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暗流涌动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林怀野出手留有虚劲，拳脚拿捏分寸，只求伤不求残，二十号混子在林怀野左突右进下很快被制服，而打架从来没有英雄气概的张谷神却对早已手无缚鸡之力混混拳脚相加，整个现场就张谷神打人跳的最高，嚷的声音比挨打混混还大，张谷神打架最不要脸也最不是人。不管是谁派这二十号混混来工地捣乱，看似没心没肺实则心思机警的林怀野感觉到，这件事情只是一个开端而已，他不管这些人是不是受西郊李红军指使，拳头就是硬道理。

        在外资流通不畅资源开发欠缺的云冈市，房地产、运输业、娱乐业是江湖大佬最喜欢涉及的行业，当然二流江湖圈子也会涉及其中，但只是少数，更多的是涉及三项违规。张谷神也从阴三口中得知云冈市江湖圈子的简单格局，西郊有“西毒”李红军一人独霸，东郊在马三省被过江龙康富民一窝端之后处于群龙无首的状态，而北区则是风头正劲的江湖新人周世民，南区康富民是唯一一个产业遍布云冈市的江湖人。江湖人发生利益纠纷时都会先谈，江湖事江湖了，谈不拢就打，杀人放火不是目的，利益最重要，打是为了促进谈，而谈的时候就需要一个威望够高的中间人来控制局面，云冈市的话事人就是辈分够重的老江湖——赵子龙。

        与李红军一直有摩擦的“南帝”康富民近些年来作归隐金盆洗手姿态，几个与当地红色高层合作的利民工程建设，让康富民小有口碑，而李红军在三进宫之后越发变本加厉，垄断物流路线，势力渗透东郊企图霸占东郊的娱乐业，手下小弟基本个个涉及三项违规，李红军在东郊暴力拆迁与东郊混子大打出手，以暴制暴的手段让云冈市江湖话事人赵子龙都头疼。

        康富民是灰色儒商的话，那么李红军就是流氓，不折不扣的大流氓！

        工地聚众斗殴很快的惊动警方，张谷神和闹事混子一群人被硬塞进两辆由依维柯改装的警车中，刺耳的警笛声和警察横眉竖眼的盘问，让第一次被捕的张谷神感觉这个世界很嘲讽，也许这就是冲动的惩罚吧，张谷神心中自我安慰道。

        “没事吧？”张谷神挤在警车中看着身边忍着疼痛的西装男马成梁道。

        “本想在惜娇面前当次英雄，可从小到大没打过几次架。”西装男马成梁酸气说，与张谷神的第一面，他心里认定张谷神是个为生活而奋斗的底层人，与张谷神的第二面，他心里认定张谷神是块把陈惜娇追到手里的绊脚石。马成梁不管张谷神在短短数月里怎样的突飞猛进，只要阻拦他追求陈惜娇，都必须的消灭。“不就是进局子吗，我爸是市里的文秘，我估计比你们早些出去。”马成梁故意显摆与张谷神的身世不同，他心中不知道什么是江湖义气。

        “嚷什么嚷！”副驾驶上的警察大声说道。

        “我们也不怕。”林怀野蹲在警车里悠然自得道。

        一群人直接被丢尽一个拘留室里，双方自动形成两个阵营，针锋相对却又默契的不闹“号”，只有唯恐天下不乱的林怀野冷嘲热讽的调侃对方，混混顾及林怀野的身手个个忍气吞声，毕竟来日方长，江湖人都善于玩回马枪。

        在闹事混子忍气吞声后，百无聊赖的林怀野把矛头指向了马成梁，“你爸不是文秘吗？什么时候把我们给保出去啊？哎呀，是不是正在伺候谁呢？”林怀野不怀好意的调侃小白脸马成梁道，林怀野能看出张谷神对小白脸暗藏的嫉妒羡慕，刚才小白脸故意用身世背.景恶心数落张谷神，他早就想出手教训一顿中看不中用的马成梁了。

        林怀野赤.裸裸的调侃和嘲讽，让马成梁如坐针毡，后者闭口不言眼睛恶狠狠的瞪着在拘留室多动如猴子上窜下跳般的林怀野。

        “看什么看，再看把你打的你老爸都认不出你，我最看不惯腊枪头了。”林怀野把矛头针对马成梁，一脸轻蔑的说道。“老腊枪头天天伺候人，小腊枪头也难免会受影响，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据说有一女人，儿子喜欢男人，老公也喜欢男人，得，这一家三口都喜欢男人……”

        林怀野张嘴就像机关枪骂人不带脏字妙语连珠，拘留室的人除了马成梁脸色阴晴不定，其他人都憋着笑如手机开启了振动模式，张谷神和阴三是不好意思笑，毕竟他们和马成梁现在属于一个阵营，而混子们不敢笑，他们怕手脚厉害嘴上功夫也不差的林怀野调转矛头针对自己。

