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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6.冤案


翌日早朝,摄政王一贯迟到,但等在宣政门外的朝臣们多数惴惴不安。

        毕竟自新帝登基后,摄政王依旧掌权,朝堂还算安稳,结果就这么前后不到五日,大理寺一位寺丞下了诏狱,京兆府尹也进了大牢。

        梁慎予踩着点来,他这几日常去摄政王府,旁人问起也不避讳,直言去吃饭。

        这会儿众人见他,心情微妙。

        毕竟摄政王这次发飙,是因着浮生楼,谁不知天下第一楼的厨子身怀菜谱,里头奇异菜色简直闻所未闻,去过浮生楼的更晓得,浮生楼的菜色比起宫中御厨不止强上一星半点。

        摄政王是浮生楼真正的东家,那摄政王府可不是日日都能吃上浮生楼那些菜!

        所以当日摄政王嫌弃宫宴上的菜也不是没道理的。

        而定北侯……

        可能真的是去蹭饭的。

        唯有纪苗桐缩着脖子装鹌鹑,他有幸亲眼见过戴面具的浮生,虽说声音对不上……可这身形……

        不能想不能想。

        要想活得久,就得知道得少,光禄寺卿深知保命之道,为此不仅可以耳聋,还能眼瞎。

        要求不高,活着就行。

        直到众官员都进宣政门了,容瑟的马车才慢慢悠悠地到宫门口,今日他倒不是故意来晚,因为后面还跟着一辆马车。

        容瑟推门下车,转头看向云初,微微一笑:“云稚应当已在宣政殿了,云初,今日你与本王一道进去。”

        云初沉默须臾,他心中隐隐有所猜测,低哑道:“王爷……”

        皓日当空,刹那之间,云初想了很多,最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等了太久,盼了太久,直到此时此刻,那些沉积已久不得不压抑隐忍的恨,如开闸般倾泻而出。

        云初看着容瑟,还是那副明艳的薄情面,可往日身上的凉薄冷冽化作了轻盈细碎的光,落在他眼眸中,变成柔和而温暖的注视。

        “本王和蓝莺忙活了这么些时日,都是为了今天。”容瑟目光坚定清明,不见一丝深沉算计,“你们兄弟也等了太多年,都说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云初,现在时候到了。”

        “蓝莺她……”云初错愕回头。

        蓝莺在后面的马车里推开门,冲着他挥了挥手,笑容灿烂,扬声道:“哥,放心!”

        容瑟也轻声说:“想必你们也猜到了,张海成能在霁州无法无天,是因京中有人做他的靠山,让你们等,是因为九王爷不足以撼动对方,但摄政王可以。”

        其实张海成背后靠着大树,云初早便知晓,但他手底下多是容瑟的生意,刺探暗杀都是蓝莺手里的差事,当年霁州大案被压得掀不起一丝风浪,证据更是早早被销毁得一干二净,想查旧案简直难如登天。

        “别愣着了。”容瑟见他不语,催促道:“跟本王进去。”

        摄政王身着华服,带着侍从走过群臣之列,刚坐上自己那张麒麟椅,下面便已议论纷纷。

        容靖每次瞧见容瑟趾高气扬地在他面前自居摄政王,藐视天子,都气得恨不得咬牙,这会儿见他公然带侍从上朝,自持明君一般,用劝诫口吻说道:“皇叔,早朝带侍从……不合规矩。”

        容瑟眼一抬,神情讥诮,“谁告诉你他是侍从的?”

        容靖温和的神情遽然僵住。

        容瑟轻轻哼出个音,瞧向群臣,一字一句:“诸位大人早朝高谈阔论,无一不是为大晋江山,今日本王请诸位瞧瞧大晋江山中的百姓们,究竟怎么活的。云初,今日为何上宣政殿来,当着大晋的贤臣能臣面前,说个分明吧。”

        云初与群臣队列中的云稚对视一眼,后者显然也无比愕然,随即沉默着走出来,站在云初身边。

        兄弟两个有一模一样的容貌,最先开口的是云初。

        “草民。”他倏尔一顿,恨得指尖紧紧嵌入掌心,方才缓缓将那段不为人知却惨绝人寰的往事继续说出口。

        “霁州云和县人士,吾父云何旭,是永始年间的举人,母家梅氏,世代经商。”

        “永始五年,丁亥年间,霁州大旱,百姓颗粒无收,入冬后饿殍遍野,随处可见冻死饿死病死的百姓,却迟迟不见朝廷的救灾粮,被逼无奈之下,草民父母不忍见此人间地狱,便拿出积蓄救济灾民,草民母族梅氏也素来乐善好施,开粮仓、设粥铺,可杯水车薪,人太多了,救不过来,不停地有人死去。”

        云初说到这儿,也回忆起来那年霁州的冬日,鹅毛大雪不停地落,云层遮天蔽日,看不见一丝希望,活着的人在雪中挣扎着不愿赴死,而早已死去的人,成为被大雪掩埋的冻死骨。

        伏尸千里,惨绝人寰。

        云初眼神中的波动渐渐淡去。

        至此,刑部尚书陆上谦蹙眉说道:“不对,臣记得那年,霁州刺史张海成刚去任职,霁州便出了事,张海成也确实上奏请旨要过一次赈灾款,但那之后便再无求助,直到次年,也没报上什么损失来,当年霁州的境况不该严峻至此!”

