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刺痛
安神香发挥了作用，小萧策安稳的睡着了。那日赵医师开了几副药仍是没见好，萧婉娆都把法师请来给他叫魂了。
“大小姐，这法师还是挺管用的，今天看着小公子有精神了。”福铃小声在旁边暗语。
“确实有效，我希望他能快些好起来。”萧婉娆给萧策掖好被角轻轻地出了房门。
萧称在外面候着，今日萧婉娆难得上了一回朝。却得知皇上派了赵恒去探查兖州，实在是有意思：“还没回去休息，明日我们就要出发了。”
“太子点名要您陪着去，这样干脆拒绝真的没事吗？”
“哼，”萧婉娆冷笑一声，抬头望着那一轮皎洁的明月，“他也不是真的要我去，就是想打我的脸罢了。我会给他这个机会吗？”她的声音多了几分慵懒，却话里还是那么张狂。
“他有何把握认为昌…殿下。”萧称欲言又止。萧婉娆从台阶上下来走到院中。
“他没把握，所以没有非要我去。你不必担心他，安插眼线的事他也不敢再做。”萧婉娆现在没有任何和赵恒他们斗来斗去的欲望了。她只想让自己忙起来，做些有意义的事。
第二日一大早，她和萧称就出发去了安水县。直奔柳生年的家里。
那厮巴巴的在外面候着，生怕迎接不上被萧婉娆怪罪：“见过大将军。”
萧婉娆觑他一眼，下马走上前：“你们快把萧将军的马牵到别处。”柳生年殷勤的请萧婉娆他们进去。
“没必要这幅面孔，做好你分内的事比什么都强，阴阳怪气干什么呢。”萧婉娆皱眉骂道。
“哪能啊，下官一向守规矩，不敢对您不敬。”柳生年像只鹌鹑一样缩着脖子说，他吩咐人上茶，请萧婉娆坐到主位。
“你在这奉承我什么也得不到，倒是我上次走之前吩咐你的可做到了？”萧婉娆撩开衣摆坐下，眼底饱含冷意。
柳生年被看得心底发毛，上次疼痛的滋味又席卷全身，他吓得不敢坐下去，赶紧解释都做了：“那家人我已经抚恤好了，也亲自道过歉。您不信可以去查。”
萧称憋不住冷笑了一声，吓得对方腿都颤了。“坐下吧，我要是不信你早就去查了。”
“是，谢谢将军。”柳生年屁股不敢实坐，靠背更是不敢倚着，如坐针毡。
“新的一批货是不是又要到时间了。”
“对，对。”柳生年点头，他没听到萧婉娆接着回话，一抬头就看到萧婉娆那冰凉的眼神，“我按您说的换过货了。”
……
兖州为了迎接都城的使者特意在城门准备了盛大的欢迎仪式。赵憬没有出面，而是在寝宫睡大觉。他也不知道来的是太子。
“哎呦我的老天爷，殿下您快醒醒吧。”康喜端着洗脸盆火急火燎地进来，“一会那些武幽的大臣们就来了。”他看着裹成茧的赵憬头都大了，“殿下。”他凑到对方耳边喊道。
“啧…”赵憬皱着眉动弹了一下，白皙的脸颊都睡出了红印，头发也是散乱不堪，活像一个鸟窝。康喜更觉得来不及了，这梳妆的时间都不够。“一边去，急什么啊。”他拍开康喜那双扯被子的手。
“不急？都日上三竿了，他们马上就到悬门了。您这，”
“我去不去重要吗？”赵憬眯着眼问他，“马大人，陈汝替我…”他打了个哈欠，“去就可以啦，我什么都不会。”
“您知道今天来的是谁吗？”
赵憬呆滞地摇摇头，心想爱谁谁他又不认识。“是太子，你大哥。”康喜特地加大嗓门，只见赵憬疑惑地看着他，“不熟。”然后蒙上被子又睡了过去。
“太子殿下请。”陈汝在前面引路。憬安宫这两年被修葺过，显得大气不少，可这里终究不是武幽，不是太子府。赵恒在心里安慰自己，任他这里再怎么好，都比不上自己那里。一会就会见到那个人，赵恒心里忐忑不安，那颗心几乎要砰砰跳出来。
