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第二天，一行人拿着大大小小的野营用具来到一条小河边，岸上是茂盛的野草和野花。
几个人先是休息了一会儿，接着开始扎帐篷。张知景和宋余南他们一起，他看着宋余南和陈以沫有说有笑，心里很不是滋味。
“余南，我给你带了你喜欢的鸡翅包饭。”张知景听见陈以沫这么轻声对宋余南说道。
他忽然想起，宋余南最喜欢吃鸡翅包饭，以前他和宋余南在一起的时候，余南经常让他带自己去昌黎街北面吃。
以前的宋余南最喜欢待在昌黎街，最喜欢吃鸡翅包饭，最喜欢和张知景轧马路，最喜欢张知景。
现在的宋余南还是一成不变，只是他最喜欢陈以沫，也可能最喜欢和陈以沫轧马路。
“等一下我们去抓条鱼烤怎么样？”他又听见宋余南问陈以沫，“你不是喜欢吃鱼吗？等一下我抓一条来吧。”
“好啊。”陈以沫笑起来的声音很温柔，就像江南三月淅淅沥沥的春雨，温柔绵绵，回荡耳际。
张知景听见他们聊了很多，都是关于对方的。
宋余南还是那样一心一意啊。他感叹道。
“张知景，我们弄得差不多了，但是我们力气没那么大，你帮我们钉一下桩吧！”李娉娉在旁边大喊道。
张知景闻言抬起头，拿起锤子径直走过去，嘴里还在打趣李娉娉：“哟，李娉娉，你平时揍我的时候力气不是很大吗？怎么，现在就不行了？”
李娉娉的脸腾得一下红了，她看了眼一旁的黎祈，拉着张知景往远处走，小声警告道：“妈的，张知景，你tm别把我辛辛苦苦在她面前维持的人设崩了！”
“啊，行行行，都听咱们李大哥的。”张知景小声安抚道，随机转身大声说，“让我瞧瞧，是哪里行不通。”
黎祈蹲下，指着木桩说：“你帮我们把这个打进去就行了，我们力气没那么大，打不了多深。”
张知景比了个“ok”的手势，将木桩钉进去。一切就绪后，他坐在草地上长舒一口气，看向宋余南。
宋余南正看着整理东西的陈以沫，眼里尽是温柔。张知景想起，他从未观察过宋余南的眼睛。
以前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宋余南也是这样吗？目光柔情似水，是如同小河里的泛泛涟漪。
“张知景，你要不要跟我一起下河捞鱼？”在张知景思绪乱飞的时间里，宋余南已经走到了他身边。
张知景回过神，抬头看着宋余南。宋余南的袖子挽得高高的，看上去是一幅势在必得的架势。
他点点头，趁机拉住宋余南的手站起身，随后拍拍手，揽住宋余南的肩：“行啊，走，我再喊上李娉娉一起。李娉娉小时候整天摸鱼捞虾的，可混了。”
他说罢，朝李娉娉挥挥手，大喊道：“李娉娉！捞鱼去不去？！”
李娉娉正在跟黎祈聊天，听见张知景的话，便拉着黎祈一起去：“黎祈，我教你摸鱼捞虾，怎么样？”
四个人浩浩荡荡地下河捞鱼，结果半个小时过后，只有李娉娉手里有五条小鱼仔，其他人收获为零。
张知景有些想放弃，拍拍宋余南的肩说：“哎呀，放弃吧，这河里也没啥大鱼，捞了还不如不捞。”
“我还是再坚持一下吧，是给以沫的。”他轻飘飘地说。
这句话就像天上的一朵云一样无所谓，飘飘然，慢悠悠地飘进张知景的耳朵。却又像一块尖锐的铁，一下又一下地砸在他的心。
“余南，你对你女朋友真好啊。”张知景强颜欢笑地说。他还拍了拍宋余南的肩膀，想让自己的话显得更真实。
宋余南头也不抬，用一种理所应当的口吻说：“肯定的啊，我们以后要结婚的。”
他终于摸到了一条大小中规中矩的鱼，有些激动，急忙放进了一旁的水桶里。
他把快要掉下来的袖子重新撸上去，用思索的语气说：“嗯……我们应该是大学一毕业就结婚。等我们高中毕业了，就去见家长。”
张知景突然就想起来了，以前宋余南对他说的：“我们谈一辈子的恋爱吧，偷偷地谈。”
他记得，那个时候自己问过宋余南为什么：“为什么是偷偷地谈，你不打算带我去见家长？”
“我爸妈肯定不同意啊。”印象中的宋余南笑起来很好看，没有平时沉默寡言时的疏离感，“不过不管怎样，我都爱你。”
我们只能偷偷地谈恋爱，但是你们能得到世人的祝福，只因我不是女人。
“是吗？那恭喜啊。”张知景说。
