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广场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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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假回家的第一天。
我妈：我的宝贝女儿！
放假回家的第二天。
我妈：我的女儿。
放假回家的第三天。
我妈：女儿。
放假回家的第四天。
我妈：……那个女的……
我：强制微笑。
第五天，我被老妈硬拉着去了小区公园——跳广场舞。
可怜我一个女大学生被阿姨们动人的舞姿包围，手脚僵硬，全程尬笑。
糟糕透了，我决定第二天打死都不去。
“没准就脱单了呢？”
“妈，我对阿姨没兴趣。”
我妈打了我一下：“啧，晚上有很多小帅哥的。”
“你觉得哪个帅哥看得上喜欢跳广场舞的二十多岁的女大学生？”
“没准瞎猫碰上死耗子呢？”
“那我是瞎猫还是死耗子？”
“耗子呗。”
……
唇枪舌战一番。
我干不过我那彪悍的老妈，被她扯去公园的时候，她的姐妹们已经舞上了。
一开始我被安排在第一排，随便摆动几下之后我开始划水，慢慢往后面溜。
终于，我溜到了最后一排。
我妈在前排跳舞跳得非常投入，完全没心思管我。
我可以松口气了。
“你也是被逼着来跳广场舞的？”我才刚掏出手机，旁边传来男生的声音。
抬头，侧眸。
白色毛线帽半盖住招摇蓝发，浓眉，穿皮夹克外套，烟灰色宽松牛仔裤，高瘦，大学生打扮。
显然也是被母上大人抓来的。
我们两个在一堆年近半百的阿姨里可谓是非常显眼了。
当然，我穿得肯定没有他那么时髦了，随意套了件卫衣就下来了。
我“昂”了一声就算回答他了。
“唉。”他无奈苦笑。
“许世洲！上前面来！”某个阿姨冲我们这个方向喊了两声。
“啧。”他拧眉。
我看热闹似的笑了两声。
结果下一秒我妈又招呼我：“林淼淼！怎么躲到后面去了？上来！”
我笑不出来了，换他笑我。
得了，五十步笑百步。
我俩磨磨蹭蹭地挪到第一排。
“给我跳，不许跑。”我妈下达命令。
唉，命苦啊，摊上这么一个老妈。
噪耳的音乐响起，我们两个像僵尸一样，手脚不协调地摆动四肢，时不时痛苦地对视一眼。
周围有许多人在驻足观赏，其中就有我爸那个叛徒，他嘲笑就算了，竟然还拍视频。
这损人的爹。
当晚我的丑照就被上传到了小区大群里。
一堆人哈哈哈。
淦，为啥只有我的，那个蓝头发男生的呢？
“我为啥要拍别人儿子的丑照？”我爸一脸正直。
草，你是我亲爹。
群里一群哈哈怪还在不断刷屏，其中一个人还算有礼貌，发了几个哈哈哈后又给我道歉。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笑的。】
但你总归是笑了。
为了阻止大家继续笑我，我不得已在群里发了两百块钱红包。
我：【看在钱的份上，请对我好一点吧，不要外传呜呜呜。】
我爸第一个领了，只有089毛哈哈哈哈。
老爸：【你为啥不直接给我？我马上删掉原视频。】
对哦，可是晚了。
【来不及了，已经领了。】
【而且我已经保存了视频。】
我：【？为什么要保存？】
【看你可爱，想让你做我儿媳妇。】
欸？
我妈一听立马跳了出来：【你好，亲家。】
妈，你答应得也太快了吧？好像我是个不值钱的玩意儿一样。
【许先森许世洲，快出来见你丈母娘。】
？许世洲？不就是那个蓝发男生？
许先森：【咦？】
后面跟了一个摸不着头脑的表情包。
嗯？刚刚那个笑了还给我道歉的好像也是他。
老爸：【女婿你好。】
老妈：【女婿，辛苦你了。】
我：【……】
许妈妈：【许世洲，你怎么还有脸领自家媳妇的红包？一领就是一百二十多。】
我一看，还真是，手气最佳。
许先森：【那……我退还给她？】
老妈：【不用，就当彩礼钱了。】
好家伙，我就值一百二。
但他还是退了，不错，小伙子有点眼力见。
许先森：【红包】
许先森：【其他人不要领。】
emm……麻了，你猜红包封面上他写了啥？
“给许世洲的小媳妇儿”。
头皮发麻，领不是，不领又不是。
我才刚夸你啊大哥，这么快就打脸了。
犹豫几秒，还是点开，但已经显示红包被人领完了。
我：【被人领了。】
许妈妈：【谁领了我儿子给我儿媳妇的专属红包？】
……求求了，别再开我的玩笑了，我要爆炸了。
【不好意思，控制不住自己，看到红包就领了，我发回来。】有人这么说。
然而，发回来的红包又被人领了。
