浑身腥臭的赵飞与一名将士将同样难闻腌臜躺在一块巨石上的魏苍彦自假寐中唤醒。

        睁开赤红的双目,魏苍彦抬手拿下面上赤布,用布重重将面上已干的血迹揉搓几下,露出几分苍白的肌肤,倒将昔日那张倾世容颜衬得狰狞几分,勾唇浅笑微微颔首,“嗯,去吧,莫要杀我军马匹,去敌军那边弄回些受伤不行的马匹来,斩杀后给众将士暂且果腹吧。”

        “是,将军,末将遵命!”那人得令招呼一群硬撑着自地上爬起的士卒向敌军地盘走去。

        魏苍彦便又躺回那块大石上,仰望晴朗天空上那如火的日头,鼻尖萦绕着挥之不去腐尸气,索性闭气一语不发思念起季幕远来。他虽知晓最迟再有两日便会有援军到达,不怕与敌军抗衡到最后关头,却极怕季幕远会被太子暗算,不知雷天枫能否护他周全。若他有任何事发生,那这皇帝的龙椅他也无甚兴趣去争去坐了。

        “将军援军到底何时能到?”

        “再等上两日吧,兴许快了。”魏苍彦微瞌双目,面无表情应了一声后再无回应。

        赵飞见状也不敢扰他歇息,只好忍饥挨饿盼着援军快些到来。

        正待魏苍彦似睡非睡间,忽闻身边赵飞大笑不已,遂惊诧的睁眼起身观看。

        赵飞见他起身,忙笑着指向敌军方向,“哈哈哈将军,您瞧,钱承这厮当真带人将敌军战马向咱们这边拉来。瞧敌军气急败坏却又无能为力的模样,委实可笑啊。”

        顺着赵飞指尖方向看去,魏苍彦看到方才带兵前去抢夺马匹的赵飞属下钱承正与敌军争抢马匹。因敌军入谷前便已饿了几日,现下跟本毫无抵抗之力,只能做垂死挣扎,躺在地上手舞足蹈胡卷乱骂撒泼耍赖拦着不让人拉走马匹,如此模样哪里尚存一丝军人士气,委实像村妇骂街般低俗无知。

        远远听闻那边小王爷沙哑的乱骂声,魏苍彦也不禁勾起干裂双唇笑了。如此状况他未曾料到,那小王爷竟能忍着先行歇息休整不再相互残杀以保存体力,倒也不失为贤将良才。若日后各国都能如现下这般相处,倒也不失为和平治国民心安定了。

        待钱承将尚存热气的新鲜马血用头顶帽盔端来递给魏苍彦时,他心中甚感惭愧。众将士皆待他忠心耿耿,如今粮草尽断,却还能先行顾他,如此忠心之人日后定要重用。接过散发着腥气的马血,魏苍彦强忍想要呕吐之感,小口饮下几口,递给一旁正眼巴巴看着他的赵飞。

        “嘿嘿多谢将军,您为何不多饮几口?留了这许多给我?”

        “你们也都渴了,我润润喉便可,让弟兄们皆分享一些,便能再撑两日。”魏苍彦浅笑说道。说罢将腹中向上翻涌的呕吐之意强行压下,转首望向远处那条狭长山谷不再开口。

        赵飞接过饮罢马血,一时难以忍受血腥之气,竟跑到无人处大吐特吐一番,待回来后见有些将士已将战马剥皮割肉,正争食生肉,又跑去吐了。

        “将军?您多少吃些吧?如此饿着定会体力不支,岂不令敌军那小王爷轻看于您?此处虽无柴无火将马肉烤熟,却能果腹保命啊。”

        忽而回神,魏苍彦看到钱承手拿一块极好的马肉递于他面前,低声相劝。接过马肉,魏苍彦深感无奈,腹中饥饿难忍体力已有不支之感,却仍对这生肉不敢入口。他极恐一入口便会像赵飞方才那般跑去呕吐,届时岂不更加伤身。

        然而,当他看到钱承满目期待望着他时,忽如醍醐灌顶般清醒。若他这领军将军尚且放任体力渐弱不予补充,那跟随他的将士们又该依靠何人?想通后,强忍恶心之感,魏苍彦颔首回应,挥舞几下游龙剑将马肉割成指肚大小的肉块放在掌中,捻起一块送入口中,不敢咀嚼便快速咽下,方才能忍住未将它吐出来。

        如此这般吃了片刻,魏苍彦竟将手中那块生肉囫囵咽下大半,待感觉体力已然恢复甚多后,再环视四周众将士,皆已有了些许精神,方才稍为安心。

        两日后,魏苍彦命人饮马血食马肉尽力储存体力,已将敌军战马几乎哄抢斩杀至尽。人非圣贤,敌军连饿带伤已死伤无数,如今连尚能果腹的马肉都抢不到手,难免会心灰意冷士气尽散。

        魏苍彦就此放话,若肯归降于他,便来他这边,每人会分给一块续命肉。此话一出,敌军自有意志薄弱贪生怕死之人,立时一呼百应强撑弱体涌向魏苍彦一方归降保命,此举将那小王爷气的险些晕厥,大骂属下皆乃叛徒不忠不义。

        见诱敌之计竟然轻易成功,活命的敌军竟然归降过半,魏苍彦正好将损兵的人数填补些许,虽不多,至少能暂时扩充一下现下大军损伤。命人将降兵看守好,魏苍彦独自走向精疲力竭卧在地上的踏雪身边,抬手轻抚它乌黑滑顺的鬃毛,遥望远方群山,心中渐渐涌上不安,总觉似有事发生般心慌意乱不能自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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