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我不信命
姜家历代先祖呕心沥血才折腾起来的遮羞门面来仙殿终归是毁灭了，一地尘埃瓦砾，身为始作俑者的家族族老却远遁逃离，望着这片昔日辉煌奢华，如今却萧瑟不已的土地，剑游云长叹一声后化剑芒离去，一点璀璨之光摇动了西城。
而陈博文和几位外来修士也是和姜家家主姜天一一道别后转身离开，在几位长老那古怪的目光下，如猿猴般焦躁不堪的陈博文还是抓耳挠腮的透露了一则惊人消息，算是对自己知晓姜家出了一位名为姜尘的妖孽的回报，不然他也无法安然走出如今看似支离破碎的姜家。
“我不是当初镇压住姜凌云无敌气势的陈家子弟。”
陈博文瞪大了红彤彤的眼睛，一本正经的语调加上那一根筋的智商，他的言辞也没人会去质疑。
陈家韬光养晦了一段岁月，低调如同的死寂坟墓，这脉昔日在召国百家汇武中有着不俗表现的家族貌似落寞了，但如今却真的出现了两位天赋无比惊艳的子弟，其中就包括了在那个夜晚，一击便震慑住空灵之体姜凌云的人物，他养出了一丝沥血长枪的魂魄，更有传言说其在沥血枪魂中窥见了当初那位古国王侯的道法圣诀，实在可怕，而且从陈家的高层长老，愿意遣出陈博文这等潜力无限的年轻一辈来姜家示威的决策来说，也让姜家的几位宿老露出了苦涩表情。
最后陈博文还是考虑再三，道出了一句让姜家宿老差点喷血的秘密。
那位人杰据说来历很久远，被封印到了这个时代，此时才出世，当然这个言论并不真实，封印一个活生生的人，这需要通天手段，至少在整个召国都难以寻出拥有这种手段的修士。
但所有人都感觉到了，西城变了，召国也变了，冥冥中自有定数，天地大道不会无缘无故让如此多的天才人物在同一个时代出现，因为那将意味着出现一场流淌着圣贤鲜血的黑色时代，在不远的未来，必将出现一场大世悲歌。
然而这一切对于姜尘来说似乎并没有造成多大影响，他离开之后来仙殿前人影散去，一场风波归于平静，废墟依然是废墟，他腰间红木柴刀依然隐匿着锋芒，寒气森然，其实说来也有些惊人，他整个人的气势从观想赤金大尊之后便处于一个巅峰，哪怕是问道楼中遇见了成名较早召国四君子也毫无惧色，到了此时，仍处于一个绝巅，古来登仙大陆从不记载年月，但这是一点，即便是那些圣贤的少年时代，也很难做到。
“我不信命。”
姜尘顺着古朴黄花石台阶拾级而上，拍打着厚实到布满岁月气息的栏杆，望着家主姜天那伟岸中略带三分颓势的背影，不禁开始摇头苦笑了。
对于神鬼之说，这位来自国学鼎盛时代的学子实在提不起半分兴趣，但自从来到了登仙大陆，往昔岁月的哲人言论倒是被打的支离破碎，入乡随俗是没错，但是算命这种子虚乌有的人玩意儿，还真是让他在脑海中想到了一位眼戴国民墨镜举着白布上书‘半仙’的伪瞎子。
“很多事情你都不会相信，直到遇见了，才会知晓自己曾经的愚蠢。”
姜天身形一顿，像是一块矗立在海边的礁石又承受住了一次滔天风浪般坚定，自从如尘世神明般的姜破灭身死化道之后，这个铁打的汉子仿佛陷入了一种奇怪的境界，如果让姜尘来解释，至亲在自己眼前死去，便可以理解为另一种‘死志生道’，只是面对他低沉到呢喃的语调，姜尘也没有放在心上，耸耸肩，跟随着他的脚步来到了望尘塔之巅。
浮云遮望眼，自缘最高层。
漫天彩霞层层叠叠，一轮旭日升起，洒下典雅神圣的金光，为一切都镀上了一层古庙般圣洁的光辉，在天际云端，犹如潜藏着一双无形的大手，细细雕琢着这片美丽的尘世。
“登仙。”
果然，姜尘眺望着远方被云雾缭绕的巍峨高山，轻轻呢喃了两个神秘字节后，便将深邃目光收回，此时的他不能思虑太多过于久远的未来，不然道心一旦有阻，很难走出自己的道路。
远山层叠，灵气盎然，流淌着神秘气息，其中非凡之物太多，一定有古老修炼宗门潜伏，冷冷注视着繁华而孤寂的登仙大陆。
“家主，何处问命。”
姜尘昂首挺立，如剑如竹，语气中带着一股风雪不屈的坚毅，姜天这才露出了沧桑笑容，颇为赞赏了摸了摸下巴上微微发白的胡须，望向了朝霞漫天的天穹，简短的语调却隐隐恢复了几分活力。