“殿下没事吧？”王靳看他脸色不好关切的问道。
“没事。”
“太子您先就座，昌王殿下还得准备一会。”陈汝的心境和赵恒在某些程度是没有差别，都是想看赵憬出丑。只有马大人沉着脸在一旁不说话。
大概一刻钟过去，还未见人影。有些大臣不免疑惑：“这昌王究竟干什么去了？”赵恒也疑惑这里，本就紧张的他更是被时间拖得心里发毛。一个温热的触感覆上手背，是王靳。
“您是以太子身份来查他的，该紧张的是他们才对。”是啊，赵恒的心立刻放稳不少。王靳总是能在关键时刻抚慰他。
陈汝也觉得说不过去了，便派人再去请了一遍。
“哎呦你慢着点。”赵憬的后背被推的生疼，脚下已经快起飞了。康喜闷头使着力，不顾对方的大喊大叫，“这是哪去啊？”
“得了，您连路都不认识了。还好意思说呢。”眼看着快到门口了，康喜打算停下喘口气，谁料他家殿下如此不争气，后背没了支撑便一头栽下去。
“康喜你死定了，他妈的撒什么手啊。”赵憬前胸着地，好在脸没磕到。这一摔动静倒是不小，毕竟门外也有守卫。殿里的大臣闻声都朝这边望过来。康喜被看得尴尬在原地，顾不得再解释什么赶快拉着赵憬站起来。
“啊我很疼，你慢点好不好，该打的东西…”康喜情急之下把他的嘴巴捂上，“都在看你呢。”他小声在赵憬耳边说道。
赵憬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到了大殿门口，那里面几十双眼睛齐刷刷地吸到了他的身上。有惊讶的，有鄙夷的甚至有生气的，总之没有一个毫无波澜的眼神。他默默低下头，发现自己的衣服没有穿好，领口都是歪的。
“咳咳，昌王您迟到很久了，还不快进来。”陈汝走到门口小声提醒道。
“哦哦哦，实在不好意思。”赵憬整了整领口。摸了下自己的发髻。别说，连头发也是乱的。也来不及再梳头发，他就硬着头皮走进去了。
这幅样子和一个民间的风流浪子没什么差别，赵憬已经十六，基本的模样和成年没太大差别，不过确实是长得稚嫩那一卦的。
赵恒还以为他是长成了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没想到是这么个德行。衣服穿得乱七八糟不说，走路也没个正行。徒有那张精致的脸蛋，可若是不知道他身份光看外表，还真没半分皇子的影子。
“对不起各位来宾。”赵憬挺起胸浦郑重说道，这个气氛实在是憋屈。他只想快点露个面溜掉。
“还以为昌王如今是个能自己挑起大梁的少年了，没想到…”一位老臣冷笑道，其他人虽没说什么，但是那面孔不言而喻。
“咳，我挑的大梁不在这……”赵憬笑着说道，然后看向赵恒，对方显然被这句话震了一下，他立马打哈哈，“这是大哥吧？”赵憬忽然大喊一声，“大哥，好久不见啊。”他朝对方走过去，这个笑容女子看了能丢魂，长辈看过能被取悦，就是落到赵恒眼里成了讽刺。
“四弟，许久不见，你都长这么大了。”赵恒站起身好好打量他一番，拍拍他的肩膀。
好一个兄友弟恭的场面。
“大哥一会去我的寝宫，我给您好好介绍一下我挑起得大梁，全是好玩意儿，您可得给我赏个脸。”
赵恒心里嗤笑，面带和善的微笑：“好啊，你我兄弟多年未见，当应好好叙旧。”他拍拍赵憬的肩膀。
“那我也算来过了，你们好好聊吧。”赵憬打手一挥时疫陈汝主持大局，他假装不经意间扫到马大人，老头的脸已经气绿了。
看着出去撒欢的赵憬，赵恒欣慰不已。他就当一个傻子挺好的。萧婉娆彻底输了，她把握十足的底牌已经变成废物了。
