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草棵里交心

白胡子老头笑哈哈地迎上前来，握住程之举的手不放开了。老爷子说，接二连三的误会，希望贵客不要见怪。

        程之举不明就里，不知道老爷子说的是什么。

        老爷子又说道，多次搭救，老夫心里感激不尽，今晚略备薄宴，聊表心意。

        耳听着，歌舞声起；眼见得，递菜端水的人们，川流不息。一桌又一桌，客人们围桌团团坐。一时间，杯盘交错，灯红酒绿，男男女女，一会儿红光满面，酒气熏天。

        白胡子老头兴致极高，席间，多次对程之举表示歉意，弄得程之举都不知道自己对在哪里，白胡子老头又错在哪里。

        稀里糊涂地，程之举只顾高兴就是了，管那么多干什么。

        酒喝到半宿，看看座上的人们，东倒西歪，醉眼歪斜的，披头散发的，什么样的醉像都有。

        程之举好在酒量在这些人们中间算是大的，也是腿脚不牢，手舞足蹈。醉眼朦胧之中，程之举看到白胡子老头也是醉的不轻，小老头“嘁咪嘁咪”的，只会笑了。

        屋子里明亮得很，照得全屋里如同白昼，就像是屋子里点着十五只一千瓦的大灯泡。

        在这明亮的光线里头，看人，那简直就是，毫发毕现，甚至于汗毛孔都能看的一清二楚的。这个时候，程之举发现，白胡子老头一会儿伸手在屁股后头一抿，一会儿一抿。程之举起初没有注意，后来越来越抿的频繁，程之举就上了心，假借敬酒的样子，凑上去看看，这回，程之举看清楚了，老头屁股后头有一只大尾巴。

        看到尾巴，程之举也没有感到惊讶，似乎就应该是这样，人人的后头，都有一根大尾巴吧。稀里糊涂的，程之举也想不了那么多。

        酒席是什么时候散场的，程之举不知道，恐怕在场的人们都不知道。程之举醒来时，发现自己是在一棵菩提树下，草丛里。

        程之举想不起昨夜的光景，只是感到身上有一点凉气，一个愣怔，才醒过来的。看看四周，到处是蒿草，这种环境真好，程之举就喜欢躺在草棵子里，闻着青草的微微发腥的味道。

        躺在草棵子里，可以随便遐想，想什么都行，没有人强迫。不像是在课堂上，老师同学的，那种想，就是共同想一个答案，想一个作文的题目应该怎么写。

        程之举想着想着，就听到有人走路的声音。心里感到了不好意思，让人家看到自己，躺在草棵子里，是多么难堪的事情，虽然好多人打心眼儿里也想无拘无束地躺进草棵子里，可是，当着人面，没有谁好意思躺进去的。程之举想，大概世界之大，大家都是社会人了，只有自己，还是自己，还是随心所欲的自己，而没有被社会同化。

        脚步声越来越近，听得出，是走走停停的那种，似乎是在寻觅什么。

        程之举不出声，静静地躺在那里。

        脚步声走近了，听到有人叫了一声，天啊，就伸手拉程之举。

        抬头一看，却原来是黄小姐，黄瑞鹤小姐。

        程之举高兴得不知说什么好，虽然头脑还是木木的，不是很清醒，可是心里因为看到了黄小姐，还是感到很高兴的。

        黄小姐因为拉了程之举一把，感觉有点沉重，知道这小子是不愿起身，心里就是愿意躺在草棵子里，于是，也就不勉强他了，顺势也就坐在了程之举的身边。

        程之举闻着近在咫尺的黄小姐身上散发出来的好闻的味道，心里有些飘飘然，真想伸手一把，把黄小姐搂进自己的怀里。可是，这样的事情，在自己来说，从来还没有发生过，不知这样了以后，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万一，人家黄小姐嚷嚷起来，被别的什么人看到听到，自己这张脸往哪里搁。

        程之举想的有点多。

        程之举想到了一个镜头：那个胖子，抱起黄小姐，朝树林的深处走去。

        程之举很想问一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张不开口。谁知道人家是怎么回事？这个问题，困扰了程之举好久。程之举自己有自己的原则。在大学时代，女同学张开着双臂，宁愿搂抱着虚拟的舞伴旋转，也要把自己扔在一旁。这个教训太深刻了，事到如今，程之举耿耿于怀。过度的自卑反弹出过度的自尊。程之举眼下，还是这样，你不主动投怀送抱，指望我主动出手，去搂抱你，那是不可能的，我程之举今生今世，就有这个决心与恒心。

        程之举的心里，男人的本能还是存在的，也想搂一搂黄小姐在怀，可是，心头的那道坎，隐隐地阻在那里，使程之举伸不出手。

        黄小姐什么人，见其面知其心的年龄、阅历，超人的智慧，能看不透程之举的内心？

        黄小姐知道，男人们还是喜欢矜持一点点的女性的。恰恰相反，女性反而更容易变得狂放不羁，这往往引起有品位男人的反感。当然，这里说的是一般情况，特别的男人，另当别论。

        程之举心头有一道坎，程之举是一般的男人。

        黄小姐的内心，打心眼儿里喜欢上了程之举，只是还有别的因素存在，不能跟程之举讲实话，也不能暴露自己的内心世界。可是，误会加误会就等于决裂，黄小姐又不想跟程之举决裂，因此，矛盾的内心很受煎熬。

        那么，就透漏那么一点点，一点一点的透漏。黄小姐在心里决定了。

        人总是喜欢听奉承话的。黄小姐打算从奉承程之举开始，深入细致地做做他的思想工作。

        老爷子很是感激你的多次搭救。黄小姐说道，一次又一次地出手相援，大家都很感激你。

        程之举茫然地听着，心里似是明白又似糊涂。

        一次一次的立功，抵消了你的不少罪衍。本来，你的劫数还没有度完，但是，你是有福之人，不经意间做的事情，想不到就利在当今功在千秋了。老爷子很是欣赏你，对你痛爱有加。这不么，本来，上次派我来，就是想引诱你走邪路，那样，报答你的成本很低，略尽人事足矣。谁知你坐怀不乱，明明看到有那么多作案的机会，就是不去违法乱纪，实在是难能可贵，老爷子夸奖你是难得的人才，马中赤兔，人中蛟龙。

        程之举对黄小姐说的这番话，听着心中舒服是舒服，就是不知道该不该接受，从来没有人提过，自己的身上还有那么多的优点，那么多的闪亮光芒，我还真了不起呐。听得程之举云里雾里，晕晕乎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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