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2015年4月 可怜的右腿
姚青城抬着铅做的腿，机械地回到住处，忘记梳洗、一头栽进柔软的被子里。
他以为只要回头，依然能够看到她，原来一切都如过来人所说：“没有人会停在原地等你这样的人！”，所有这一切只不过是他不愿承认罢了。
很久之前那个愿意为他改变的齐云歌已经是大家熟知的齐云歌了，不再属他私人所有了。
过去的一切像事先做好的幻灯片，一张接着一张出现，狠狠揪着姚青城的心。
他的头很痛、嗓子很干，想要安眠，却无法入睡；想要说话，却难以言语。
踩着鹅卵石铺成的小路，姚青城难得到附近的教堂，十分虔诚地向上帝倾吐：“我爱的女人要成为你忠实的奴仆了，我是否需要向你表示感谢？”
“噗！”这人一直这么有趣，杰西卡笑弯了腰。
“很好笑吗？”姚青城可没料到杰西卡也在这儿。
“你说呢？姚青城！”杰西卡强忍住笑，继续挖苦：“没人给你做陪练？你智商这两年倒退不少啊！”
对于这种婚姻幸福、事业顺利的人，姚青城是发自肺腑的“嫉妒、恨”，却从来不乐于讨教一二。
可杰西卡打定主意要为他指点迷津，“朱利安既是我老公、也是上帝的仆人，这两者之间有冲突吗？”
姚青城愣住，杰西卡伸出玉指戳了两下，不动！猛地抬脚、高跟鞋的尖头触在姚青城的小腿骨上，真的是爽歪歪啊爽歪歪！
“送我回去！”杰西卡命令浓眉倒竖的男人。
“喳。”姚青城阴阳怪气地行了个礼，乐颠颠地忙起来。
刺耳的喇叭声换回走神的齐云歌，姚青城坐在驾驶座上咧开了嘴，“干什么？”
“请你看电影！怎么？不敢！”姚青城用起激将法。
齐云歌才不吃这一套，“我是不敢，不可以吗？”
“就知道会这样！”姚青城百无聊赖地转着方向盘，若有所思：“你以前不是说要腾出一间放映室吗？那去你家看好了。”
“姚青城，你不要太搞笑！”
“好好好，”姚青城举起双手，“我投降，我有碟片，你自己看，可以了吧？”
“神经病！”齐云歌打算离开。
姚青城见状，从车里钻出来，挡住齐云歌的去路，不容分说往齐云歌手里塞碟片，并在她耳边轻语：“我最喜欢的电影———TheNun'sStory，认真看啊！”
“啊！”齐云歌忍无可忍，终于狠狠地给了姚青城一脚，上一秒还/贱/兮兮的孟先生痛苦地蜷成一团倒向墙角。
齐云歌进了屋，发现手上还死死攥着张碟子，气呼呼地拍在茶几上，心想又不是没看过，姚青城还想拿故事敲打她，真的以为自个志在必得吗？
姚青城卷起裤子，小腿果然紫了一片，一天之内被人踹了两次，的确是不宜出行。
可有利实行哀兵政策，还是值得的！
“云歌，我腿疼！”姚青城趴在窗边，向对面着紧闭的窗户大喊。
许是声音小了些，齐云歌没有听到。
姚青城到储藏室翻了许久，终于找到一个小喇叭，姚青城东摸摸、西按按，勉强能够发出刺耳的声音。
“云歌，我腿疼！云歌，我腿疼！云歌，……”
就这么无限循环播放，旁边的邻居先齐云歌一步，受不了地向姚青城抱怨。“云歌，亚当的爸爸说，希望你给我送些跌打酒！”姚青城撒谎都不打草稿。
齐云歌推开窗户，憋着一肚子的火，告诉姚青城想要跌打酒回中国去，她这可没有。
“为什么我要你安静，隔壁的齐小姐反倒也出来了。”亚当的爸爸真被搞糊涂了。
“她和你一样，也希望我安静！”
听不懂中文的外国人，想一想姚青城大半夜打扰别人休息，的确大家都可以让他闭嘴。
“哦，姚先生，请你不要再喊了，我们希望安静一会。”临别时，亚当的爸爸又郑重其事地恳求姚青城一回。
“好的，齐小姐要是答应明天和我一起去看电影，我就不喊了！”
亚当的爸爸一下顿住，不可思议地又看了他一眼。
姚青城不理他，举起喇叭继续喊：“云歌，你出来，没有跌打酒，其他的什么药，你随便拿过来一点给我啊！”
“姚青城，滚过来！”
姚青城屁颠屁颠地跑到齐云歌门口等着，她往他怀里丢了一盒药，像躲瘟疫一样，作势快点离开！
姚青城的计划是抓住一切机会死缠烂打，怎会放她，大步走过来，想要抓住她。
齐云歌费力掰扯姚青城的章鱼爪子，“你放手，放手！”
姚青城除非傻了，才会放手，“不放，好不容易抓住了，坚决不放！”
齐云歌恼火，“快放手，我要踢人了！”
姚青城握有“圣药”，浑然不怕，继续嘴贱：“你踢吧，我有药啊！嘿嘿！”
齐云歌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高跟鞋毫不留情地落在它熟悉的那条腿上。
“哎呦。”姚青城直觉一股钻心的痛，下意识地抬起腿、往后撤。
齐云歌被他带着也往后趔趄，重心不稳，眼看就要摔倒。
“啊！！！”姚青城做了她的人肉沙包，痛苦地发出声音。
