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35.训小孩与大抢购
当我看到那道熟悉身影时，我真是害怕极了。
我几乎想要掉头逃跑，但理智让我克制住了那股冲动。
首先，我身为辅助监督，必须完成工作，把两名咒术师送回高专。
其次，我是一个成年人，我有自由决定做什么事，从事什么职业。
仔细想来，我根本没有必要害怕夏油杰生气。
反正他还没黑化，现在的他哪怕生气也不会杀我。
我也没有做特别过火的事，不至于把他气到黑化。
我要做的是尽可能待在他周围，盯紧他，守住他，防止他黑化，同时和他拉近关系，用亲情感化他，用我健全的三观引导他。
未成年人如果没有正常的大人给予正确的引导，非常容易长歪。
我不认为咒术高专有正常人，那里的人一个个都透露出不正常的气息，所以我必须亲力亲为，成为我继子成长道路上的引路人。
——以上是我的最新行动主旨。
原先的“炙热母爱投放计划”稍微有点过火，很容易玩脱，万一夏油杰真的开始讨厌我，我就完蛋了。
我觉得我目前这个火候就非常妙。
成为了“窗”的我，彻底进入了诅咒的世界，我不仅可以知道咒术界的事情，还可以知道更多关于夏油杰的事情。
夏油杰执行的任务都比较危险，等我多完成一些任务，变成老手辅助监督，我就能和他一起出任务了。
尽管看得见又丑又吓人的咒灵不是美事，可我还是要感谢自己的咒力因循环而累积增加，不然我永远无法知晓夏油杰的秘密，永远无法知晓诅咒的世界。
我没有告诉夏油杰我要当辅助监督，是因为我害怕他阻拦我。
我成为辅助监督是为了有更多机会接近他，他绝对一瞬间就猜得到我的目的。
他估计要被我烦死了，很可能会想，这个女人一定有病。
呵呵，到底是谁有病？他要是不在高三那年黑化，我何苦活得像个跟踪狂。
我很确定，高一的夏油杰笃信他的正道，只会无条件地保护我这样的弱者。
可此刻，我看着车窗外的面色沉沉的他，额头还是不住冒出冷汗。
我觉得我的断头杀ptsd似乎犯了。
他开了口，听不清声音，但口型可辨——
“酒桑，下车。”
【为什么一个dk会如此有气势啊！好可怕啊呜呜呜！他不会提前黑化就地斩首我吧？不要啊！我还没拿到我作为辅助监督的第一份工资呢！】
【真不该和庵歌姬、冥冥在外面玩那么久……应该早点送她们回来……那样或许就不会碰见杰……本来说好吃顿午饭，再喝个下午茶，结果玩嗨了，逛了一下午的街，最后还吃了晚饭……】
【我以后再也不拉着咒术师摸鱼了！我错了！！！】
我在心里哀嚎着，身体的动作却不敢怠慢，忙解了安全带下车。
深秋的天黑得很早，眼下夜晚已至。
郊区的光污染甚少，天穹上悬挂着一轮下弦月，清幽的月辉和高专石灯笼的烛火，堪堪照亮昏暗的四周。
天气愈发冷了，一离开车厢中的暖气，我便被冰冷的空气围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然而黑发少年却仿佛根本不怕冷，仍是那身漆黑校服，也没见加件外套。
他的轮廓在幽暗的光线中显得愈发深刻。
“杰，晚上好啊，好多天没见了，最近过得还开心嘛？”
我自认为非常自然地打了一个招呼。
黑发少年与我间隔了半米多，那双上挑眼凝视着我，问道：“酒桑为什么要当监督辅助？”
……好家伙！这个开场也太单刀直入了！
“呃……就是那个啊，对，就是那个——”
我从慌张的大脑里扒拉出事先准备好的借口，“就是家庭主妇再就业啊！”
“现在不是很流行嘛？前段时间我听了一位事业有成的独立女性的讲座，她说女人的疆场是职场乃至整个社会，而不是狭窄的洗衣房，让我深受震撼，我深刻意识到了凭借自己双手创造价值的重要性，也毅然决定回归职场。”
“那请问这个社会上是没有监督辅助以外的工作了吗？”
他在质问我！这小子竟然在质问我！他平时从来不这样……看来他是真的有点不高兴。
巧了，我现在也有点不高兴。
你一个未成年小孩，完全忽略家长，自己擅作主张跑去当了咒术师，现在还敢质问我这个家长？！
“那请问这个社会上是没有咒术师以外的工作了吗？”我冷冷反问道。
夏油杰显然没料到我会这样说，一时间哑了声。
“杰，我是大人，我有权利决定自己做什么。没权利决定自己做什么的人，是你这个未成年。”
我平静道：“杰国中毕业后，未征得监护人同意，用谎言隐瞒真相，入学高专成为术师，杰做出这种任性行为的时候，考虑过家人的感受吗？我暂且不提，你父亲呢？你母亲呢？他们是你的血亲，你是他们在世上最爱的人。”
“杰，你太自我了，你爱抽象的大众胜过爱具体的人们。你不在乎自己，更不在乎身边的人，哪怕是再重大再危险的事，你决策时也只会独裁，你太独断专行了。”
“我尊重杰的选择，我也希望杰能够尊重我的选择。在医院的时候，我说过，我的想法是：杰去守护世界，而我这个家长要守护杰。我很认真，我不会放弃。”