唉，心累。
许先森：【算了，我重新发。】
许先森：【红包】
许先森：【不许抢她的红包！不然我生气了。】
怎么……有点宠溺的意思？
而且，封面还是那九个字，搞得我耳朵发热。
他怎么不澄清反而附和呢？
这次倒没人抢了，但是他好像多发了。
我红着脸打字：【怎么多发了九十九？】
许先森：【彩礼先付这么多，以后再补上。】
轰，我当时就炸了。
开玩笑不带这么开的！
群里又是哈哈哈，还有人发恭喜恭喜的。
—
第二天晚上又去跳广场舞。
我妈一到地方就跟一个大波浪头发的阿姨抱在一起。
“亲家，你好。”
阿姨也笑眯眯地：“哈哈哈，亲家。”
她背后是那个蓝发男生，他正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噫，我想跑。
我和他还是站在前排，这次动作自如了不少，至少不会同手同脚了。
不错，舞技有进步，还是有天份的，我怀疑再来几天我就会成为这一片的广场舞小霸王。
“林淼淼你跳的什么玩意儿？进错拍了你。”
我妈总是很及时地浇灭我的优越感。
“噗。”旁边他在笑，还那么明显。
笑什么笑，你以为自己跳得很好吗？
“许世洲你笑屁啊，自己跳得跟断电的机器人一样，还好意思笑别人。”
我：“噗。”
同一个世界同一个妈。
“我这叫机械舞。”他小声回怼。
晚风习习，他今天没戴帽子，招人眼球的蓝发在风中摇晃。
“你不准笑。”他回过头来睨我。
“凭什么？”你昨天还帮着他们开我的玩笑，笑一下怎么了。
“家里我做主。”他挑眉。
“嗯？什么啊？”
“我们家男人最大。”他俯身看我，眼中笑意清浅，“媳妇儿。”
卧……槽，他刚刚是在叫我“媳妇儿”吗？
这人……咋恁不要脸。
我脸唰一下就红了。
接着他就“嗷”惨叫一声。
“许世洲你造反了？家里谁最大？你是不是和你爸密谋着想篡位啊？”大波浪阿姨拧着他的耳朵数落他。
“没没没，你最大，你最大。”他立刻就怂了。
“淼淼，你放心，我们家女人永远是上帝，轮不到他说话，你就放心嫁过来吧啊。”
被cue的我：有点子突然呢。
这个梗啥时候可以过呢？
虽然是开玩笑，但是我很害羞啊。
—
预料到大姨妈可能要造访，我溜出队伍去超市买卫生巾。
看来看去没看到我在学校用惯的牌子，只好一排一排找。
才刚拿起一包，头顶冷不丁落下清澈的嗓音。
“买纸巾吗？”
他怎么也溜出来了？
歪头，他真的很高，脸小小的，蓝色头发衬得他脸更白皙，耳朵被他妈妈扯得有点红，看来阿姨下手毫不留情。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抓着一包卫生巾顿在那里。
“嗯？”他低沉地溢出一个询问的音色。
啊这，我该怎么回答你呢？
他不等我回应直接从我手中夺过那一包，捏了捏，又左右看了看，“欸？我怎么没见过这种纸巾？用来干嘛的？”
我脱口而出：“止血的。”
他还要问：“止血还有专门的纸巾呢？”
呃……他看起来咋那么单纯的样子？初中生物课老师没讲过吗？
看他撩我的样子也不像是什么纯情大男孩啊。
“你怎么不回答我？生气了？”
“我生什么气？”
“就，刚刚啊，我开玩笑的，你要是不喜欢我下次再也不提了。”
我无所谓地：“哦。”
“哦是什么意思？”他朝我进了一步，感觉像是把我困在货架和他胸膛之间。
“就……随便你的意思。”
他意味深长地垃长音调：“哦。”
无言，我觉得有点热。
“那这个纸巾到底怎么用啊？哪天我受伤说不准能用上。”他还在执着于问卫生巾的用法。
“你用不了。”
“啊？”
我憋着笑：“女孩子用的。”
沉默半晌。
“这个……不会就是传说中的……姨妈巾吧？”他的脸色一下子就囧了。
“嗯。”
他眉毛拧了，卫生巾在手里跟烫手山芋似的，一把塞给我，双耳通红。
“那个……我妈该叫我了，我回去跳广场舞……我爱跳广场舞……”
他像一阵风一样飘走了，脚步趔趄，同手同脚。
哈哈哈哈好可爱。
回到家，微信新的朋友那一栏出现一个红点。
点同意。
我：【干嘛加我？】
过了几秒。
许世洲：【我们交流交流舞技。】
笑死。
我：【你觉得我们两个残废有什么可交流的吗？】
许世洲：【……】
许世洲：【恭喜发财，大吉大利】
我：【发红包干嘛？】
许世洲：【封口费。】
哈？
许世洲：【好丢脸，今天晚上的事不要讲粗去。】
我故意问：【什么事？你挨打的事？】
许世洲：【……卫生巾的事。】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要笑死了，他自尊心好强啊。
