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性学》
“二哥来的时候，与我说一声，我把时间空出来。”安越瑜说道，“对了，国内可以买到洋医的书籍吗？”
“什么？”安且怀疑自己听错了。
“我想找点洋医相关的书，如果可以，帮我找两个老师。”安越瑜回答，“我对洋医比较感兴趣，想学一学，还有，订阅一下外国那些出名的医学期刊。”
“小姐，学医还是比较辛苦的。”安且觉得这样有点不靠谱
“那你尽快找几个外语老师帮我分担一下学校的事情。”安越瑜说道，她要想瞒着所有人制造药物很难，那不如就自己学，最多表现得天才些，而且有着这个时代的人和自己一起研究，无论怎么说，她也可以“少走弯路”。
安越瑜想要的促进这个世界的科学发展，而不是“一步到位”，没有发展的过程，直接有了结果，就会丧失那些基础的研究，日后发生了什么意外，这个世界也会受到打击。
安越瑜可不是人类灭绝计划的支持者。
而且，她的时间不多。
现在是一战时期，所以欧洲列强在中国的势力总体来说是呈现出紧缩状态的，安越瑜可以拿出一些成果，而她准备拿出的就是药物——磺胺和青霉素。
新药物，是能提高声望最快，也是最能赚钱的东西。
现在是1915年，1918年一战结束，列强的势力必定会反扑中国，那个时候，依照现在中国的实力，根本保不住这些研究成果。
更何况，这旁边还有虎视眈眈的日本，《二十一条》不过是一个开始，当那位称帝的人死去，接上的那位才是真正的“亲日派”。
她必须在这三年内，靠这两种药物攫取足够的利益，这并不简单，因为一切都需要时间，她有着完整的理论体系和研究体系，按部就班的来，显示出她是天才的人物，这样才能做更多的事情。
二十世纪，一切都在蓬勃发展，她必须要尽可能地帮助中国抢占先机。
在真正了解了上海和这个世界的情况，她才意识到，她曾经想的不依赖安家的势力发展，是多么可笑的一件事情。
她根本无法适应甚至是玩转这个世界的规则，她现在的所作所为，都是建立于她的身份之上的，所以她不打算继续瞒着她的兄长们了。
不过，安越瑜也不会因此就觉得自己毫无用处，也不会觉得这样不够独立自主是可耻的，出身并不能决定一切，她的身份是剥削阶级，不代表她一定要长成剥削阶级。
身份，只是她更好行动的助力。
安越民看着安越瑜的侧脸，有了种羞愧感，他姐姐这么辛苦，一边当老师，一边还要学习医学，他似乎的确有些太闲了。
“姐，你为什么想学洋医了？”安越民问道。
安越瑜点了点报纸上的标题：“他们都说洋医比国医好，我当然感兴趣。
“哦哦。”安越民点点头，的确，安越瑜之前是学过一段时间国医的，只是他也许多年没有再听到他姐姐提起了，“我觉得国医更好。”
“国医和洋医都是医学，”安越瑜说道，中西医之争也算是保留节目了，从19世纪到21世纪，堪称此消彼长，不过安越瑜却是不在意的，“医学是为了治病救人，只要能治病救人就好，没必要去分个高低贵贱。”
不过，安越瑜看着报纸上的论战，倒是有了点赚外快的想法，而且加入这些医学人士的论战，她也可以从中找些她欣赏的人。
“小姐，俞泽先生来访。”安且走入餐厅，对着刚刚吃完饭的安越瑜说道。
“请他进来吧。”安越瑜起身，走到了客厅。
“晚上好，安老师。”俞泽手里抱着一沓手写稿。
“俞老师，晚上好。”安越瑜笑了笑，“这就是你要给我看的东西吗？”
“是，”俞泽笑了笑，“不过我还是建议安小姐可以等我走后在看。”
“因为太过惊世骇俗么？”安越瑜半是打趣地说道。
“或许是。”俞泽也半是玩笑般回答，“我连让人印刷都不敢，只能自己再誊抄了一遍。”
“那我可得好好拜读了，”安越瑜轻笑，“免得以后成了禁书便是不能窝藏了。”
“如果安小姐看完后能给我一些建议就再好不过了。”俞泽叹了口气。
“我尽力。”安越瑜回答。
“那我就先告辞了，毕竟现在时间不早了，要是影响了安小姐的声誉便不好了。”俞泽笑着告辞。
“俞老师注意安全，我会尽快看完的。”安越瑜微微颔首。
俞泽的书并不长，这是第一卷，但是安越瑜很清楚，这也只会有第一卷了。
