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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认亲


萧婉娆从疼痛中渐渐苏醒,睁开眼睛茫然地看着头顶的一片天,不知身在何处,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脑海里回放着塔札说的那些话。真的把那些士兵放了吗?她本想问句有没有人在,可嗓子哑的发不出声音,加之昏迷期间滴水未进,嗓子已经干涸的像有刀片刮过。

        萧婉娆只得闭上眼睛,反正也没力气站起来。刚闭上眼睛,就听到营帐那头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有人朝自己靠近了。萧婉娆警惕的睁开眼,对上阿昭露出惊讶的眼睛。

        “将军您醒了。”

        萧婉娆张了张嘴,用口型说了个“水”字。阿昭连连点头,去端了碗水。他扶着萧婉娆坐起来,本想喂给对方,萧婉娆却自己接过来。一碗水尽,这感觉不亚于在大漠里徒行几天几夜才找到一口水源。萧婉娆清了清嗓子,勉强能发出声音了,问道“你怎么在这?”

        阿昭挠挠头:“昨日你把罪责往自己身上揽,他们就没留出太多精力罚我,本来我也是天天挨打的。给了我几十鞭子就去看比试了。后来我听说,你受伤了。就赶过来看你。”

        “你挨了那么多鞭子,伤得重不重啊?”

        “不要紧的。”

        萧婉娆见他连衣服都穿不上:“还说不严重,你连衣服都沾不了身了。”说着就想看看他背后的伤势。

        阿昭本想拒绝,又很快妥协。转身露出已经皮开肉绽的脊背,纵横交织的伤痕触目惊心,虽然有一部分用纱布裹起来了,但隔着那层布也不难想象里面的情况。萧婉娆本转了视线,可就在回头的最后一瞥,却看到了阿昭左边肩胛骨有一个刺字。由于现在伤痕遍布,那个字并不显眼。可萧婉娆却看到了。阿昭见萧婉娆不说话,以为伤势吓到了她,回身看她。

        萧婉娆却说别动,她仔细确认了很多遍那个字,心头一阵发颤。也许是巧合,却又不太像是巧合。

        “将军,我这伤势都是皮外伤,看不出花样来。”

        “你背上的字是什么?”

        “云。”阿昭回身看她,被萧婉娆的眼神吓住了,“将军有什么问题吗?”

        萧婉娆沉着脸色,压着心底的躁动,默默告诉自己别抱希望,别太激动,否则会很失望:“是什么意思?”

        “我记事起姐姐就告诉我背上有这个字。”

        “你姓什么?”

        “云。”阿昭看着萧婉娆眼神闪动了一下,又解释说“姐姐说这个姓是秘密,会引来杀身之祸,不让用,还说别人问起就说是小名。”

        萧婉娆的心在猛跳,若说是姓氏时就已经半真了,阿昭后面的解释就更印证了那个猜想。萧婉娆很久以前就曾幻想过,是不是云氏有活下来的,不可能全都杀光。可这些年每次在外征战,都未发现过蛛丝马迹,后来就不再想了。可眼前,这个意外救下的人,她怎么也想不到他是云氏的后代,和自己是亲属。

        阿昭见萧婉娆神色不对:“我是信任将军才说实话的,将军你没事吧。”

        萧婉娆惊喜又不敢相信,伤口在渗血都没任何感觉,拼命攥着受伤的手心镇定下来,继续追问:“你姐姐是亲生的吗?”

        阿昭摇头:“我们都是自幼没了爹娘,不是血亲。”

        萧婉娆的眼睛噙着泪:“你可曾记得自己的身世?”

