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十方诸天印
来仙殿前一片废墟，瓦砾砂石散落凌乱，昔日的辉煌奢华远去，如今显得萧瑟无比，一众姜家子弟目瞪口呆，注视着在黑风呼啸中那道如翠竹般傲然挺立的身影，胸膛中有一股热血在沸腾而起。
人生在世当作高歌一曲，那个男儿心中没有个占据了一亩三分地的滚烫鲜血，姜尘虽然一言未发，但敢直面姜家宿老而毫无怯懦之色的胆气，已经让他们的心中由衷佩服了。
不知不觉间，从姜尘在尚未坍塌的来仙殿中面对王侯之子蓝苍却挺身而出，怒目相视的那一刻开始，人心也变了，姜尘不再是遭人唾弃的奴仆，也不是姜老爷子在世时那位孤身纨绔，所谓成长，对凡人来说无非岁月历练，对姜尘，却要鲜血与生命的洗礼。
“大辩若讷，大音若希，乃是西域一脉传承万古道统中所记载的秘境，为何姜尘会陷入这种传说中的状态。”
剑游云一身青衫在黑夜中犹如坠落尘世的流星，依然散发着傲然风骨之气，一城之主修为绝非看上去那么简单，更何况这还是昔日一位召国国都的人杰，辉煌过几十年光景，有幸觐见过召国老人皇。
可此时他的声音仍在在微微颤抖，仿佛畏惧和激动两种互驳的情绪将其包围了，剑游云手握长剑，似乎随时准备动手，惹人注目。
狂风哀嚎，黑云惨淡，西城一片黑暗。
有不少躲在暗中窥视的修士在冷笑，他们或许有实力阻拦住这片黑夜的蔓延，但却绝对不会做出这番愚蠢的举动，只要有人便有江湖，只要有江湖便有乐于浑水摸鱼的人物。
风声，冷笑声，怒吼声，震惊声，悲鸣声，剑啸声，世间万物之声皆作响，在某位少年耳畔回荡，黑衫随风而荡，猎猎声如刀剑相铮鸣，杀伐之气流淌。
废墟无涯，他屹立之其上。
姜尘嘴角微张，喃喃低语，深沉语调如同念诵一部玄奥繁杂的圣诀，忽远忽近，时而自九霄之巅落下，下一秒却又仿佛近在咫尺，让人陷入沉思。
西域古老道统的传说中有一尊名为‘诸世无法大弥陀’的图腾，自上古时代最初年证道天地，成就不朽神祇，乃是最早位于登仙大陆绝巅的生灵之一，相传那尊神祇口能言，却无声，善辩揭大道至理，却无人能明悟，而姜尘此时便处于这样一种玄奥神异的状态之下，面对修为跨越他至少两个大阶段的姜家族老，他无力挥舞铁拳，可尚且能够争论是非，这个世界终究还是讲几分道理的，姜寸心中一惊，周身黑雾涌动不息，狰狞之色缓缓褪去，他寿元未尽，而且活得岁月久远，阅览过姜家流云阁中珍藏的秘典古经，知晓登仙大陆很多并不出门却传承久远的古老道统，而姜尘此时的状态，绝对超越他的认知，至少就他近百年的寿元来说，根本看不出这是一种怎样可怕的境界。
思索一番，他决定最后一次压迫姜尘的神魂，如若依然不能让他低头，自己身为姜家族老，也无法在大庭广众之下直接出手，为了一己私欲而出手镇杀后辈，到底还是有辱名声的举动。
姜寸气势节节攀升，如一座即将崩塌的巍峨大山，黑云惨淡，骤雨未歇，狂风哀嚎，一声质问如雷霆般震荡天地。
“姜尘，你可认罪伏法！”
“我伏你奶奶个腿儿！”
刹那间天地安静了。
风声雨声冷笑声骤然消失，空气凝滞成一片死寂，呼吸声如同南域妖魔大鼓般沉重，众人怔怔地凝视着咧开着嘴巴露出灿烂微笑的少年，眼珠的几乎都要瞪大到半张面庞。
“尘兄方才似乎说了一句了不得的话。”
一位高瘦男子墙躲在人群中意识一阵模糊，正是前几日傍着姜尘之势风光一阵子的墙头草，此时他感觉天地变得更暗了，几乎要让他晕倒...最终他那迷糊眼眶晃晃悠悠，又重新回到了那道傲然立于废墟中央的身影上，黑衫，黑发，黑瞳孔，天啊，他是疯子。