“无处问命，只是有个疯子要见你罢了。”
姜天笑了笑，神情陡然间严肃无比。
“道兄何在！”
他沉稳的声音在回荡于空旷悠远的姜家，偌大天地仍然渺无人烟，倒是有一对南来大雁蒲扇着翅膀缓缓飞向了云霞之中，姜尘少年之心尚未完全褪去，撇撇嘴巴，满脸怪异。
“天地本无人，莫不是还能从天上蹦下来不成？”
他在心间低语，先前略显凝重的气氛也有了几分缓和，但突然一阵刺骨寒意却从他的心底升起，和修为无关，这是身为人类的本能。
“虽然你终归还是年轻，但也勿忘言多必失。”
“谁！”
一句古朴沧桑呢喃仿佛跨越了无尽岁月，由茫茫上古时代传来，带着一股蛮夷洪荒之气，轻轻在姜尘耳畔流转。
“你荣华富贵在我，我身死有命在天，道友，许久不见了，不知姜家的图腾如何？”
姜尘浑身仿佛触电般震颤，他瞪大双眼，望着虚空的瞳孔中充满了惊骇，即使是当初观想赤金大尊之时看见了真正上古杀伐时代之时，他也没有如此失态，但此刻，震惊之情真的无法掩盖。
天地浩渺，一股股神异气流在虚空中飞舞，呼啸声如怨如慕，带着莫名悲怆，最终无数道气流悄然汇聚于望尘塔塔尖，一道如同影子般的身影在万丈彩霞显露出身姿。
“一切安好。”
姜天的神态倒是很沉稳，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目瞪口呆像是看见了妖怪般地姜尘，无奈摇摇头，暗暗笑骂一声‘人穷见识短’后对着那道身影轻轻说出了一句话。
“赤金大尊活出了第二世，全部是因为他。”
姜尘满脸错愕，好一会儿才从那份震惊之中走出，登仙大陆不记载朝华岁月，这也意味着这个世界经历了百代岁月沉浮，存在了无尽时代，其中所诞生了诡异神魔实在数不胜数，眼前这一位应该算得上登仙大陆的异人之一了，身无形体，却能轻而易举在天地之中凝聚神魂，如此手段简直骇人听闻。
那道身影没有五官，空具身形，并非原型是如此，而是他本人故意为之，其中的深意，至少以姜尘此时的眼界还看不出任何端倪。
那道虚无缥缈的身影听闻了姜天话语之后，仿佛在凝视着姜尘，身形如水浪波纹般泛起涟漪，在彩霞光芒下美丽无比，可惜他一直久久不语，没有说出一句话。
良久，姜天打破了平静。
“怎样？”
“很麻烦。”
空大渺漫的声音从天地之中传出，那道身影宛如漂浮的幽灵般来到了姜尘跟前，一股股气流汇聚成手臂，按在了姜尘脑袋上。
“骨重九两九钱，本为富贵之身，乃是你是克天命，在你身旁的人都会因你而死，而且有存在在图谋你浑身精血，我乃一缕神魂，无法细细推演。”
姜尘一怔，本该怒极反笑，但他却神情收敛，从震惊之中走出，面色阴沉而不恼怒，沉声道：“我不信命。”
“知天易，改命难。”
“无需更改，我一力镇压世间万般不详。”
在姜尘心海中，一股来自上古时代的杀伐之气流淌，和那道诡异身影身上的气势争锋相对，由于后者并未主动还击，一时间姜尘竟然丝毫不落下风。
“昔日召国有四位惊采绝艳的年轻修士找我看过相，我说他们都只能沦为配角，你猜怎么着？”
“管我毛事，我一个都不认识。”
姜尘眼眸一转，面露怪笑，他心中想到了柳山云那张俊秀却坚毅的面庞，这种人如果信所谓的命运，或许也就没有所谓的四君子之称了，如果姜尘没猜错，四位惊艳修士中一定有他的一席之地。
在天地间回荡的那道声音似乎有些气喘，沉吟半天，才缓缓道出了下文。
“他们说我是个疯子，生命不可被保证，人为万物之灵，命运更是握在自己的手中。”
那道神异身影之上的气流竟然开始溃散了，犹如潮汐般褪去，让人感到源自心底的惊骇。
“如今，我终于发现了第五个人，这一次那长眉小子难得没有欺我，那便免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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