他又发来一个小猫咪哭唧唧的表情包，附带一句语音：“拜托拜托嘛。”
哦买噶，他在撒娇耶，一米八几的大高个撒起娇来软乎乎的语调，几乎可以想象到他的表情，眼尾下垂，眉头皱起，可怜兮兮。
我是最烦别人跟我聊天的时候发语音的，就不想多出调高音量、点开语音这两个步骤。最烦的就是说方言的，转换文字压根就识别不出来。
但是……看在他声音这么好听的份上，唔，给他一个特权吧。
正打字，他又发：【尤其是我妈。】
为什么？
许世洲：【我会被她笑死的。】
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条语音又甩过来。
“好不好？”
我：【你好卑微。】有点喜欢。
“帮个忙，爱你哟。”
砰，最后三个字像是有人在我心口开了一枪。
【好。】
这谁顶得住嘛。
—
自从加了他的微信，他时常会给我发信息。
许世洲：【我妈在打我爸。】
我：【啊？】
许世洲：【因为我爸把袜子扔到了我妈脸上，我妈气得把我爸摁在床上打。】
我：【那你不去劝劝？】
许世洲：【没事，打不死的，从我出生开始到现在，二十多年，我爸还活着呢。】
哈哈哈他怎么那么搞笑。
许世洲：【我妈那力气，跟猫挠痒似的。】
我：【那你那天耳朵都快被拧断了？】
许世洲：【……】
他强行眼瞎：【有时候我都会上去补两脚。】
许世洲：【最后就是，我被摁在床上，我爸妈联合起来打我。】【苦笑jpg】
想象到画面了哈哈哈哈。
我：【你好惨。】
许世洲：【所以，你可不能学我妈，要对我好一点知道吗？】
又来了，他每次聊天都会撩我一下。
可恶，我每次都想不到什么话反撩他。
其实……并不反感嘿嘿嘿。
—
周末人多，由于我和许世洲两个稀有物种天天都在公园里扭腰，已经成为了广场舞明星，此刻一大帮人围在一边看着我俩，不少人还拿着手机拍，搞得我又紧张了。
不会再有人把我的丑样发到大群了吧？那多丢人。
我越这么想，跳得越乱，最后踩了自己一脚，摔在了地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不想活了！
跳得烂就罢了，还摔一个屁股蹲，貌似还摔到了，屁股有一块地方好疼，疼得眼泪汪汪。
“没事吧？”许世洲蹲下身，拉住我手。
“屁股好疼。”我带着哭腔仰头看他，委屈巴巴。
“起得来吗？”
“起不来。”我也学会了撒娇。
我是被人抬回家的，除了我爸妈，还有他们口中的“亲家”和“女婿”。
我爸妈一路上还在憋笑，嘴角都抽搐了。
许世洲没笑，一脸严肃的样子。
跳广场舞的第六天，我光荣负伤，当时很疼来着，事后倒还好，就是走路不敢迈大步。
不知道哪个缺德的把我摔倒又被人抬着上楼的视频拍下来发到了小区群里，满屏哈哈哈。
好丢人呜呜呜。
我打算故技重施塞钱堵住他们的嘴，有人先我一步。
别想了，我那缺德的爹妈是不会对我这么好的。
是许世洲。
许世洲：【恭喜发财】
【欸？怎么突然发红包？】
【小洲赚钱了？】
【谢谢老板！】
许世洲：【封口费，别再笑她了，也把视频销了。】
我：欸？这个“她”是我吧？
【为爱一掷千金，小洲这孩子能处。】
【卧槽，嗑到真的了。】
【不笑了不笑了。】
【999999999】
【你跟淼淼什么时候办婚礼啊？】
【百年好合百年好合，早生贵子早生贵子】
【你跟淼淼不结婚我们都会很伤心的ok？】
他干嘛？搞得我真已经是他家的人一样。
可是，有点甜蜜是怎么回事。
撩了我这么久，总该表明心迹了吧？
我故作生气戳进和他的聊天界面：【喂，你什么意思？】
他很快回：【没什么意思啊。】
哦，我自作多情了？
也对，他撩人的技能那么娴熟，一看就是老手。
而且他那么帅，衣品又好，肯定很多女孩子喜欢他。
他也喜欢过很多女孩子吧？
心情瞬间down到谷底。
手机振动。
哼，不想理他了。
他却发来语音通话。
铃声响了很久我才接通，正没好气地想说“干嘛”，他却迫不及待开口。
“喜欢你的意思。”
大脑直接死机。
他又说：“只喜欢过你，只喜欢你。”
按住胸口：“哦。”
“哦是什么意思？”
有些难以启齿，我扭捏道：“明天还去跳广场舞吗？”
“不去了。”
“嗯？”
“你不是摔到了？我一个人去干嘛。”
我趴在床上，疯狂心动。
“那，等我好了一起去。”
他呼吸可闻：“嗯。”
“老了也一起跳广场舞。”
那边他低低地笑：“嗯，陪你跳一辈子。”
嘻嘻，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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