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养女

明昭殿内，太医列成一排排，纷纷跪倒在地，大气儿不敢出一声。

        连笙怀有身孕了，两个月，是在犁泉郡的时候。

        是他的孩子。

        这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情。

        可如今的情况，沈愿无论如何也开心不起来。

        偌大的太医院，没人知道怎么解开连笙身上的毒素。

        就像当日他以为不过是连笙的苦肉计，结果换来的，竟是亲眼看着她倒在了自己的面前，而自己却无能为力。

        没有任何一刻，沈愿如此地痛恨着自己。

        他是天之骄子，从小文能安邦，武能定国，后来成了帝王，平四海，攘内乱，人称一代枭雄。

        可一到了连笙这里，沈愿就像个孩子，总是无措得不行。

        “贴个告示出去，广招名医，只要能有法子，无论任何要求，只要不过分，朕皆可满足。”

        告示贴了出去，一开始还很多人跃跃欲试，可时间一长，人们只见到有人自告奋勇进了宫，却再没能有人出来。

        久而久之，便都不敢再冲动行事，生怕自己一时脑热，便葬送了性命。

        沈愿赶回来的时候，西境之乱并未停歇，但他无暇分身，只能每日加紧处理那些从边关送来的文件。

        期间，他忙得脚不沾地，有时就靠在连笙的床沿，看着她一日比一日地消瘦下去，满是心疼。

        眼睛熬得疼了，眼泪止不住地流下，干涩的双眼终于得到滋润，可却越发地疼了。

        “笙儿，你总是知道怎么折磨我才好。”他攥着她的手，瘦得可怜，形销骨立，手背上的面皮软耷耷地覆着骨，肉仿佛给啃光了似的。

        “你总说我不给你解释的机会，可如今我给了，你却又不再解释。怎么就喜欢上你这么任性的人呢？”

        像是自言自语，沈愿也唯有在夜深人静时，看着连笙祥和的面容，才能放松片刻。

        等天亮了，他又得重整旗鼓，以最好的精神状态去应付一切事宜。

        好不容易西境稍稍安稳了一些，沈愿才终于得了闲。

        他想起了墨玉。

        因为当年的西境之情，沈愿始终对墨玉下不了狠手，纵是她并不如外界所说的那样温婉贤淑。

        那日陈国忠来问他要怎么处置墨玉，沈愿犹豫了半天，最终也只是将她囚禁在苍梧宫内。

        她还是和从前一样，穿着最好的绸缎，吃的是山珍海味，手握着天下女人都羡慕的中宫之位……

        除却自由，她什么都有了。

        听到沈愿到来的消息时，墨玉手里把玩着那双翡玉镯子，一个愣神，险险给摔落在地。

        “皇后，”沈愿这样称呼她，在给她尊重的同时，又带着疏远的距离感，“将解药交出来，否则，休怪朕不念昔日旧情。”

        情？

        他们有什么情分可言呢？身为他的皇后，却连近他的身都不可。

        沈愿连碰都不曾碰过她。

        墨玉自嘲一笑：“解药？皇上怎么想起来找我要呢，这是她们连家的毒药，我不过是一个低贱的养女，如何知道解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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