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 雨落狂流之夜

10月初，受到台风杜鹃的影响，暴风雨笼罩了东京。接连不断的暴雨除了给普通市民出行带来不便以外，对于一个已经习惯了台风海啸的城市；上班族依旧乘着新干线去往各个写字楼，高中生们依旧握着手机，刷着Twitter，聊着昨晚的电视剧。

        毕竟东京拥有着世界上最发达的地下排水系统，其中最大的一个储水池甚至可容纳2.5立方米的雨水。

        加上樱花的反常开放，甚至形成了“樱流海”的奇观。气象学家们担忧这可能是由全球变暖导致的花期本该在三、四月份的樱花再次开放。

        不过经过NHK的特别报道后，神乐坂下的车站出口络绎不绝的涌出人流，大多是穿着学校制服的国中生和以家庭为单位来千鸟之渊观赏樱花的游客。

        [东京时间20：00]

        一架黑色的湾流G550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声，撕裂东京湾上空的云层。向着65km外的成田机场飞去。机舱内一片漆黑，飞机已经降到了云层之下，雨点不停地拍击着舷窗。王磊扭头看向窗外，雨幕中的东京灯火通明，就像是熊熊燃烧的巨烛，点亮了夜空。

        成田机场的航站楼内人流如织，大量的旅客因为航班延误而滞留于此。悦耳的女声通过机场内无处不在的扩音器用流利的日文和英文不断重复着“对不起，因为航空管制和雷雨天气影响，东京－北京的航班ANA919延误”。素质好一点的旅客会听从航空公司的安排，住宿于附近的酒店。而素质较差的，则是跑到人工服务台那里大吵大闹。

        巫亦凡厌恶地看着那个因为航班延误到明天早上的旅行团，带着标志性的小红帽在服务台那里破口大骂，要求机场赔偿他们的损失，以及他们要坐下一班飞机走。虽然他们讲的和他一样的母语，但巫亦凡却从未在心底把他们当做自己的同胞。

        巫亦凡是准备在千叶的姑妈家过一个中考之后的愉快暑假的，却没有想到在山路骑车时被一辆小皮卡蹭到了。人倒是没有什么大问题，就是在医院里多住了一个月。连新高中都没有来得及报道。虽然说父母打越洋电话过来说已经向学校请过假了。不过巫亦凡心想无论自己被分到哪个班，任何一个班主任遇到像自己这样开学都没报道呢就旷课了一个月的学生感到十分头疼吧。

        两架自卫队的F－16D战斗机护送着一架湾流，直至湾流降落在跑道上，才调头先后离去。

        飞机在跑道上滑行着，机腹下溅射出因为高速与地面摩擦产生的火星。坐在巨大的真皮座椅中间的王磊打开了头顶的LED阅读灯。柔和的光亮在玻璃窗上映出了王磊坚毅的侧脸。窗外，成田机场的航站楼出现在停机坪之外。如鸟翼然的塔台像巴别塔一样高耸入云。

        “尊敬的旅客，您已抵达东京成田国际机场，飞机正在预定跑道上滑行，请系好安全带。”空乘的声音从舱顶的蔽式扩音器里传出。机翼微微颤抖着，掠过跑道两侧的指示灯。

        印有“China?Air”的机身缓缓在雨幕中停下。王磊解开了腰间的安全带，锁带“咔哒”一声弹出。

        王磊站起身来，以他一米八三的身高竟然不觉得舱顶的狭矮。掸了掸西装因为长时间坐飞机而产生的褶子。紧了紧衬衫立领下的领带，拎起了躺在一旁沙发上的黑色皮质的LV公文包和一只产自德国的Rimowa的手提箱。都是价格不菲的货色。如果不是工作所需，王磊真的不想带这么风骚的行李。

        连这架湾流也是。一旁的酒柜里放着1990年的玛歌和1998年的帕图斯，甚至还有一瓶1976年的伊贡·米勒产的TBA级冰酒。这些都是顶尖酒庄的顶尖年份。在拍卖会上，有的客人甚至不认识他们的酒标。加上外面的字样，王磊真是觉得这架飞机真是低调奢华有内涵到了极致。如果被媒体拍到的话，会瞬间上CNN、BBC、朝日新闻的头条的吧。

        没错，王磊的身份是国家安全部下辖的国安十七局——超自然力量调查局的一名搜查官。因为不是能够正式公开的机构，所以不出现官方编制中。不光是中国，就连像美国，俄罗斯，日本都有这样的机构。诸如美国的51区。他们主要负责调查在全国各地的超自然现象。真正无法用科学解释的，他们将其记入档案。而他们真正迈上世界舞台的时候，也就是他们从“超自然力量调查科”变成“超自然力量调查局”时，还是在两年前……