《性学》里是根据多人采访经历所写，但是也有一些对于外国人对于“性”研究的引用，在安越瑜看来，这篇文有很高的学术价值。
但是就像是它备受诟病的原因一样，它对于这个时代太过超前了。
哪怕俞泽的遣词造句已经尽可能地去除了暧昧的语句，用学术性的直白词汇表达，但是或许在很多人看来，这依旧是一本“引人犯罪”的书。
人只愿意看到自己想看到的，无论俞泽想要表达什么，在别人看来，他只是不知羞耻。
在后世俞泽有了拥趸，但是依旧很多人觉得俞泽是错的，他在错误的时代做了错误的事情。
但是换个时代是否会更好呢？
恐怕也是一样的，在大部分人看来，研究这种东西的人都不正经。
就像是陈先生研究的“杨贵妃是否为处女”之问题，后世大部分人也都觉得是无聊之谈。
“性”永远是个难登大雅之堂的东西，哪怕陈先生的研究是为了研究唐史和唐朝之思想民风，俞泽研究是为了研究现在的社会风气。
安越瑜看了看时间，合上了书，她也不知道俞泽应该怎么做，只是想起了后世对于俞泽推崇之人的一些评价。
她心中有了些许计较。
她会提出建议，而俞泽的做法并不是她要强迫的。
安越瑜今天第一节开始有课了，是女子班的法语课，安且被她安排去搞英语室和法语室了。
鉴于学校里还有两间空教室，安越瑜决定取消每个班英语角和法语角，而是做了两间教室，给他们练习。
“学习语言，最重要的是多练习，法语课上，我希望你们多多用法语交流，有时间也可以去法语室中和同学们练习，英语也一样。”安越瑜说道。
“之后我会给你们一些法语的小段落朗读背诵。”安越瑜说道，“你们可以选择回家背诵，一周至少背下一篇，我会选择一节课来听你们一个一个背，先完成任务的人有奖励。”
“老师，是什么奖励！”一个女生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安越瑜记得她叫陆露。
“看你们想要什么奖励。”安越瑜眨眨眼，“只要老师可以给你们的，都可以提。”
女生们隐秘地对视一眼，都有些激动，毕竟安越瑜的身家摆在那儿。
安越瑜讲课并不完全按照课本，而是将一些法国的小故事融入讲课中。
比如今天讲的就是贞德。
“……圣女贞德可以说是扭转了当时的战局，而她最后的死也可以视作是政治博弈的结局。”安越瑜看着下面听得认真的学生们，眼中带上了笑意，一些小故事总是能给她们带去潜移默化的效果。
“我们再来复习一下今天学习的重点单词和句子。”安越瑜点了张瑾，“张瑾，你来带读，可以吗？”
“好……好的！”张瑾虽然有些羞涩，却依旧站了起来。
安越瑜在一旁看着这些学生，张瑾的发音算不上标准，而最标准的是林筱菡，她并不惊讶，毕竟林筱菡的家庭条件也是极好的。
等到带读完毕，安越瑜开口道：“班里发音最标准的是林筱菡同学，以后如果需要带读，还是要辛苦一下林筱菡同学了。”
“好的，我会努力的。”林筱菡点头。
“张瑾同学，你的发音还有一些问题，法语的发音方式和国语有着很大的差别，等下一节课，我会教你们一些发音小技巧。”安越瑜说道，“今天的作业，写一写你们对于贞德的感谢，法文和国文都可以，后天上课前交到讲桌上。”
男子班安越瑜讲的则是法国大革命，也交代了作业。
那些离开的男生还没回来，安越瑜也不在意。
因材施教，循序渐进，安越瑜很清楚，很多东西不可能一次性就达到她想要的效果，所以男生班和女子班的教学自然会有差异。
今天安越瑜的最后一节课是没有安排的，她打算回到办公室等安越民。
只是，她没想到，她的办公室门口等了一个人——
是俞泽。
“俞老师。”安越瑜抱着书，冲着俞泽点了点头。
“安老师，”俞泽笑了笑，“我大概是有些心急了，我想问问安老师对于昨天的书有什么看法。”
“我昨天看了些，刚好也有些想法。”安越瑜笑了笑，“我们进去办公室说？”
看到俞泽略有些犹豫的表情，安越瑜笑了笑，接上了一句：“可以开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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