“我确实是很弱，但杰不必担心我会给你添麻烦，弱者也有弱者的活法，我会以弱者的方式努力地生存。我承认我之前急于促进家庭关系，行为有点过激，做出了让杰困扰的事，我不会再那样了，我往后会注意分寸。”
周遭略暗，我看不清黑发少年的神色，只看到他好像微微张了张口，最后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他大概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我的话都无可辩驳。
夏油杰认为看不见咒灵、对咒术界一无所知的普通人，不该被牵扯进诅咒的世界。
哪怕我现在能够看见咒灵，他的惯性思维依然让他把我划入普通人的范围。
虽然我无法成为不普通的咒术师，本质上仍是彻头彻尾的普通人，但我却是个有资格辅佐咒术师的普通人。
夏油杰需要时间去改变他的惯性思维，他该学着习惯，不要再试着将我隔绝在诅咒的世界之外。
我会努力，最终让他不再将我隔绝在他的世界之外。
远处亮起车灯，有车开来。
那是一辆辅助监督的专用车。
“杰，接你的人来了。”
我转过身不再看少年，收起咄咄逼人，轻声道：“祝你任务顺利，一定要平安归来，回来后早点休息，明天还要上学呢。”
说完我就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座，发动轿车离开了。
回家的路上我后悔了。
十字路口亮起红灯，我把脸埋到方向盘上。
“救命啊！我刚才怎么那么冲动！我说得太过火了……我只是一个后妈啊，我哪里有资格教训他？如果杰变得讨厌我怎么办？那一切不就完了！”
我一脸沉痛地自言自语着：“完了完了完了，他绝对会讨厌我的……他和我本来就不怎么亲近，以后他只会更加排斥我……我还想走进他的心房当他的人生导师呢，这下怎么办啊……”
“……这个世界真的没有时光机吗？有没有什么书桌抽屉可以给我钻一钻啊？千日酒，你是什么大傻子啊？！硬生生靠着一张破嘴，把hard模式升到了hardcore模式……”
“打咩打咩打咩，必须做点什么补救这一切……”
红灯转绿灯，我继续驾车前行。
“我该怎么补救啊……买礼物吗？可杰没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啊……他就喜欢吃笼屉荞麦面，现在都秋天了，这么冷的天气谁还吃荞麦面……”
“等等……他好像挺喜欢喝茶的，之前好几次看到他喝茶味饮料，要不然送他茶味香水？不行，那样他岂不是会变得茶香四溢……”
“……要不然做茶味点心吧，虽然我最近一直都有做点心送给他，但还没制作过茶味的……”
“但送点心会不会太俗了？没有任何新意啊……”
我苦思冥想了半天，发现自己竟然是个除了厨艺没有任何其他特长的女人。
哦，我前段时间还学会了扎毛毡，真好，多了一项毫无用处的技能。
目前似乎只有送点心这一个补救方法行得通。
我突然想起来，家里没有食材了。
急忙抓起手机看时间，好在时间尚早，离我常去的那家超市关门还有1个半小时。
设置好新的目的地，我在车载导航的指引下开往超市。
——我万万没有想到晚上的超市人会这么多。
无数钢筋铁骨身手矫健的阿姨们将我裹挟，我如同还没走完新手村剧情就落入终极魔兽大潮的1级玩家，几乎快被阿姨们抢夺特价胡萝卜的利爪撕成碎片。
我挽好的头发散落，被不知道什么人给猛地扯到，我被扯得向后仰头，异常的痛觉神经让这份疼痛变得难以忍受，泪眼朦胧中，我看到贴在墙上的超市广告——
“每周x晚上8点-9点，限时促销，请别错过哦！”
啊，原来现在是一周一次的大促销时间啊。
扯到我头发的那股力量消失了，我终于能动了，有人在这时扶了我一把，我转过头，看到一张年长女性的面孔。
“刚开始抢不到很正常，多来几次就能抢到了，”对方把一颗贴着半价标签的不算蔫的西蓝花塞到我手里，语气里带着见怪不怪，“还愣着干嘛？继续抢啊！”
那颗小小的西蓝花在我的手中仿佛有千斤般沉重。
——它是充满竞争的残酷生活战场上的象征人类互助精神的伟大旗帜。
最后我竟然奇迹地买齐了自己需要的食材，我不知道我怎么做到的，我估计连鬼都不知道。
我穿着布满褶皱的西装，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顶着一头散开的乱发，一手拎一个大购物袋，回到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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