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箱顶蛊惑

老爷爷把这闹鬼的灯盏端到天井里，可是，这一撒手，落在地上的油灯给打翻了。这回可不止是刚才在屋子里那样大的火球了，那火球立马变得粗大起来，整个那灯盏周围的一片土地上，有油的地方都着了火，火球升起来的时候，高过屋檐，整个天井里一片光亮，比八月十五的月亮可是亮得多了。

        “深更半夜的，家里头这么亮堂，街坊邻居们会怎么说？惊动了街坊们，大家提着水桶拿着铁锨，叮呤当啷来救火，那可就成了话靶子了。”老人想到这里，赶紧地，顾不得心痛那点灯油和那盏油灯了，提了一桶水来，浇上去！

        火球突然大了一圈，然后就熄灭了。

        老人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

        黑暗里，摸索着回到屋子里，重新坐在炕上，老人家抚摸着“咚咚咚”就要跳出来的心脏，连连大口喘气。

        “哈哈哈，哈哈哈。”屋子里不知从哪里发出一阵浪笑。

        老人的眼睛四处寻找。在箱子顶上，放针线笸箩的地方，看到有三个小小的身影，黑暗中发着绿森森亮光。

        老爷爷心头一震：“那三个水狼人原来并没有走远，就躲藏在箱子顶上！”

        老人无奈无助地叹了一口气，身子骨立马变瘫软了。

        老爷爷嘴里叫苦：“你们还要怎么着？还要怎么着？”听得出来，老人的声音里充满着哭腔。

        “哈哈哈，哈哈哈。”三个水狼人不管不顾，继续发着浪笑。

        原来，三个水狼人操纵灯头火苗这一幕，坐在灯光下的老人当时并没有看到。

        黑尾巴的水狼人逞能，在其它两个水狼人面前想露一手，于是就把灯头的火苗拨弄得离开灯头，上下跳动。

        白尾巴的也不甘示弱，把灯头火苗一会儿变成糖葫芦式，一会儿变成纺锤形状。每当变出一种新花样，那黄尾巴的就伸出那双小手，嘴里叫着：“升、升、升，长、长、长，降降降。”这时候，那各式各样形状的火球，就升起来，变大变粗，落下去。周而复始。

        待等到哪一种花样把老爷爷给吓一跳，三个水狼人就大笑一场。高兴得它们起立、坐下。最高兴的时刻，就站起来，在箱顶上又跳又舞，嘴中“嘤嘤咛咛”，似乎是在唱一种人类听不懂的歌曲。欢快之情，溢于言表。

        老爷爷烧了眉毛胡子和头发那一出，是白尾巴水狼人表演的，其它两个水狼人禁不住走上前来，跟它互相击掌，嘴里发出“吔”的声音，以示祝贺。

        那么大的动作幅度，那么夸张的笑声和歌声，就在近在咫尺的箱子顶上，老爷爷当时什么也没有听到。老人家处于极度的紧张与恐惧之中，眼前只有变化莫测的灯头在，别的什么声音和动作，一概听不见、看不到。

        事情有好多的难以预料。俗话说“早知如今何必当初”。其实，早在街坊们打上门来的时刻，三个水狼人就跳到了箱顶上，变回了纸人，安静地躺在老人的针线笸箩旁边。

        待到邻居们都走了，三个纸人又变回了水狼人，只不过，它们是可大可小的，这个时候的大小，也只有一个指头那样大。这样大小的东西，在箱子顶上，起立坐下，蹦蹦跳跳，又唱又舞的，别说是老爷爷年老眼花，就是换上一位青年人眼色好的，不是特意地朝那里看去，也还是看不到的。

        老爷爷在明处，三个水狼人在暗处。它们看老爷爷一清二楚，老人却看不到它们。

        早知道，假如有早知道，老人家只要在它们变回纸人的一刹那间，拿起三个纸人投入火中，就万事大吉了，也就没有了后来被这三个家伙耍弄的悲剧发生。可是，怎么才能“早知道”呢？

        当老人把灯盏端出里屋，放在天井里头，一桶水浇灭了火苗的时候，三个小水狼人非常气愤，站在箱子顶上，跺脚又叫喊，在威胁老人哪。

        黑暗中，老人摸索着进了房间，坐在了炕上，看到三个水狼人时，一股又气又怕的气氛笼罩着心头。本想站起来，朝着三个家伙撂上一棍子，可是想到这三个家伙会变化，万一又变成了三个大小伙子，那不是白白地挨它们的揍吗？

        想到这里，老人只好忍气吞声。

        沉默了一会儿，老人想到刚刚发生的一切，不觉悲从中开，放声大哭起来。

        箱顶上的三个家伙，一点同情心也没有，反而“哈哈”大笑起来。

        多么不和谐的一幕，活生生地就在老人自己的屋子里上演了。

        哭了一个时辰，老人越想越觉得委屈，自己怎么得罪它们了？为什么受到如此捉弄？

        于是，老人就开口问道：“三位，老汉到底做错了什么事情，惹得你们大动干戈，与我老头子过不去？”

        “哈哈哈。”先是发出一阵浪笑，接着，只见那个白尾巴的开口说道：“你自己心里清楚，何必问我们？当初，小姐是怎么嘱咐你的？”

        老人家感到理亏，敷衍说：“我只是想剪一个丫头出来，跟我说说话。”

        “做人要厚道。既然是答应了小姐，就不能暗地里又剪起来。”白尾巴的水狼人说道。

        “是、是、是，是我的不是。可是，就是剪了，也不能让我遭受这么大的羞辱吧。”老人说。

        “哼，这还算是轻的。设若不是这样，你也不长记性。”白尾巴水狼人说着，其它两位也连连帮腔：“对对对，对对对。”

        “那么，我该怎么办？”老人问道。

        “怎么办？事情还早着呢，你还有更大的苦头要吃的。不这样，就不能制止你们人类的贪心毛病。”白尾巴水狼人说。

        听到这里，老人家声音中带着哭泣之声，悲悲切切地问：“那又能怎么样呢，总不能砍了我的头吧？”

        “哈哈哈。你说对了，最后是要砍你的头的。哈哈哈。”三个水狼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

        箱顶上的水狼人这么说着，老人家心里就想：“哪有那么严重？大不了跟你们拼个你死我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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