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一处孤坟
“妖孽。”
公输静芙吸了口气，神情肃穆：“一粒沙可填海，一株草可斩日月星辰。在此之前，我并未觉得你不可战胜，甚至认为四五个同境修士联手就能战胜你。现在看来，我错的一塌糊涂。你和我不是一个层面……你是妖孽，是真正的天之骄子，是注定会在时代舞台上闪耀的繁星！”
“谬赞。”黄沙心事重重：“区区困兽，何以言勇？没有逃离蛮荒之前，妖怪只有还没死的妖怪和死掉的妖怪这点区别。方才那一招，名为‘腾龙之沙’，耗费了我六成法力。你感觉如何？”
“仅仅才耗费了你六成法力？”
公输静芙已经震撼到几乎说不出话来：“精神力越高，法力越深。你的精神力之强横，已经到了我无法想象的程度。腾龙之沙，这种法术，就算交给我修行，在法力境时，我也使不出来。”
“修行路上，各有机缘，你也不用妄自菲薄。若是多多服用妖桃，你的根基还能更加夯实。”黄沙稍作停顿，继续说道：“其实，我要问的是，腾龙之沙能威胁到武源翼吗？”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即便身为妖身，黄沙也想跟他一较高下。
这种较量，并非是人妖不两立，而是修行路上的证道之战！
唯有跨过此山，方能继续攀登高峰！
“你们两个都不能常理衡量。”公输静芙思索良久：“腾龙之沙足以撼动妖将，但武源翼同样战绩斐然。而且，他还有异脉傍身，极为难缠。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祖辈遗泽，天授之资，这都是命。我不建议你现在找武源翼挑战。除非，你能比现在还厉害上十倍！”
“十倍！”
黄沙大为震惊，“十”这个数字超过了他的预期。
公输静芙口中泛起苦涩：“是啊，人和人的资质不能一概而论，摆在我和武源翼面前的就是一道无法逾越天堑！家世、资质，我样样不如他，修行速度更是拍马难及。他这样的天才，根本不存在修行关隘，一切都能水到渠成！在某个境界停留，也只是为了夯实根基，做到圆满、做到最强。而我这样的散修，只能疲于奔命，工于心计，在肮脏龌龊中求生存。黄沙，天赋就是瓶子！能装多少水，从出生时，就决定了七七八八！黄沙，不要辜负了你的瓶子，把整片海，都装进去吧！”
黄沙欲言又止，千言万语归于无声。
阳光正好，浮云飘过，凉风习习。
卷起地上的青锋宝剑，放到公输静芙手中，黄沙说道：“蛮荒凶险，别轻易死了。这口剑的主人刚刚身陨，血契消除，品阶降级，但仍不失为一柄好剑！”
“中品法剑！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公输静芙一眼认出了青锋宝剑的品质，她的随身双环也不过才玄阶上品，青锋剑未掉阶之前，足足比她的双环高出一个大品阶！
“那就留在我这里吃灰？”
黄沙半开玩笑般说道：“你觉得现在的我有剑仙的味儿吗？没有化形之前，我才不要拿着剑砍来砍去。我现在这个样子用剑，怎么看都是猪鼻子插葱吧？”
闻言，公输静芙“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我就收下啦。”
“这就对了。”黄沙“嘿嘿”两声：“宝剑赠美人，明珠明投！你拿着剑，往这儿一站，要模样有模样，要风姿有风姿，妥妥玉剑仙一个！那还不得把外面的男修士迷死？”
听到这里，公输静芙的双颊竟泛起些许红霞。
……
时光飞渡，步入凛冬，黄沙迎来了他生而为沙的第一场雪。
寒风呼啸，山河万里银装，鸟兽绝迹。
黄沙被公输静芙的一根发丝系着，像是项坠一样，挂在她白皙的玉颈间。
一妖一佳人，一行足迹，漫步在无名山野之上。
“来人止步。”
一个声音凭空响起。
公输静芙的双脚前随之出现一道雪线。
“前方地界乃某家修行之处，何故来此？”那个声音，威严浑厚，响彻在山野间。