接待完这些访客，陈汝抽空去办他的事。“大人，您还要亲自去吗？”
“这个情形怕是走不了了，你替我去，谅柳生年也不敢做什么。”
……
安水县的临水畔掀起一股邪风，远处的船只虚晃不已。
“将军，您…”
“闭嘴。”萧婉娆瞪他一眼，“一会别露馅，现在你是主我是仆。把你上次那个得意劲拿出来。”
“是是是。”柳生年生出一层虚汗，现在天色渐暗。这个季节本就黑的早，平时这个时辰都到了，今天这是怎么了？
“你没记错日子？”萧婉娆清冷的嗓音响起，吓得对方一激灵。
“不会的。”
水边的温度极低，一阵阵水浪声像水兽张开的血盆大口，几欲将人吞噬。之前和莫北辰在定清河天天见水，从未有过这种心悸之感。
“来了来了。”柳生年手指过去，有一个深色的点正在摇摇晃晃驶来。
等到船靠岸停下，柳生年以为和以前一样，颠颠的过去汇报。谁知来的不是陈汝，他使劲往里瞅。对方说道：“陈大人有事来不了，把货交给我就可以。”
萧婉娆垂着头，被柳生年叫到去取货，她按照计划去货口和萧称汇合。
“怎么样，那个陈大人是不是不好斗？”萧称紧张的询问道。
“他这次没来。”
“没来？”这就好办多了。萧称把货物捆好和几个马夫一起搬着往船的那处走。
那人检查了一遍货，由于天已经黑了。他什么也没看出来。让他手下的人抬上去便开始装船：“大人对上次的货很满意，记得好好办事，别让大人失望。”
寂静的月色里，一艘普通的船载着“万恶之花”驶向远方，谁也不知道这一次的花要被带去何处。
“还好这次陈汝没来。”柳生年大出一口气，省得他演戏。
“你得想好了，他要是发现这批货不纯正…”
柳生年几乎当场下跪：“大将军您不能弃我于不顾啊，求求您帮帮我。”
萧婉娆折服于他的没出息，一把年纪还这样畏缩，说来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上次还忝着脸说要杀了她呢。萧称给她竖了个拇指。萧婉娆疑惑地挑眉：“我？”
“瞧把他给吓的。”
“呵，你要是上次来过会更佩服我。”
萧婉娆和萧称没去客栈，而是在柳家歇下。柳生年各种招待，恨不得把安水县所有吃的都搬上桌，还把珍藏的好酒也拿出来倒给萧称。萧婉娆提了句是贪来的吧，又吓出他一身冷汗。
“他不喝酒，”萧婉娆阻挡住倒向萧称杯中的酒坛，抬起头对着他说，“但是我喝。”
萧称微顿，想问些什么但还是止住了。
一顿饭闭，柳生年已经趴到了桌子上。萧称则是停下筷子端正坐在桌子上，只有萧婉娆还在续酒。
“将军别喝了，已经第五杯了。”萧称夺过萧婉娆手中的酒杯放到他这一侧。
“才五杯，哪到哪啊。”萧婉娆除了脸色微红，没有任何变化。“我以前从来没这么喝过酒，没想到我的酒量还不赖。”她向后靠去，枕着椅背。
还是有区别的，绝对清醒的萧婉娆是不会这样不顾形象的放松下来，她事事都要追求完美，从前是为了取得信任趁机报仇，后来则是成为了习惯。她说过自己身在这个位置就要对得起她需要守护的人。
“我们接下来的任务是什么？”
“那边验完货势必会找回来，或许明天就过来。先不能把柳生年留在这里，如果陈汝亲自来了我就随记应对，你…”
“我会做好后盾。”萧称低沉的嗓音迅速作出回答。
萧婉娆露出了这些天第一个发自内心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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