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暗潮
武幽的天亮的越来越晚，再过不久就要变成昼短夜长。
萧婉娆夜里睡得不踏实，外面的风声大作，惹得树叶沙沙作响。
“唉，昨夜刮了一宿的风，这地上乱死了。”
“抓紧时间扫吧，大小姐快起床了。”
几个家仆举着扫把在院子里洒扫，莫北辰不嗜睡，昨夜的大风把他吵醒好几次。刚一推开门就吹了一脸沙子。
“噗。”莫北辰瘪着脸瑟缩了一下。天色暗沉无比，万里乌云密布，低压而沉闷。他也拿了一个扫把加入行列。
一连几天，天色都如此。仿佛有个手掌遮住了天空，雨水也下不起来，城中的百姓快要闷死了。
“将军，不好了。”萧称急匆匆的跑过来，神情严肃。
“怎么了？”
“太子手下的人去了萧府，说要搜查可疑乱党。”
萧婉娆当即站不稳，萧称扶住她才堪堪站稳，她顾不得多想，立刻骑马回府。一定是冲着莫北辰来的，可是除了自己谁会知道。
萧府门外被包围起来，萧婉娆拨开人群往里走去：“谁准他们进来的，就算是太子也不能私闯官府。”
“估计是萧成善。”
萧婉娆的狠厉之色遍布全身，看着站在院子里的赵恒和萧成善，凛冽之气达到顶峰。
“呦，你回来了萧婉娆。”萧成善阴阳怪气的说道。
“你算什么东西，有你说话的份。”萧婉娆丝毫未犹豫片刻回怼过去，噎的萧成善脸色发紫。曾经他也天高地厚的这样说过萧婉娆，时移世易。
“萧将军这般紧张，是怕我们搜出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赵恒此刻神气起来，谁也不知道他等这一刻等的多久，这是推翻萧婉娆的最后机会了。
“我有何见不得人的。”
“带上来。”赵恒挥手，下一秒，莫北辰被反手押着摁倒了萧婉娆面前。
“这个人不干净，萧将军可知道他是干什么的。”赵恒玩味的看着萧婉娆的脸色，意外的是他看出了端倪，萧婉娆露出了紧张之情，哪怕就一瞬间。
“我就是个下人，将军什么都不知道。”莫北辰不能连累萧婉娆，急忙辩解道。
“没问你话。”赵恒让他闭嘴，“萧将军回答吧。”
“你们凭什么认为他不干净，可有证据？”
金腰牌被王靳拿出来的那一刻，萧婉娆心里的堡垒立即坍塌了，这的确是铁证。怎么会搜到这个，除了她还有人进过莫北辰的房间。
“这就是证据，萧将军你怎么保他啊。”赵恒得逞般的笑起来，“当然，外界传言他就是你寻乐子养的小白脸，只要你肯承认，我自会还你清白。”
萧婉娆攥紧双拳，脑海里翻江倒海的找理由，他怎么能为了撇清自己而置莫北辰于不顾。
莫北辰挣扎了两下，可押他的那两个人手劲大：“太子殿下，我就是出身青楼的一个男歌姬，我赖着萧将军想利用她上位罢了，现在事情败露了，是我倒霉没选好对象，”
“你…”萧婉娆震惊的看着他，眼珠难以置信的转动着。
“好啊，萧将军也有被男色耽误头脑的时候啊。”
“所以你尽管去审我，这件事的确和萧将军没关系。”
乌云渐渐散开，日光极力想要透出来。只得一瞬，就又被势力壮大的乌云覆盖完全。
萧婉娆迟迟不发话消磨着赵恒的耐心，这也正和他的意：“萧将军不肯说，那就别怪我按理行事了，带走吧。”
“你敢。”萧婉娆瞪向要押走莫北辰的人。
“哼，敢不敢现在由不得萧将军了。”
“将军你怎么回事，就算，”萧称极力用眼神告诉她策略，换做以前他们只一个眼神就会配合完美，可此刻萧婉娆的眼神却是茫然地，“你不能搭上自己。”
萧婉娆摇了摇头：“清者自清，我相信他不是乱党。”
“可您呢，他们的目标是…”
就这眨眼的功夫，赵恒张狂的把莫北辰关进了大理寺。只要上报给皇上，那连同萧婉娆就一起完了。
萧成善趁机丢下几句风凉话也匆匆离开。萧婉娆看着一下子空荡的前院，脱力般的倒下。福铃和萧称把她扶到石凳上坐着。
“大小姐，您现在状态很不好，先休息一会吧。”
萧婉娆听不见似的呆坐在那里。萧称给她使眼色让她先回屋。萧称很了解萧婉娆，这么多年的陪伴，他从未见过有人让萧婉娆在危机关头这般难断。在莫北辰说他利用萧婉娆时，她的眼睛里的震惊不是出于意外，而是完全的不相信。
“将军，今日您的态度不像是全然意外的。”萧称眉头紧锁，见她不答话，心里的预感更加确定，“还是说您早就…”
“对，我知道那块腰牌在他的手里。”
“那您为何要隐瞒，你知不知道这会给你自己带来多大的麻烦。”
“那是因为我相信他，”萧婉娆忽然扭过头，脸上的表情让萧称心头一跳。萧婉娆的眼眶红的几欲滴血，“你能让我怎么办，去告发他？若他真是乱党，用不着别人，我大可悄无声息的杀了他，那块腰牌他藏了很久，不会轻易被发现的，一定是有人…”萧婉娆垂下头掩饰她的颤抖。