“是奴家唐突了。”公输静芙抱拳道：“奴家略通望气之术，远观此地有紫气弥蒙，顿时心喜，以为觅得了修行宝地。本欲借此地修行，不曾想却打扰了荒灵卫前辈！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速速离去，不可再来。”
荒灵卫的声音很快淹没在风雪中。
“奴家告退。”
公输静芙言语恭谨，态度谦和，御起风雪，急忙退避百里。
脚步落地，公输静芙略微低着头，说道：“我真是疯了，才会陪你去找荒灵卫！他的气息，只透露了一丝，就压得我喘不过气来。若不是这两个月，吃了十余颗妖桃，修为今非昔比，恐怕我连和荒灵卫说话的勇气都没有。”
“我一个妖都不怕，你一个人怕什么呢？”黄沙缓缓说道：“荒灵卫的职责是镇压妖类，你何时听过他们对历练修士出手？蛮荒，是大离朝廷用来培养英才的。荒灵卫敢主动对历练修士出手，抢夺历练修士的宝物，那就是在毁坏大离王朝的根基，是在给自己挖坟！”
“哼。我就奇怪了，同时是法力境的大妖，怎么桃树精就憨憨傻傻，而你比人还精明呢？”公输静芙娇嗔般问道。
“废话！榆木疙瘩跟石头脑袋能比吗？”
“哟，石头脑袋还比榆木疙瘩更高贵咯？”
“那可不？”
“呸，不跟你贫了，接下来我们去哪儿？”
“稍等，容我确定一下方向。”
说完，黄沙从公输静芙脖颈间飞出，漂浮在空中。
不多时，一群鸟儿飞来，将黄沙围在中间，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过了一会儿，黄沙落下，又扮作项坠的模样，说道：“往北七十里，那里还有用一处矿脉。据飞鸟所说，还有一些人族修士盘踞，就是不知是何修为。”
公输静芙不禁感叹：“你这个本事还真让人羡慕。我能和树沟通，但也仅限于开了灵智的树精。而你，似乎就没有不能沟通交流的，真是厉害。”
“雕虫小技，不值一提。”黄沙催促道：“我们赶紧走吧，耽搁的时间太久，我怕武源翼会离开蛮荒。那边虽说有蛤蟆盯着，但蛤蟆没有修为，我怕它跟丢了。”
“我已经看不懂你的实力了。”公输静芙秀眉蹙起：“你都法力境九重了，难道还不是武源翼的对手？”
“不是。”黄沙坦言道：“境界只是表象，重要的是把瓶子装满水。我的境界到达了法力境巅峰，但是实力并未跟着上升很多，远远不够你说过的提升十倍。”
黄沙心中愁云密布。
这段日子，他一直在勤恳修行。
吞噬地脉矿石、猎杀修士妖兽、吞吐日月精华，一样没有落下，收获也可谓丰厚，但进化点的获取速度依然跟不上消耗。
九百九十九粒本源沙，全部强化成青钢级本源沙，需要近四百五十万进化点！
与此相比，提升小境界所需的一万进化点，可谓是小巫见大巫了。
满打满算，他现在也才只强化了350粒青钢级本源沙，离装满瓶子还早的很。
至于突破任务，一来，黄沙并不愿于此时突破；二来，前两次的经验告诉他，看似简单的突破任务，其实都暗藏凶险，稍有不慎，就会身死道消。
而且，任务开启费用也不低，要十万进化点！足足够他强化二十多粒本源沙了！黄沙可没这份儿阔绰的闲财！
所以，他才四处奔走，寻找矿脉！
一人一妖正走着，忽然有巨大阴影覆盖下来。
公输静芙随即回头，看到来物后，脸色霜白！
“那是、那是……”公输静芙浑身颤抖：“一座大山！”
一座大山，遮天蔽日！
长不知几许，宽不知几许！
白昼瞬间成了黄昏！黄昏瞬间成了黑夜！
掉落的巨石，拖着长长的焰尾，发出尖锐长鸣，划破苍穹，如群星坠落！
蛮荒大地，万兽嘶鸣，群妖悲嚎，连监察一方的荒灵卫都跳出深山，驾起宝具，仓皇逃命！
灾难天降，死亡迫近。
这一刻，末日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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