        阿昭迟疑了几秒,回答道“我,”

        “你把你知道的信息都说出来。”萧婉娆急切的问他。

        “我只记得我们是被抄家了,因为舅舅被陷害,但我没见过舅舅,可是也要被连坐。啊,将军你的手又流血了。”阿昭摁住萧婉娆的手掌,本来纱布就不多,只是匆匆上了些药,现在药水混着血水模糊了一片,萧婉娆的手就像被浸红的枫叶。

        萧婉娆的眼泪绷不住的往下掉,滴落在阿昭的胳膊上。她的神智又开始不清醒了,不知是激动过了头还是伤口加重导致的,昏沉中她残存的意识在和她说要坚持下去,老天爷看到了她的坚持,云氏真的还有人活下来了。她这样想着,又沉沉睡去,眼角还挂着一滴泪悄悄滑落,洇湿了枕头的边角。

        ……

        萧称收到了朝廷派来的诏书,援兵明日就会抵达,苏治也会亲自去指挥。萧称把所有士兵集合,下达指令,等待着明日的支援。此战绝不能败。

        ……

        莫北辰从莫家寨回来后,就睡不好,每次躺到床上就会一阵心悸。他忽然有些想萧婉娆了,现在没人骂他,但他没任何值得开心的事。他一闲下来就想萧婉娆,想她在干嘛,在骂士兵?还是帅气的杀敌?反正一定很酷。

        他好想找机会看看萧婉娆在战场上的模样,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回来,连封信也不捎。由于昨夜没睡好,这会莫北辰在床上想着萧婉娆,渐渐地感觉到眼皮在打架,可马上要睡过去了,心慌又来了。他翻身坐起来,捂着心口觉得很奇怪,他从来没这样过。

        这时房门被敲响了,莫北辰缓了会神去开门。福襄一脸担忧的看着他。

        “福襄,怎么了?”

        福襄皱着眉头,手指搅在一起:“姐姐病了,叫不醒她。”

        莫北辰当即赶去了福铃的房间,福铃像是梦魇了一样,有动作却无意识,莫北辰轻轻贴了贴她的额头。回头对福襄说:“去请医师,你姐姐发烧了。”

        医师赶到后给福铃检查了一番:“福铃姑娘就是梦魇导致的,她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否则不会无缘无故就这样。”

        莫北辰看向福襄,虽然知道她说不上来什么,但现在也就她清楚。他柔声问道:“福襄,你姐姐最近遇到什么事了吗,有没有什么反常?”

        福襄红着眼圈嗫嚅着什么。莫北辰低头把耳朵靠近:“你跟我说先别怕,知道什么说什么,否则解不开你姐姐的心结,她的兵就很难好了。”

        “我只记得姐姐前两日收到过一封信,然后就哭了,连做了两日噩梦。”

        莫北辰的心沉了一下:“信?谁会给你姐姐写信,信在哪你知道吗?”

        福襄摇头。莫北辰接了医师开的药方,亲自送他出门。他站在门口想着信的事,会不会是萧婉娆寄来的。她不会有事吧。呼出一团白气,化作担忧弥散在空中。

        莫北辰和福襄轮流守着福铃,眼下是莫北辰在照顾着。坐在一旁想起了那次把萧婉娆气病了,他就这样守在床边,莫北辰不要脸的自言自语了一句:“这算爱屋及乌吗,得把她的贴身侍女照顾好,不能让她回来担心。”

        “大小姐,别丢下我,还有称哥哥,别,不要……”

        莫北辰听到了动静,他试图叫醒福铃,可对方就是醒不过来,在他听清福铃嘴里喊了“大小姐”时,出了一身冷汗。萧婉娆真的出事了?

        ……

        塔札在营帐中烤火,属下进来汇报,说并未抓到逃跑的队伍,周边都搜了,没查到痕迹。见族长面色暗沉,又转换话题说道萧婉娆还未苏醒。

        “嗯,先下去吧。瞧见了,这女人再出彩也不及男人,经不起摔打。”他瞥向达巴尔,“你说是吧,达巴尔,现在痛快了吗?她很可能就这么死过去了。就算东梁派兵来打,这将军都死了,咱们就不算输。”

        “可我们没把握她会死,而且那些人早就跑远了,若派兵来了我们还能逃避吗?”