        不过单位竟然审批来这样的出差工具，也真亏那位舍得他的座驾。不过听说一号好像在非洲进行国事访问，该不会是头儿私自调出来的吧。王磊突然感到背后一凉，他想8起了出发前头儿说的话:“这次任务你是以私人名义去公干，你必须做到时刻汇报任务情况。不过因为黄金周到了，机票也比较难订，所以我们替你准备了私人飞机。”那老头还一脸肉痛的神色，自己还愚蠢的相信了！机票难订？我信你国安局订不到机票。私人飞机？严格来讲，这属于国有财产……

        王磊踩着手工羊毛织毯走到飞机的出口处，舱门早就被空乘拉开。走到门口时，王磊抬头看了看外面的瓢泼大雨。空乘殷勤的在雨伞架上抽出一把黑伞。王磊接过来一看伞柄处“Swaine?Adeney?Brigg”的文字，不禁叹了口气。“都是有钱人呐！”

        “蓬”王磊打开了雨伞，走下了舷梯。早有一辆黑色系的凯迪拉克DTS停在离舷梯五米的地方。侧面插着五星红旗。是中国驻日本大使馆的车子。按照外交惯例，只有在大使或者领事乘坐或者外出执行公务的时候才悬挂国旗。

        王磊皱了皱眉，不是说私人名义么。连大使馆的车都发动了，很明显已经牵涉到了外交层面。不过，即使是国安局的，王磊也是坐过机关的。这些面子上的事情自然做的面面俱到。王磊摆出一幅笑容，朝立在车边等候的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伸出了手。“你好。”

        “你好，初次见面，请多多关照。”中年男子用僵硬的语气向王磊回礼。

        日本人？王磊听到西装男二把刀的中文挑了挑眉。

        “是。鄙人叶山翔太，幸添为东京警视厅警部补。”西装男从西装里侧的夹襟内掏出一张警官证。硬质外壳上阴刻着樱之代纹，内里的证件上写着?“智能犯搜查官?叶山翔太”的汉字。确实是日本警官没错。

        意识到对方的身份后，王磊切换了日文。“在下王磊，国安十七局搜查官。幸会。”哼，果然11区的警察素质和我大天朝不能比啊。王磊用着标准的东京腔，有点小优越。

        “叶山警部补，我们还是到车里谈？相信李振耀大使已经等不及了。”王磊率先松开了手，向叶山做了一个邀请的姿势。

        “哦……真是十分抱歉。”叶山警官不好意思的涨红了脸。尴尬的说“实在是王磊警官风采盛人。在下一时忘记……实在是该死。鄙人会乘坐警车回去。王磊警官请吧。”

        王磊客气的上了车。关上了车门。心中却想着你确实该死，日本人讲话都这么文绉绉的么。累死宝宝了。

        “你好。”身边突然响起了一声浑厚的问候。把王磊吓了一跳。

        “抱歉，刚才一时间忘了……”这下换王磊该说对不起了。王磊讪笑几声。看向端在后排座椅上的老人。

        “无妨。”?李振耀摆了摆手。“我听小徐说了。知道你来日本是怎么回事。和日本人打交道确实很累。他们最遵守礼节。逼着周围的人很不习惯。所以你就把他们那些不必要的礼节当屁看就可以了。”

        李振华大笑几声。王磊也陪笑几声。他在这位德高望重的老人面前可是不敢放肆的。

        李振耀是战争遗孤。他小时候周围的人都歧视他。骂他是杂种。但他却靠自己的努力，从剑桥深造回来后毅然成为中国驻日大使，致力于修复两国关系。被总理称为“中日和平大使”。在国内外都享有很高的声誉。

        “李老，莫非小徐指的是徐中兴？”王磊试探性的问了一句。徐中兴是国安十七局的局长，就是他们的的头儿。听李振耀喊的这么熟稔，莫非他和局长很熟？他说他知道我来日本公干的目的，不过那可是绝密资料啊。头儿连这个都告诉他了？

        “不错。小徐说在日本的这段时间要我多照顾照顾你。”李振耀捋须笑着说。

        “不，这……李老。”

        “怎么，你不愿意？”

        “荣幸之至。”王磊咬着牙应了下来。他算是看出来了。这老头摆明了是要掺和进来。先是拿头儿的名号来威胁自己，最后再以一个长辈的身份对他这个晚辈伸出援手。逼迫他不得不答应这个无理的要求。

        狡诈之极啊！狡诈之极！看来自己还是远远不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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