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月下赏花
是夜，晨铭坐于床榻旁练习笛子，但练了好一阵子，却发现自己总是吹错，明明想吹宮音的却偏偏吹出了一个角音，明明应该吹羽音的却偏偏吹了一个徵音，明明应该快节奏的地方他却偏偏慢了下来，明明应该慢节奏的地方他反而快了起来…总之吹得一塌糊涂，杂乱无章。
先是眼中有谱，心中无谱，继而是眼中无谱，心中有谱，最后是眼中无谱，心中亦无谱。飞燕说的这句话看似简单，但要真正做到实则不易。
犹豫地吹了几下之后，晨铭越吹越觉得自己吹奏出来的笛音毫无章法，听起来就像是噪音，而不是乐音，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看来要做到心中无谱的境界，确实不容易啊。
晨铭只好收起了笛子，然后躺在床上，想起了日间发生的事情。
想着想着，他不时地脸露微笑，那样痴傻的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个傻子呢。
他见窗外月光皎洁，加上时候还不是很晚，而自己又心潮涌动，毫无睡意。
出去走走吧。
于是下了床，推门而去。
出至门外，忽见前面有道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迅速地没入了桃林之中。
那背影好生眼熟，是华莲？这么晚了，她上哪去？不如跟去看看。
于是晨铭悄悄地快步跟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地穿行在夹道的桃林之中，月光撒落下来，桃林显得分外妖娆。
走了好一阵子，在桃林尽处，华莲总算停了下来，然后从桃林的一边穿了过去，晨铭见状马上跟了上去，但见眼前豁然开朗，一眼看去，落英缤纷，万紫千红，全是一片花的海洋，就连空气中也氤氲着花的芬芳，让人迷醉。
“好香啊…”晨铭不禁脱口而出。
“谁！”华莲忽然回头，朝晨铭这边望了过来，月光下的她，侧脸显得特别的好看。
“是我，华莲师妹。”晨铭笑着从暗处走了出来。
“你怎么会在这里？你跟踪我？”华莲目光狐疑地望着晨铭。
晨铭闻言脸色一红，抱歉道：“刚才出门的时候，我见你朝这边走来，我也不知怎么的，鬼使神差的，一时好奇就跟了上来，师妹，你不会怪我吧？”一眼撇到华莲手里提着一个花篮，不禁问道：“华莲师妹，这么晚了，你提着这篮子，莫非又是来采花的？”
华莲点了点头。
晨铭不解道：“你白天不是摘了很多花么，为何还要？而且还要这么晚来摘？”
华莲解释道：“因为我要采的这种花，只有在入夜之后才开，还是开在亥末子初的这个时间段，而且一旦开花之后，只能维持一夜，翌日破晓，经受朝阳的照射之后，便会迅速枯萎。”
“原来如此。”晨铭一听来了兴趣，不禁问道：“不知此花何名？”
华莲看了他一眼，幽幽道：“你似乎对花很有兴趣？”
晨铭笑道：“花是世间至美之物，所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又岂能不感兴趣？”
华莲淡淡道：“此花名叫幽昙花。”
“幽昙花？”
“不错，因为此花有很多特性和昙花相似，故有幽昙花之称。”
晨铭扫了一眼四下，问：“这里这么多花，哪一种才是幽昙花？”
华莲指着晨铭身后的一小片花丛，微微笑道：“你身后那片花丛就是了。”
晨铭见言，转身回头一看，只见身后脚下一片的白色花蕾，皆呈含苞待放之状。
“原来这就是幽昙花，挺好看的。”晨铭看着那片花丛，笑着说。
华莲听了不禁好笑：“现在花都还没开呢，你就说好看了？”
“我看这花蕾晶莹洁白的，开了之后想必艳压群芳，十分的好看。对了，师妹，现在什么时辰了？”
“亥时七刻，距离子时还有一刻。”
“这么说，这花就快开了？”
华莲点了点头，忽然望向晨铭：“有没有兴趣一起看它开花？”
晨铭闻言一笑：“当然，求之不得。”
华莲笑了笑，没有再言语。
趁还有时间，两人在附近的一块石头上坐了下来，见华莲一直低头不语，晨铭没话找话，忽然道：“华莲师妹，你经常去采花，是要用来炼制幻香的么？”
“是啊，为什么这么问？”
“没有，我只是很好奇，这幻香，到底是什么东西而已。”
华莲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也没什么稀奇的，不过是一种经过提纯和炼制的香料罢了。”
“香料？”晨铭讶异道：“那幻香术是靠它来使人产生幻觉的吗？”
华莲闻之一笑：“你似乎对幻香术很感兴趣？”
晨铭笑而不语。