        云初冷笑了一声:“是啊,张海成没要到赈灾款,可霁州的流民的动乱却被压下去了,直到现在,晋京还以为当年霁州不过是小打小闹,可这位大人,你既然记得那年有这回事,可记得,那年霁州出了不少大案,罪名多是为富不仁、鱼肉乡民、草菅人命诸如此类,被张海成抄家灭族的商贾世家,足足十三户!”

        他这么一说,喻青州猛地反应过来,出列说道:“确有此事,臣前几日整理大理寺卷宗,恰见永始五年冬,霁州十三案,上头还有大理寺与刑部官员的署名,及先帝的朱批,不过在当时应当没送到刑部尚书眼前,陆大人不曾署名,想必也不知此事。臣瞧见时还曾想,十三户灭族大案,在当时竟连送到刑部尚书面前的资格都没有……”

        “当然没有。”

        这次开口的是云稚,他平时不善言辞,语速比起哥哥也要慢一些,但却添了悲凉与厚重感。

        “最后一户被抄家的,就是我们外祖家梅氏,可笑梅氏当时为了救济灾民,已散尽家财。官兵们将宅子掘地三尺,也没找出几两余银。”

        陆上谦震惊不已,而此时仙风道骨的户部尚书祝岚山已是脸色难看,斥道:“胡言乱语,大晋国泰民安,怎会有此冤案?否则闹出这样大的动静,为何晋京一点风声也没听到?!”

        云初讥笑:“自然是因为,根本没人能出霁州。”

        “我父亲身有功名,自己写了一纸诉状,想要入京为外祖一家讨个公道,他前脚刚走,后脚母亲就被县令派人捉走。不到两个时辰,父亲就回来了,想来是父亲才走到城门,就仓促回家。”

        话至此处,云初眼眶蓦地红了,恨意再也压制不住,他看着满朝文武,忽然哼笑了一声,笑得讽刺又悲戚。

        “父亲回来时,悲痛欲绝,后来,我们才听人说,城墙上,吊了一个女人。”

        云初哽咽道:“她当时身怀六甲,再有半月就要临产了!”

        满朝哗然。

        陆上谦和喻青州都脸色难看,尤其是陆上谦,他紧蹙眉,喃喃道:“这简直……简直闻所未闻。”

        “将身怀有孕的女子悬挂城墙!活生生绑着手腕吊死在那!一尸两命啊!”

        云初咬牙切齿,讽刺说道:“不仅如此,父亲很快也被官兵捉拿,闹市之上,刀起头落。如此一来,没人再敢提起告御状,霁州的冤案惨案,就这么被掩盖了十五年之久,整整十五年!”

        群臣一时间都沉默下来。

        半晌,陆上谦在寂静中,长叹一声,忽然俯身对云氏兄弟行了一礼,起身又对容瑟说:“这十三件大案,按理说本该送到臣面前来,可臣竟今日方知此事,实为失职,只是当年旧案,不能听信一面之词,王爷且容老臣……整顿刑部,也好还枉死者一个公道。臣入朝二十五年,刑部尚书,做了十八年,失察至此,有愧天恩!”

        “邢部是该整顿,但不急。”

        容瑟摆了摆手,轻声说道:“何况该整顿的可不止是刑部,本王今日既然敢让云初在这宣政殿前诉冤,自然不是听了他一面之词,尚有证人等在宫门外  ,不过在证人进殿之前,本王还有另外两件案子,要诸位大人听一听。”

        陆上谦几乎说不出话,他司职刑部,素有铁面判官的美誉,就是赞他为官公正无私,结果在他丝毫不知情时,下面竟已经敢阳奉阴违到了隐瞒案子的地步。

        有些事,他有心无力,可这样大的惨案之后,摄政王又说还有其他的,陆上谦一时间险些对大晋心如死灰。

        “其一,京中浮生楼,曾有泼皮无赖,打砸酒楼,猥亵女子,还欲当街施暴,大理寺寺丞尤长金包庇恶徒。”

        “其二,亦是浮生楼,有人存心构陷,与京兆府尹孟化勾结,无凭无据,连苦主都没韩国公堂,便肆意抓捕无辜百姓入狱,严刑拷打。”

        “这两件案子,喻大人应当知晓。”

        容瑟说完,喻青州颔首认同:“臣确有经手。”

        “好。”容瑟点头,目光落在脸色发白的祝岚山身上,慢悠悠地说:“恶徒打砸酒楼猥亵女子,系栖凤居掌柜薛绍指使,而栖凤居掌事名为祝泓。偏偏第二件案子,假扮商人污蔑酒楼藏毒,  便是祝泓指使。”

        容瑟的眼神愈发锐利。

        寥寥数语概括的生平,远远没有云氏兄弟亲口说出那般震撼,哪怕早已知晓,此刻也怒火中烧,满腔怒意化作一句尖锐有力的诘问。

        “祝尚书,这个祝泓应当是你府中的掌事管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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