虽然宋余南是说“偷偷地谈”，但他还是告诉自己父母了。在他们步入大一的等一个学期末。
冰天雪地，他们两个穿着单薄的衣服，跪在高高在上的父母面前，牵着彼此的手。
那个时候的张知景说不出话，他一声不吭，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说了一句：“我爱他。“
但是这些张知景都不记得了，他只记得当年宋余南的声泪俱下，还有自己的一言不发，还有背上的伤痕。
“余南！”张知景听见陈以沫的声音，转头一看，她正架好柴火，朝宋余南招手。
张知景看着宋余南走向陈以沫，再看着他们拥抱。他还隐隐约约听见几声嬉笑，大概是他们在温情。
张知景站在岸边，装作落无其事的样子，看他们在水中嬉戏，心里想的全是他们的婚礼。
他们的婚礼是什么样的呢？
余南喜欢花，他们的婚礼上一定有很多花。
他还记得以前自己跟宋余南规划着属于他们的小婚礼，当时他们说，只邀请自己的朋友来参加。
他记得，宋余南说，婚礼上一定要有很多花，一定要是花团锦簇的模样。还要白色长椅，最好屋顶，墙壁，都要是白色的。
因为宋余南喜欢白色。
张知景记得自己是说：“好啊，到时候肯定让你满意。”
宋余南也是说毕业的时候举办婚礼，到时候邀请他们的好朋友来，谁也不能缺席。
“余南，这些鱼已经够了吧？”张知景听见陈以沫的声音，乍然回神。他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叹口气，想冷静下来。
张知景干脆眼不见心不烦，跑到了李娉娉那里。李娉娉正在和黎祈聊天，叽叽喳喳的。
张知景贱兮兮地坐在他们俩中间，伸出双手，插了一嘴：“诶诶诶，你们聊啥呢，加我一个。”
李娉娉装作娇小的模样，咬牙切齿地说：“聊学习呢。上次月考，我不是刚好五十名嘛，我们在交流学习经验。”
她默不作声地拧了张知景一把，疼得张知景龇牙咧嘴。李娉娉把张知景拉到一边，说：“你说，今天晚上我跟她聊什么，才能凸显我的魅力？”
“嗯……”张知景思索一会儿，最后郑重地拍拍她的肩膀，说，“从天上聊到底下，从过去聊到未来，就看你的学识有多少了。”
李娉娉白了他一眼，拍掉他的手，骂了一句：“妈的智障，傻逼。”
她转身离开，张知景也跟上，结果李娉娉转身警告：“你别跟过来。”
现在张知景成了万人嫌，去哪也不合适。最近他干脆坐在河边的大石头上，看着宋余南。
宋余南在和陈以沫聊天，旁边架着火烤鱼，看上去很开心的样子。张知景竖起耳朵，装作不经意的样子去听。
张知景听见他们在聊很多女生都会问的问题：你到底喜欢我什么。
他听见宋余南说：“我喜欢你热情，张扬的性格，你长得也好看，学习成绩也好……”宋余南开始细数起来。
张知景猛然回想起以前，他也好奇地问过这个问题。宋余南说：“因为你好看，而且张扬，勇敢。”
现在再看，可惜的是我并不勇敢，让你失望了。
张知景郁闷地躺在大石头上，看潺潺流水，流入丛林。
等到了晚上，他和宋余南住在同一个帐篷里。宋余南脱掉上衣，裸露出雪白的皮肤，盖着被子，闭上眼。
虽然张知景知道宋余南喜欢脱掉上衣睡觉，但现在还是有些不适应，不敢看他。
他背对着宋余南，侧躺着，脑海里却还是宋余南雪白的□□。宋余南的身体白里透红，张知景刚见面时还骂过他：“娘们唧唧的。”
至到后半夜，张知景也没睡着。他翻来覆去，最后盯着宋余南看。从侧面看宋余南，只发觉他的睫毛很长，鼻子也很翘。
“真好看。”张知景忍不住伸出手去抚摸，从额头，一路经过低谷高山，最后停在塞纳河边。
宋余南的睫毛翼动，但还是没有醒。张知景更加肆意妄为，凑过去，仔细端详着他。
反正这是在梦里，被发现了也没什么关系。
最后他犹豫再三，终于是吻住了宋余南的唇。那唇很软，像一朵蘑菇一样，厚实又软绵。
我只能在梦里，等你睡着时亲吻你，等你醒来，等我醒来，我们就要形同陌路。
“我爱你。”他轻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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