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
这悦福酒楼其实是挨着护城河畔的，春日的杨柳丝丝缕缕，真应了那句万条垂下绿丝绦。倒映在湖面上映着日光，仿佛一面天光镜，照出另一种美来。
柳树底下夹杂着一些白的、紫的杜鹃也都冒出了头，或是花骨朵，或是半开，给这春景又上了一抹颜色，来来往往的行人不少。
临湖靠街，客流不错，再配上一桌的美味，品品酒，聊聊天，真是良辰美景好姿容，难怪有了今天的景象。
云苏莞她们这一间雅间是一处靠窗的位置，这景致看得一清二楚，让人心里十分愉悦。
等菜上齐后，她看着还站着的墨香和青越两人，“站着干什么，坐下一起吃啊。”
“姑娘，这不符合规矩吧？”墨香抿了抿嘴忙道。
云苏莞眉头上挑，“我的规矩就是规矩，坐下陪我一起吃。”
两人略作迟疑，最终还是坐了下来。云苏莞给两人分别夹了一块太安鱼，“尝尝，让你们吃就放心吃，别扭扭捏捏的，吃饱了才能更好地照顾我。”
悦福酒楼的太安鱼外酥里嫩，甜咸适口，味道恰到好处。除了能品出草鱼原滋原味的新鲜外还有一丝淡淡的果酒香气，确实是一绝。
墨香和青越两人几块鱼下肚，也不知道是适应了这气氛还是这鱼确实太好吃，渐渐地放开了，吃得不亦乐乎。云苏莞见着这般又让老板加了一份太安鱼和两道招牌菜。
等三人吃完，桌子上还剩了好些，云苏莞慢慢喝着梨花酒，让墨香打包了带回府。她不是个浪费的人，有钱是一回事，但“粒粒皆辛苦”她也懂。
带回去，若是晚上饿了，正好可以做夜宵。
墨香提着打包好的食盒，几人便往楼下去。
临出门时，她特意在楼下打望的一圈，居然没扫到傅宁启的影子。
这人吃饭倒是挺快。
正要离开，忽然看见临着的那条正街上忽然聚集了好些人。她停住了脚步，一眼看过去正好看见人群中那个最显眼的粉色衣服的人。
正是傅宁启。
隔着几十步远的距离，云苏莞发现路边跪着一个穿着白色衣服的女子，面容憔悴，地上放着一张卖身的字样。
旁边一个穿着黛蓝色长衫，头戴瞻帽的中年人，长得就一副不太正经的样子。
“我说陈侯爷，这女子都能做你家儿媳妇了，你也好意思伸这个手？你看你这来一趟岷州带个人回去多麻烦，不如卖我个人情，你出多少？我出双倍！”
说话的正是傅宁启。
“呵，你被你爹罚到这里了你还不消停？一个月给你的银两还不够你挥霍的，就你，还两倍呢？我这路上带个姑娘不是正好能暖暖手吗”他一边说一边笑起来。
说完就示意侍从伸手去拉那女子。
这位陈侯爷，名叫陈元，原就不是岷州的人，此次只是因为办差事路过这里，见着这姑娘长得不错，便起了色心。
没想到半途杀出个傅宁启，不争馒头也要争个面子，这才说了五十两的价。
傅宁启被这么一说，居然面色如常，“我还不用你来数落，我说了，你出多少我都出你的两倍，你说价就行了。”
陈元脸色一沉，“我说你小子，论起辈分都该叫我一声伯父了，我要买这姑娘，你打什么岔呢？”
“正好，我也正好看上了这位姑娘，家里正好缺一个扫地。”
陈侯爷脸色一青，“这姑娘卖身的价是十两，我现在出五十两，你有钱，你拿出来。”
傅宁启顿了顿，看向身后的两人，低声道，“身上有多少银子，都借给我。”
那两人看着他，一脸熟悉的表情，捂紧了自己的钱袋子，说得斩钉截铁，“没有!”
傅宁启一听这话不乐意了，“当我借的，两倍还可以吧？”
那两人听见这话，这才将钱袋子交出来，傅宁启接过来，凑在一起加了加，可总共也就不到三十两银子。
他想了想，将自己身上衣服脱下来，“这衣服是宫内的手艺，怎么也值个百八十两吧，给你！”
他将手一伸，把东西递过去。
陈侯爷一脸鄙夷的神色，“我还缺你件衣服？你要双倍就给银子，没有就拉倒，人我带走了。”
这时跪着的白衣姑娘对着来拉扯的人忙叩头道，“爷，可不可以等我拿了钱先回家将我阿娘葬了？”
陈元不高兴了，“死都死了，你回不回去都一样，我找个人帮你办了就是。”
“一百两银子我出了。”人群中，云苏莞慢慢踱步进来，朗声道。
陈元听见这话，一转头，“你又是谁？”
云苏莞没说话，直接将一袋银子递给那位姑娘。
到嘴的鸭子飞了，陈元自然不乐意，心一横，“我也出一百两。”
云苏莞抬起头来，看向他，“两百两！”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都惊了，两百两，这都能买两间不错的铺子了。陈元自然是气得很，但要他为了这么个女的花两百两，他怕是疯了。
他狠狠地剜了她一眼，“行，你两百两，真是蠢货！”
人群散去，白衣姑娘看着云苏莞递过来的银子，一时不敢接，“这，姑娘，这太多了。”
云苏莞看着她，让墨香扶她起来，“你是叫秦玉吧？”
“你们认识？”傅宁启一边穿着衣服一边带着惊讶的口吻问道。
“不认识。”
云苏莞确实不认识她，是刚刚青越说她认识。
青越被东方月收留进府后，就一直伺候东方月的饮食。而秦玉因为做得一手好豆腐，东方月爱吃，一来二去，青越常去买，知道了她名字。
秦玉看着眼前几人，“原来是姑娘是云大姑娘，今日多谢姑娘了。”
云苏莞摆摆手，“既然说了二百两，就没有反悔的理由，拿着这些钱把你母亲好好葬了，你豆腐做得不错，去买个好铺子，好好过日子。这二百两就当我投资了，每年分我一半的利润。”
秦玉听见这话，眼里满是感激，颤巍着将银子接了过来。
“行了，回去好生办你阿娘的后事吧。”云苏莞说完又吩咐青越将人送回去。
看人走远，一旁一直还未走的傅宁启道，“你没真想分利润吧？是为了让她收得心安理得些？”
云苏莞看了他一眼，“没有，我真是这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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