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疯狂

但沈愿仍旧宣了旨意，承认沈宴是他与连笙的孩子，又封了连笙为皇贵妃，将一切后宫大权尽数交给了她。

        连笙听到时，只顾着笑，笑着笑着眼泪便出来：“谢主隆恩。”她说，余光瞥见一抹黑影从门口消失。

        他从来不知道，她想要的是什么。

        青瓷死前，提及沈愿因她，需面对来自百官的压力。

        她提出这样的要求，是想逼自己死心，不再对他怀抱希望，同时，也是要沈愿彻底放弃自己。

        可他偏偏不肯放手，自己也……始终不甘心。

        真是贱到了骨子里。

        彼端，看着连笙接受之后，沈愿去见了墨玉。

        他当日想送墨玉去行宫，可她说什么也要待在连家，沈愿拗不过，又想着她离连笙既远了，那便该安然无事。

        可青瓷千不该万不该，想要毒杀连笙。

        他气冲冲地闯了进来，但偌大的府宅，此际空荡荡的，近来断续下了几场春雨，杂草丛生，几乎把路都给挡住了。

        墨玉在后院。

        沈愿寻到她时，她正蹲在地上，用手刨着些什么。

        走得近了，却原来是竹子根部的竹鞭。

        只听她喃喃自语一般：“怎么就不见了？分明就是我的东西。”

        墨玉抽噎着哭将起来，转过头，泪眼婆娑瞧着他：“求求你，把他还给我好不好？我什么都没了，都没了……”

        沈愿皱了皱眉，想拂去她抓住自己的手，却在她脖子上见着一个小瓶子，里面装着泥土。

        是他从西境带回来的。

        沈愿伸过手去，墨玉便以为他要抢自己的瓶子，于是尖叫道：“这是我唯一剩下的东西了。你什么都有，为什么还要与我抢夺？”

        她似乎认不得人了。

        沈愿问她：“墨玉，我派来照顾你的人呢？”

        “人？”

        墨玉认真地歪头一想，然后伸出手，想去捉住沈愿的手，但最后，也只抓住了他的衣角。

        “嘘！我跟你说，他们想抢我的镯子，那是我阿爹阿妈留给我的，是我的东西，他们自己坏，活该……”她忽而顿住，脸上阴测测地笑，“我是这里的主子，我知道毒药怎么做，是我从阿爹那里得到的。你不知道，他们都成了一滩血，就在这儿。幸好这几天下雨……”

        沈愿照旧只是站着不动。

        他从来就知道墨玉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从她冒着被人冒犯的危险，来到西境为他出谋划策，只为一雪前耻时，他就知道。

        所以后来他防着墨玉，恨不能将连笙绑在了自己的身边。

        可他又不能对墨玉动手。

        她于他有恩，他应过她，要扶她坐上皇后的宝座，将来也要护她性命。

        但墨玉实在令人发指。

        “你到底想做什么？”沈愿掐着她的两肩，厉声喝问，“我说过，不准再伤害她，你是要破坏盟约，逼我杀你吗？”

        墨玉指甲里满是污泥，里面参杂着血迹，她伸出手，想再感受他脸上的温暖，却被沈愿躲开了。

        墨玉身形不稳，跌倒在地。

        她说：“我是皇上亲封的皇后呵，你是个什么人，也敢对我凶吗？”将瓶子死死攥在手心里，墨玉声如蚊呐，“他说过，永不废后，我永远都是大商景帝唯一的皇后……”

        疯了！

        彻底疯了！

        沈愿没再靠近，便打算离开，只是临了拐角处，回过头来，又见着墨玉四肢并用，像一只受伤的小兽寻求保护般，攀爬到了竹子林，一面挖着，一面把手腕上的镯子褪了，埋到坑里去，大力地拍打着填上的泥土，好避免再挖出。

        似乎得到了保障，她口中念念有词：“我是皇后，我是皇后……”

        因为走得急，沈愿并没有听见后面的话，很弱，几不可闻：“……也是，他唯一的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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