华莲低着头，忽然语气诚恳感激道：“对了，铭师兄，今天的事情，我还没感谢你呢。”
晨铭笑道：“小事一桩，何足挂齿，况且保护师妹，本来就是我的责任。”
华莲关切道：“铭师兄…你手上的伤好了没？”
晨铭一脸满不在乎道：“一点皮外伤而已，不打紧。”
华莲见言，始觉放心：“那就好。”随即又道：“铭师兄，听说你之前在跟飞燕学习幻音术？”
“嗯，你知道了？”晨铭话一出口便后悔了，随即自嘲似地朝华莲笑了笑，轻声骂道：“我这么问简直是多余的。”
“那…你既然跟飞燕学习幻音术，学得怎么样了？”
“还好吧…”
“还好？还好是怎么个好法？”
“这个…”晨铭呵呵一笑道：“老实说，就连我自己，也不太清楚。”
华莲笑了笑，没有言语。
两人沉默了一会。
像是没话找话说似的，晨铭忽然笑了笑，问道：“对了，华莲师妹，我一直很好奇，为何师叔要如此安排，只教你幻瞳和幻香，而只教飞燕师妹幻音？为何她不让你们每个人都学会所有的三种幻术？”
只见华莲缓缓说：“这是因为…师父说，我从小听声辨音的能力就很一般，但对气味却十分明锐，而且她还说…我的这双眼睛，就像是会说话似的，塑造性很强，很适合修炼她的幻瞳和幻香两种幻术。至于飞燕，她从小就听觉灵敏，听声辨音的能力极其高明，但她对气味辨别的能力却十分迟钝，而且师父说她的眼神过于锐利，塑造性太差，因此她不适合修炼幻瞳和幻香两种幻术，只适合修炼幻音术。”
“原来如此。”
华莲嗯了一声，不再言语。
这时一片乌云忽然飘了过来，但见四下月光顿失，一片幽暗。
于是晨铭忽然打趣道：“华莲师妹，没了月光，这里乌漆吗黑的，你看那里好像还有人影在动，你怕吗？”
华莲笑道：“你想吓我？实话告诉你吧，以前就算没有月光，大黑夜的，我也常常独自一人来这里采花，你是吓不倒我的。”
晨铭笑道：“我倒不是想吓你，只是如今没了月光，这里看起来怪怪的，而且你看那些花，没有了月光的衬托，一下子就失去了光彩，变得黯然无色了。”
“你说的倒也是，可月亮都躲起来了，又有什么办法，总不能喊它出来吧？”
晨铭闻言神秘一笑：“不用喊，它躲起来就由它躲起来呗，我们用不着它。”
“用不着？”
“不错，我们造一个月亮。”
“造一个月亮？”华莲一脸的讶异之色：“如何造一个月亮？”讶异之余，又忽然很感兴趣。
只见晨铭缓缓道：“师妹，你忘了我是会法术的么？”
华莲一听，总算明白过来，于是说道：“既然这样，那你造一个月亮来看看吧。”
“没问题，我的荣幸。”只见晨铭微微一笑，忽然眼神一变，从手中放出了一个光球，那光球浮升至半空之后便悬浮不动，散发着耀眼的白光，但见四下一片的明亮。
这时晨铭望着华莲，一脸得意地问道：“如何，华莲师妹，我这法术还行吧？”
华莲轻轻地点了下头，笑而不语。
乘此良机，本来晨铭还想在华莲面前露几手给她看看的，可他忽然一眼撇到，前面不远的那一小片幽昙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全部都开了花。
“华莲师妹，开花了。”他忽然指着前面，脱口惊呼道。
华莲一听，顺着方向看去，果然，只见那一片幽昙花不知何时都已全部开了，她随即站了起来，手提着竹篮，快步走了上去，晨铭见状，也紧紧跟上。
两人来至花丛前，但见一股浓郁的花香随即扑鼻而来，在光球的白光照耀下，盛开的幽昙花显得特别的高贵圣洁，就像是生长在天空中无尘无垢的白云一样。
晨铭不禁叹道：“原来盛开之后，幽昙花是如此的美啊…”
华莲闻之一笑，忽然一把将一朵幽昙花摘了下来，放进了竹篮里，接着又是一朵，然后又一朵，她的动作迅速而利索，很快地就摘完了所有盛开的幽昙花。
“好了，花摘完了，时候也不早了，我该回去了。”华莲忽然望向晨铭，她问：“你是继续留在这里，还是随我一起回去？”
说完，明亮的眼睛眨了一下，在夜色中显得特别的好看，晨铭不禁看呆了，被深深吸引着，根本就没留意到华莲在问他话。
华莲见晨铭一直痴痴地望着自己，便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于是低头又问了一遍：“时候不早了，铭师兄，你是继续留在这里，还是随我一起回去？”
“回去？”晨铭一怔，总算回过神来，随即笑道：“确实不早了，华莲师妹，我们回去吧。”
华莲嗯了一声，点了点头，然后两人便朝来路折返，各自回房歇息。
是夜，晨铭躺在床上，心潮涌动，几乎一夜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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