“怎么样？”齐云歌爬起来，检查他的伤势，她记得自己摔倒时，鞋跟踩在姚青城的腿上了，如果没记错，应该是可怜的右腿！
“疼！”姚青城咬紧牙关，这回他没撒谎、也没夸大。
细密的汗不断冒出来，姚青城的眉眼痛得挤到一堆，种种迹象表明，他有可能伤到骨头了。
“你坚持一下，我喊人过来帮忙，送你去医院！”齐云歌试着先安抚他，然后去喊亚当的爸爸。
“我不去医院！”姚青城异常坚定地表明自己的态度。
“好啊，那你就瘸腿痛死吧！”
她说的煞有介事，姚青城想着她的工作和医学有关，态度软化不下来，“我可以去医院，但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齐云歌冲他大吼：“姚青城，你确定你摔伤的是腿，不是脑子？”
姚青城困难地从地上做起来，拖着那条腿，试着站起来，冷静道：“云歌，我可是因为你摔伤的！”
齐云歌自认倒霉，问姚青城是什么条件。
“陪我去看电影！”
齐云歌心里惊讶，这么简单的条件，不像是他会提的。
“怎么？不乐意！”
“我愿意！”齐云歌超怕他反悔，提出过分的条件，“我也有个条件，那就是——躺下，别乱动！”
姚青城其实也不敢乱动，她这么一说，当然乖乖躺下。
齐云歌喊来亚当的爸爸来帮她把姚青城弄进车里，飞奔去了最近的医院。
“只是轻微的骨裂，不严重。”医生对坐在一旁等消息的齐云歌说道。
“怎么不严重？”姚青城忍不住插话。
医生有仔细检查一遍，再三向姚青城保证的确不严重，马上就可以出院。
姚青城不想就这么出院了，要求医生给他打上石膏。
医生开始怀疑他摔坏的是脑子，要求他去拍一张脑电图。
眼看两人就要吵起来了，一边的齐云歌终于出面阻止，“医生，麻烦你给他打石膏，谢谢。”
医生最后给姚青城缠上了厚厚的弹力绷带。
齐云歌起了坏心眼，不老实地怂恿医生：“医生，你给他输一瓶可以止痛的药吧？你没看到，他刚刚进来的时候，脸都白了。”
医生明白过来，连声吩咐身边的护士去拿止痛液。
姚青城可不想多挨一针，拖着僵硬的腿，从床上趴下来，忙道：“不用了，不用了，我现在感觉好多了，”拉了下齐云歌的衣袖，接着说：“我饿了，我们回家吧！”
姚青城一瘸一拐地背影愉悦了心情发霉的齐云歌，她向医生道别后，三两步追上来，手里的包重重砸在姚青城毫的背上。
“啊，疼！”毫无防备的姚青城大声叫唤。
“啊？疼啊！”齐云歌故作惊讶，“那我们回去输液，行不行？”
身中数“刀”却无法反驳的姚青城，只能认栽，“不用啦，只是你背后突袭吓到我了。”
齐云歌想起他趁机要挟自己，就火大，转到姚青城面前，举起手中的包，厉声说：“那换到前面的，应该不会吓到了吧？”
“车在哪？我和你一起取车。”换个话题不会再撞枪口上了吧！
“谢谢，那是我的车，我可以自己取。”齐云歌拒绝。
不祥的预感在姚青城头顶盘旋，“别，我帮你取，助人为乐乃快乐之本！”
齐云歌也不说话，只是看着他笑，趁着姚青城正在一条一条的排列、删除、选择这笑容特别复杂的意思时，齐云歌跑到停车场取车回家了。
如此倒霉的病号，姚青城算是史上第一人！
“谁？”睡眼朦胧的齐云歌不耐烦地问。
姚青城站在门外，开心地回她：“看显示器不就知道了！”
齐云歌烦躁地抓着头发，“姚青城，我要睡觉！”
姚青城不在乎齐云歌这么明显的拒绝，非常热心地告诉她：“你睡你的，放我进去就行了！”
齐云歌才不会放他进来，关了门铃，继续躺回床上。
收拾妥当的齐云歌走过来打开大门，准备开车上班。姚青城不知从哪冒出来，一脸哀怨的看着她。
“为什么不放我进去？”
齐云歌指着他缠着绷带的腿，“因为我家不需要你这样的佣人！”
姚青城爆了句粗口，接着使用苦肉计，“我昨天走路回来的，你知不知道！”
“不知道，不过多走走有利于恢复。”
姚青城在心中盘算要使用必杀技了，瞟了一眼冷冰冰的齐云歌，淡淡道：“你错了，走路回来时因为打不到车，打不到车是因为在进行反华活动。”
齐云歌愣住，平复过来之后，半信半疑，问姚青城：“真的假的？”
“我看起来像说假话的人吗？”
“像！”齐云歌不假思索地冒出来这个字。
姚青城赶紧回到正题上，“让我进去，我真的快饿死了，从昨晚就没吃东西！”
齐云歌只能先让他进来，再三警告他，不能乱翻自己的东西。
为了能在一起腻歪，姚青城什么样的条件都会答应。
齐云歌揣着一颗不安的心，踏上上班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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