        “够了！”马成梁豁然起身，握着拳头道。

        “你打我三拳，我保证不躲不闪，我打你一拳就行，毕竟腊枪头软。”林怀野倚强凌弱不以为意道。

        “咳。”张谷神轻咳一声，“点到为止啊！”

        林怀野满脸幽怨如受气的小媳妇瞪了一眼张谷神，“我可是为了你！”

        张谷神微微皱眉，林怀野立马如泄了气的皮球，蹲在角落用手在水泥地上画起了圈圈，一物降一物，谁让他心里待见张谷神呢。

        “我要当警察，就抓你们这些坏人！”马成梁突然站起身来狠狠道，从小梦想当个医生的马成梁改变了人生目标，他要做一个抓坏人的——警察。

        “吓死小爷了。”林怀野双手捂住嘴巴，夸张的表情和肢体语言让张谷神等人都笑出了声。

        一个小时不到，警察带着两个人来到拘留室，两人正是云冈市话事人赵子龙和保镖王劲松。

        “赵老爷子，盼星星盼月亮可把你盼来了，你可得为怀野主持公道啊！”林怀野看到老人后，扒着铁栏杆说道。

        “是你！”张谷神抬头看着和自己有一面之缘的遛狗老人道。

        “女朋友追回来没？”遛狗老人赵子龙笑眯眯的说道，他没有想到会在这种场合下碰到这个年青后生。

        “你们认识？”林怀野疑惑的看着张谷神，后者笑而不语带着神秘的微笑。林怀野突然怀疑张谷神究竟是什么身份，乔当国吃过张谷神的亏，康富民对张谷神赏识，连云冈市“坐地鼎”赵子龙都认识，这不是扮猪吃老虎是什么？难道张谷神是哪家背|景深厚的公子哥出来体验生活的？但谁会去工地体验生活。

        “康员外被请喝茶，康家后院又起火，带你们出去我最合适了。”赵子龙对警察摆摆手，警察放出了张谷神等人，唯独留下了小白脸马成梁。

        “警察先生再见！伺候好他们。”林怀野临走不忘挖苦一下小白脸马成梁，后者一脸憎恨。

        林怀野嘴里没实话，阴三等人一看就是老江湖，最后张谷神被赵子龙选为盘问事情经过的对象，对江湖概念模糊的张谷神把实际情况一一说出之后，赵子龙皱了皱眉，康富民和李红军的摩擦终究还是升级了，康富民被传唤请喝茶，多半有李红军在暗中掺合捣鬼，如果不出意料的话，两个江湖大佬接下来就要开打了。

        赵子龙唏嘘感叹现在的江湖，真正混江湖的人心理素质异于常人，外表光鲜亮丽的他们都是提着胆量拿着脑袋在做事，因为灰色产业而暗流涌动的你来我往，输了的人付出赔偿，赢了的人也睡不好觉，江湖没有成王败寇，没有输赢，只有身不由己不能自拔。像洗心革面成立慈善基金的康富民，与几个手下聚会吃饭便会受到警方的高度关注，而三进宫的李红军更是颗雷，这颗雷被圈子里称为“滚刀肉”，一般团伙根本不敢与之发生摩擦，并不是怕打打杀杀，而是只要与李红军有瓜葛十有九八会被列入黑名单。

        江湖上没有大树底下好乘凉这么一说，大树倒下会压倒小树，靠山也许就是冰山，赵子龙做话事人做了这么多年，没少见一个江湖大哥倒下后势力也是塌方式溃散，最后失势大哥得以保全没有被小弟落井下石就算是天大的幸运了。打拼多年才有现在地位的赵子龙，对“一入江湖，身不由己”八字最有感悟。

        “老天爷对人唯一公平的就是人都会死，年青人走路要看长远。”赵子龙拍拍张谷神的肩膀离开说道。

        赵子龙的这句提醒让张谷神身体一怔，张谷神意识到他在不知不觉已经陷入了江湖纷争，赵子龙前脚刚走，无意卷入纷争的张谷神就接到一个电话，电话是范进打来的。

        “刚刚工地来了一群人，见人就打，刘老哥被一棍子打中后脑休克了。”范进在电话里说焦急说道。

        “伤势如何？”张谷神听到后脸色大变，形式突变的太快了。

        “重伤，市二医院的医生说可能醒不过来了。”电话另头的范进声音呜咽道，“你说好人怎么就没有好报呢？那群人太不讲理了，见人就打还下狠手。”

        “我马上赶到。”张谷神眼神空洞身体颤抖，事情来的太突然了，好好一个人怎么突然就……

        有人混江湖是为了钱，有人混江湖是为了生存，不知不觉已经半只脚踏入江湖圈子的张谷神，终于明白阴三那句“道理都不讲，还要什么规矩”，如果刘瘸子就此撒手离开，刘瘸子那个在燕京上大学的孩子怎么办？张谷神想起了刘瘸子满脸褶子的慈祥微笑，想起了事事提点关照他的老人，想起了那个提着工具一瘸一拐高兴下班的老人，张谷神心中的愤怒燃烧，“这件事情绝对没完！”

        一鸣惊人还是惊鸿一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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