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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曾相识恰似鬼子今又来


在这么大的单位里干个景儿,人们心目中的程之举自然而然就升了格。再加上事发突然,大家还没有回过味来,所以虽然是程之举起头惹的祸,尤其是竟然把夹道洞给出卖了,也没有人再提过全村爷们儿跟他母亲睡一个炕的事。可能也都知道反正他也没有母亲?不得而知。

        眼下,程之举手里有两万块钱。有了钱,就得过过有钱人的日子。先吃上一个月的烧鸡再说。街上烤鸡店的程秋生,每天定时给他预留出三只。起初程之举说鸡胸脯肉最好吃,三天后说没味道,破棉絮一样。吃到第九天,程之举说目前专门吃鸡屁股尾骨上面那拇指大小的一小碗儿瘦肉。

        在集团里的工作很忙,与村民们打交道都是他头前带路。

        搬迁坟头,程之柳家老嫂子说:“大兄弟,抬抬手,俺公公,就是你那四服头上的五大爷,有两个老婆,三个人埋在一个坟里,咱家的坟头大,多补贴几个钱。”

        程之举左手掐腰,右手在空气中摇摆着说:“我们集团不讲私人感情,一律公事公办。”

        气得程之柳家的转身跺脚骂跟在身后的狗:“当初瞎了眼,喂你奶喂你饭。如今老疥猴子熬到个豆角子市,看把你嘚嗦的。”

        狗儿不理解主人的突然翻脸,吓得趔趄着身子兜了个圈,又转回来摇尾示好。

        儿子如此打腰,程喜洋自然高兴。他仿佛看到了人们羡慕嫉妒恨的眼神。

        程美丽来修自行车,竟然提出给他噶搭个十八的大嫚儿。真真假假的吧,程喜洋都喜欢,毕竟这是八十多年来第一次有人给自己提亲,说明人家眼里有咱。

        程喜洋很激动,他舔舔嘴唇,很谦虚、很认真地,说:“十八嘛,年纪有点不配。”

        程美丽啧啧两声说:“你都八十多了,别再挑三拣四的了,挑选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儿。”

        这话说的,把个程喜洋抬得心里美滋滋暖洋洋。

        这种感觉真好。

        程喜洋摸出了几年没摸过的三弦,唱了起来:

        八月十五月正东,

        鸦雀不叫竿子捅。

        葱白搂着面扑睡,

        外面站着干干葱。

        段子讲的是老夫少妻,年轻的妻子私通高富帅小伙子,相约鸦雀叫唤即相幽会。幽会时互谑对方身体像葱白、面扑,称老头子干干葱,被窗外的老头子听个真着。

        八月十五夜晚,仨人因故同桌吃酒,老头子心想戴绿帽子不打紧,别以为我不知情,拿我当猴耍了。于是借作诗吟对之机,点破其奸情。

        小媳妇也认错:

        八月十五月正南,

        此事已过大半年。

        大人不记小人过,

        宰相肚里能撑船。

        喝到一定份上,月亮偏西了,老头子也觉悟到自己的不是:

        八月十五月正西,

        老了不该娶少妻。

        活着时候不行好,

        死后早晚人家的。

        也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意思了。

        程喜洋眨巴着一双白眼球,舞之蹈之,把个三弦拨弄得铮铮震耳。

        弹弄完毕,收起三弦,真诚地说:“岁数差的太大,容易出关目。”

        程喜洋还想说些什么,听听没人搭腔。他原以为程美丽还在听着呢。

        程美丽哪有闲工夫逗他玩。她们几个娘们儿,煮鸡蛋卖给开工程车的司机小伙子们,一塑料袋不管装的是十个还是八个,司机都扔下十块钱。

        果园小屋挖没了,程之举只好下埠来,回家住宿。以前进家门就不敢睁眼,如今更是睁眼看哪里也不顺眼。

        房子塌腰有些年头了。应该是一百年以前盖的房屋了,当时可能家境不错,青砖小瓦。为度艰年,爹爹把十三檩抽换成了七檩,抽下来的檩条换了地瓜干子吃了。

        木料水泥都拉来了,泥瓦匠迟迟不来。原来他们内部产生争议。年轻的小工说:“厌恶看他那样子,没有俩蛋儿坠着,上天了。”

        上岁数的大工就开导:“咱是踏百家门槛吃百家饭食的,管人家烧包不烧包的,给你工钱就行。”

        小工拗不过大工,只好磨磨蹭蹭不情愿地来了。

        干活了,小工们嘴巴子拄着铁锨把子,有气无力懒洋洋,铲了上一锨忘了下一锨。还不时地请假,今天程远胜家里母狗满月过百日,没来;明天程远智腿肚子生肝炎,去医院了。

        瓦工头看手下工作积极性不高,抵触情绪烛天高,心想工期肯定要加长,到时候万一拿不到钱自己落埋怨,就找程之举探口风看看能出多少钱。

        程之举伸出两个指头。瓦工头一看傻了眼,一个小工一天至少两百元,十个人,五天干完就去了一个指头还要多,外加材料钱,说不定钱赚不到还得赔本。

        赶紧大褂改裤衩子,大工程变小捯饬,草草封口,刮擦敲打瓦刀和铁锨,鸣金收兵。

        到第十三天头上,车子辅就没人了。

        程经阔的小重孙子在街上玩小皮球,工程车给压瘪了,获赔一张大团结。

        程经阔担心小家伙的安全是一,其二是看能不能剐擦到自家的院墙或者屋山,那赔款额度,将会很大。

        车子铺主人程一笑站在门口,身子依傍着门框,眼盯着流水一样不断头经过的工程车,也盼望有所得。可惜人家工程车在车子辅门前的土路上挺规矩地跑。他想,就是滚落下一块石头,骨碌碌滚到车子铺门口,也好找上去要几个钱。可惜一直没有石头滚下来。且工程车后面紧跟着有打扫卫生的车辆,有石头土块抛撒,接着拾掇利落了。真可惜。

        程喜洋站在车道上挡车。工程车都是抢时间的,拉一车得到一车的钱,工夫耽误不起。好说歹说不让路,给几个钱么,就闪到路旁去。

        小伙子司机们都是作业不知业大小的主儿,看老小子如此没完没了,瞅瞅四下无人,互相眨眨眼递个眼神,把程喜洋给拖拉上了车。

        程之举在村里喇叭上找爹。喊了三两回不见踪影。因为集团工作很忙,就把找爹这事撂下了。

        程喜洋从此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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