        塔札呵斥了他一句:“逃避?你认为这是逃避?哈哈哈,你真的以为她的命不重要?她可是对付东梁最好的武器了。东梁派兵来了又如何,只要她不死,我们就有资格讲更多的条件。你终究是无能,我曾经以为你是我最英勇无敌的手下,却败给了一个女人。你打不过中原人,未必其他的勇士打不过。”

        达巴尔不语,他盯着自己的腿,他不知道塔札话里的意思,但对萧婉娆的恨意却在汹涌作祟。

        萧婉娆再次醒来已是半夜,她在黑暗里动了动腿,左脚踝牵扯的生疼,她抽了口气。暗骂自己怎么这般不争气了。很快她想起来了找到亲人这件事,在黑夜里寻着阿昭的身影,在听到有呼吸声时,才安了心。这次绝不能再失去了,好不容易才找回来的。不过她还不能贸然与阿昭相认,那就默默护着他就好了。

        “将军,你醒了?”阿昭不知道何时爬过来的,低声问道。

        萧婉娆露出淡淡的微笑:“以后别叫我将军了,别这么生疏,叫姐姐就好。”

        “啊?这怎么行。”阿昭紧张道。

        “咱们也算经历了生死,叫声姐姐很难吗。”萧婉娆看不到阿昭的神情,只觉得他的犹豫是在害羞。半响,阿昭叫了声“姐姐”。

        她和阿昭就这样聊着天,短暂的忽略了身上的痛苦。不知不觉,天已经亮了。蛮族士兵的呐喊声回荡在整个鹤达山。

        有奴仆给萧婉娆送来了吃食,强调这是族长特意按照中原习惯命人做的。阿昭接过来,不过是一碗混杂的稀饭。他端过去想喂萧婉娆吃下。阿昭舀起食物的那一刻,不知怎的,萧婉娆忽然想起了莫北辰,那次生病,莫北辰就这样照顾她的,但又不一样,莫北辰的照顾还要更用心,是真的很担心她。萧婉娆也不明白为何会得出这样的结论。

        饭没吃两口,门口就传来一阵脚步声。进来的是塔札,他假惺惺的过来问候。

        “听说你醒了我特地过来看看,无非是在地上多滚了两圈,萧将军不至于这般脆弱吧。”

        萧婉娆一哂,她看了一眼帐外:“当然没事,都是皮外伤,我现在依旧能提的起剑杀人,至于伤到筋骨,再有力气连路都不利索,那也是只有被杀的份。”

        达巴尔在外面一字不落的全听到了,萧婉娆在说他,不,是在侮辱他,她怎么知道自己在外面,或者是说给塔札听的?紧接着,萧婉娆的声音再次传出来。

        “族长大人,我奉劝一句,有些人废了就是没必要留着了,您完全可以再找更好的手下。而且下次要把眼光放亮,不要只有力气没有头脑,否则会连累了你自己。”

        塔札若有所思,缓缓地掏出腰间的一把只有他巴掌大的尖刀,用粗劣的手指摩挲了几遍,神情中透着惋惜。达巴尔看清了他拿的东西,当即四肢发软。

        “你说得对,有些东西你以为是好的,但其实早就不中用了,本留在身边用来防身,可敌人杀过来时,才发现早就钝了。”说罢,他徒手把尖刀掰成了两半,扔进了火堆里。

        达巴尔张着嘴巴看着这一切,仿佛被捏碎丢进火里的是他的心脏。那把刀是他为塔札杀第一个族人所用的,随后他用那把不起眼的刀杀了更多敌人。塔札重用他,也是因为那把刀和他的胆识,后来他被赐予了更锋利更庞大的武器,那把刀被塔札贴身收藏起来。可现在,塔札把那把刀废了。

        塔札阴着脸走出来,看到跪在地上的达巴尔脸色又难堪几分。

        “族长,您真的不在需要我了吗?”

        “需要你什么?需要你再被别人废掉一条腿?达巴尔,你很清楚族里的规矩,昨夜我说的那些话已经暗示你了,强弱是会更替的,你不行了,必须要由别人代替的。”

        达巴尔把指甲扣进泥土里,望着他远去的背影,虽然预料到塔札会不再重用他,可起码也会留在他身边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他万万想不到会是这般局面。他愤恨的瞪着萧婉娆,可对方即便面无血色,伤痕累累,可眼神依旧那么冷静,充斥着无穷的杀气。

        “你那次没打过我,你就已经彻底输了。你该感谢我,让你不用费力气的离开。”

        ……

        塔札走到练兵的围场去挑选下一任随从。不远处一大批红衣盔甲的士兵浩浩荡荡的向鹤达山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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