所有人都是这样认为的，包括姜天虎目中的瞳孔也是一阵收缩，颤抖着搓了搓双手，破烂不堪的锦绣绸缎皱起，从他嘴里轻轻吐出两个字。
“天冷。”
天冷了，一丝凉风刮过凉州，刮起了姜尘衣角，他凝视着半空中那道佝偻的身影，灿烂的笑容却让人心寒，姜尘已经从那种玄之又玄的体悟中走出，回到了这片悲凉的世界，昔日辉煌的殿堂，如今却颓坯了，让他心中一阵无言伤感。
“你...你...孽种，杂种！”
姜寸怒极反笑，指着渺小却扎眼瞎姜尘，浑身颤抖不止，红色云山道袍更是鼓起一股滔天威势，仿佛一腔怒火已将他所谓的理智燃烧的一干二净。
“杀了你！”
姜寸大掌拍落，如山峰崩碎，掌心中央更是有一尊巨蟒图腾盘旋。
“我是姜家子弟，你为何杀我？”
姜尘挺起了胸膛，气势如一柄出鞘宝剑，锋锐无匹，与此同时，刹那间一股森然寒光照耀了天地，剑游云手中仿佛握着一阵古阳之芒，炽热如天炎般地气息弥漫了西城。
但是姜寸出手太快了，一掌落下，丝毫没有犹豫，神情犹如妖魔般狰狞无比，仙风道骨之气荡然无存，一时间剑游云竟然无法阻拦住。
可姜尘却漠不关心，竟然一步向前踏出，碎石瓦砾飞溅而起，他的声音仍旧狂妄无比，宛如在面对不详的修罗无常时高歌一曲，而后径直踏入了幽冥地府的往生门。
“我为姜家子弟，我为姜破灭弟子，我为顶天立地的西城人，无愧于天地，你拿什么杀我！”
“山海印！”
姜尘猖狂一笑，浑身气势攀升至绝巅，他从那种玄奥状态中走出后似乎疯狂了，死亡宛如只是过眼云烟般让他置之一笑。
他这是要要硬憾姜家族老！
“休要出手！”
远方流云阁中有一道身影飞出，白须飞舞，一身空山灵雨道袍清雅自然，让人抬眼一望便感到心旷神怡。
姜家爱大长老姜虚消失多日，此时竟然突然出现，而且是为了当初那位让他视为眼中铆钉的姜尘？
一众姜家年轻子嗣紧握双拳，神情振奋，望着姜寸的目光犹如是看到了一尊无恶不作的大妖魔，恨不得自己出手将其镇杀，唯有姜蒙脸色一变，眺望着飞速赶来的姜虚，暗暗骂了一句‘老狐狸’后也是飞身而上，要阻拦姜寸。
“给我死！”
姜寸已经失去了理智，多年闭关苦修，让他的智慧和修为成为了反比，少经事故，却终日生活在阿谀奉承之中，这种人真的可谓越活越年轻。
“山海法印！”
姜尘心海中杀伐之气流转，眉心出一道紫金法印乍现，《三毛是禅花佛陀诀》轰然鸣动九霄，如同古庙大钟般的梵唱声竟是让姜寸演化出的那片黑夜如潮水般褪去了，一尊拈花佛陀，一尊八臂大魔，皆在其瞳孔中盘坐，作低头观地相，如若两尊神祇俯瞰着芸芸众生。
“我无罪，为何要伏法！”
姜尘双手在虚空中划出一道道玄奥流光，山川，河流，日月，星辰，万般诸相浮现，最终又一一消散，徒留一座巍峨大山和一条渊长河流的虚影如同化为了实质，在姜尘双手之间凝聚，形成了一道神秘咒印。
“这是我师父姜破灭传的法，名为《十方诸天印》。”
姜尘用力将手中那道神秘咒印推出，和姜寸的巨大手掌相互碰撞，图腾之力源于一脉，两股气息却截然不同，前者杀气漫天，血腥无比，后者杀伐之意虽盛，却浩大至刚，如一方古国的千万里锦绣河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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