“您对他恐怕早已不是最初的那种心情了吧。”
萧婉娆抚去滑落的一行泪，起身问道：“难道你信他是乱党？”
“不信，虽然最开始我看不上他，可相处下来我觉得他有真诚的地方。”
“萧称，我们一定要把他救出来，无论用什么办法。”
……
“进去吧。”莫北辰被猛地推入狱中，摔倒地上。地面上都是杂碎的草，潮湿一片。莫北辰恶心的皱了皱眉，缓缓爬起来。
也不知道会不会连累萧婉娆。莫北辰真后悔没早走几天，现在倒好，自己生死未卜还要给萧婉娆带来麻烦。可仔细心想一番，腰牌他明明收回了，谁会进他房间偷看呢。
赵恒回到府中就开始拟奏疏，他心情大好，那些诋毁陷害的萧婉娆词汇语句如江海一般倾泻而出。还未放下笔，云昭就赶着来觐见了。
“你什么意思？你让我先搁置这奏疏？”赵恒不解的问道。
“殿下先别急，这样做是为了以后更轻易的铲除。我此来是有一个更完美的计划要说与您听。”
“说。”
云昭左右瞧了一遍房内的侍女们，赵恒让她们出去后他才开口：“据我观察，那莫北辰和萧婉娆的关系确实不一般，依照萧婉娆的性格她肯定会救他。”
王靳和赵恒不约而同的对视一眼，一个计策就此产生。
……
几只乌鸦飞到萧府的墙头哀叫几声，萧婉娆拄着手肘在石桌上冥想方案。福铃手里小心翼翼地拿着个物件走过去。轻声唤她。
萧婉娆睁开眼睛：“拿过来了。”福铃把一个青玉雕的印章递给她。这不是萧婉娆的军用印章而是云中平给她刻的。“云”字是他们家族的姓氏，萧婉娆珍藏了十几年，从未让它暴露在房门以外的地方。
“大小姐，这个这么珍贵，您忽然拿出来干什么。”
萧婉娆微笑了一下：“这是唯一我能拿出手的东西了。”
两日之后，赵恒没了下一步的动静，萧婉娆不明白他葫芦里装的什么药。她担心莫北辰在牢里吃苦。
第三日的时候，萧婉娆亲自下狱去看莫北辰。她虽出入过牢中多次，可都是把犯人带到她面前，这样进去还是头一次。
门一打开，萧婉娆的心就揪起来了，阴郁之气遍布在这暗黑的地牢中，每间牢房看押的犯人都是受过刑的，还有一些忍不住在呻，吟哀叫。萧婉娆敛着眉眼往里走，时不时飘来一股恶腥味。
莫北辰的牢房在一个死角，听到喊他的声音时还以为是要拉他用刑去了。可谁知来的竟然是萧婉娆。
萧婉娆看他盘腿坐在潮湿的杂草上，头发也凌乱不堪。可一见到她眼里的光都溢出来了，她的心里像针扎一样痛。
“你怎么来了。”莫北辰咧着嘴问道，还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你穿青色真好看。”萧婉娆的气质实在与这暗牢不相配，她根本不用来这里。
萧婉娆换了一件从未穿过的颜色，没想到莫北辰还能注意这些：“他们有没有为难你？”
“我在这好好的呢，蹲大狱还能被大将军关心，挺值的。”
“你胡说什么呢。”萧婉娆隔着牢门与他对望，这才几日他就瘦了这么多，“他们给你吃饭吗？”
“我吃的香着呢。”莫北辰其实已经没什么力气了，但他尽力在萧婉娆面前维持着好状态，殊不知自己早就露馅了。
“萧将军可要注意时间。”狱卒提醒道。
萧婉娆从怀中掏出那枚印章交给莫北辰。“这是什么？”
“你为我做了那么多，我应当给你回礼的，可我不会那些女儿家的玩意，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这枚印章。”
莫北辰像拖着世间珍宝一般，翻过来看到了上面的“云”字，脸色微变，“这个是你，你怎么能给我这么重要的东西。”
“你替我守着，等你平安出去了再换给我。”萧婉娆握住冰凉的围杆，与莫北辰的手隔着一毫距离，坚定地说，“你必须撑住，你相信我我会救你出去的。”
两眼相望，心潮涌动。
“你不怪我骗你吗？”莫北辰开口问道。
萧婉娆摇摇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不测，我的床底下有一个哨子，你替我收好，就当我们是交换信物，你在危急时刻吹响它。”莫北辰眼底充血，可每一句话里都包含着无数感情。
萧婉娆走后，莫北辰把印章来回摩挲了上百遍，甚至还偷偷印上一个吻，他开心的对着印章说道：“好，我一定答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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