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猎魂不是魔

一骑飞马飞奔在由昌都去东都的大道上，马上坐着一人正是苏世宗。

苏世宗是苏门的大护法，地位不浅，本来这次出门他应当乘坐马车，身边带上随从，若干人等浩浩荡荡。

但他没有，因为此去是探视自己的儿子，那种思念与牵挂之情，甚为迫切，巴不得马上就能见到苏晴，这种独特的情感，唯有做过父亲的方能理解。

一路上，苏世宗打马飞奔，并没有停歇。以他的功力，自然挑选得也是匹良驹，要比寻常人快上十分，不到中午时刻，就到了东都城。

东都很大，人很多，苏世宗也没有细看，拨开了人群，左右打探了一番。墨菲学苑极富盛名，这里又是东都，是学苑的所在地，要想探听，原本不难，很快苏世宗来到了学苑门口。

苏世宗通报了姓名，告诉他们，自己是来探视学员的。学苑有所规定，允许亲人进苑探视，因此学苑的门卫士也没加阻拦。但是学苑很大，人数众多，苏世宗是第一次来，又不知道苏晴现在何处，由此一时半刻他也不知去哪里寻找。

无奈之下，他向门卫士求助，几人正在商谈时恰好大师经过，听到了有人在谈论苏晴，便停下脚步，走了过来。

瞧眼前的情势，大师眼看来人是探视学员的，向来人道:“苏晴此人，鄙人也认识一位，不知贵人是否说得是昌都苏家的？”

苏世宗一听，略微对大师上下打量了一番，觉得眼前这人稍微有点吐气，但眉宇间透露着几许文人的气息，便客气地回道:“正是。我是他的爹爹。”

大师闻见，当即一礼，缓缓道:“原来是苏晴的父亲啊，幸会幸会。”

苏世宗回礼，道:“客气了。我多日不见苏晴，特此前来探视。只因不知该如何寻得苏晴，所以…”

大师立道:“我知道。苏爹爹不妨随我而来。”

苏世宗一闻，喜上眉梢，这真是巧得很，于是转身随着大师而去。

这日，恰巧苏晴正在庭院中锻炼，得知有人在寻自己，连忙跑了出来，定睛一瞧，原来是大师。

大师一指身后，对苏晴说道:“苏晴，你瞧谁来了？”

苏晴顺着大师手指方向一看，惊奇得他几乎要叫出声来，一把扑了过去。苏世宗把他紧紧地搂在怀里，哽咽道:“孩子，爹爹想死你了。”

苏晴双眼浸满了泪光，抬头望着自己的父亲，轻声道:“爹爹，我也想你啊。”

这一刻，应该说是属于他们父子二人的时光，任何人过来打搅，都是多余的…

……

大师早已让得很远，此时，竟不见了身影。

苏晴静静地依偎在父亲的怀抱中，他毕竟只有十三岁，虽然这个年纪已不再像儿时那样娇柔，但想念得滋味在此刻竟一泻千里，全部释然了。

他喃喃地诉说，竟让父亲不停地点头。而父亲柔声细语地温暖，也让苏晴凝聚。在苏晴的倾诉中父亲得知了苏晴在墨菲学苑的所有，听到了这些，苏世宗松懈了一口气，轻轻地说道:“孩子啊，爹爹知道你一切平安无事就好，在你晕厥的那一刻，你可知爹爹的心有多么痛啊！”

苏晴不语，只紧紧地抱住爹爹。

忽然，苏晴抬起头来，喃喃道:“我现在失去了所有的魂力，就是一个平凡人，爹爹，你不会感到失望吧？”

苏世宗轻轻地抚摸着苏晴的头颅，答道:“只要你平安无事，爹爹就高兴。”

苏晴又道:“我也化除了玄天无极功的全部功力，请爹爹放心，我一定用最短的时间修炼起斗之魂，争取早日回门去看望娘。”

苏世宗安慰道:“我儿自小就有非常之能，爹爹相信你，你一定会成功的。”

苏晴突然松开了爹爹，拉着他的手，说道:“我带爹爹去青竹房看一下，那儿可是我住得地方。”

苏世宗没有拒绝，无论如何此刻他是不会拒绝苏晴的，他知道，此时此刻，儿子最希望和自己的父亲多待一会儿。

路上，苏世宗问，“孩子，你想不想跟爹爹回宗门？”

苏晴答道:“爹的意思是让我离开墨菲学苑吗？”

苏世宗点点头。

苏晴眼珠一转，说道:“宗门内虽然有很多斗魂的高手，如果我现在回宗门可以向他们学习，至少大长老还可以继续做我的师傅，但在墨菲学苑，我能学习到很多从宗门里学习不到的东西，对我的将来都有帮助，尤其是这里的理论性老师，他们的认知往往能够让我大开眼界，备受教益。你放心吧，爹，用不了多久，我就能重新成为斗魂高手。”

苏世宗轻声问道:“你还记恨世子吗？”

听到爹爹的疑问，苏晴垂下脑袋，过了好久都没有说话，他认真地思索了一会，道:“记恨别人，不如自己努力。”

他既没有肯定，又没有否定。

苏世宗轻抚了一下苏晴的头颅，正色道:“如果不出现意外，若干年以后，苏宁就会成为宗门的宗主，到那时，你也长大了，假如你一定要留在宗门，凡事都要听从宗主的令谕，以你们两人之间的隔阂看，你会听命于他吗？”

苏晴不愿去想，爹爹的话像一根针一样，刺痛了自己，作为一个五十六级斗之魂的天才而言，竟然输给了别人，而且其性命尚在一息之间，这意味着什么，他心里比谁都清楚。从小他就没有承受过打击，何况此种打击竟让他一败涂地，最后变成了一个普通人。

尽管如此，但说话的毕竟是自己的爹爹，他又怎能任性妄为呢？只是略一沉吟，便道:“宗门，将来我可以不顾，但我只要我的爹和娘。”

苏世宗无奈地摇了摇头，没想到苏晴的脾气很接近自己。

听到自己儿子的话，苏世宗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了下来，他隐隐约约地感觉到，经过这次磨难，苏晴长大了许多。尽管内心里想让儿子回到宗门，但他想到世子与苏晴的关系，又不得不放下了。

话到此间，苏晴引着父亲来到了青竹房，房门是开着得，苏晴知道，甘婷婷一定在里面。

刚一进门，苏晴笑着对房内叫道:“甘婷婷，你过来啊，看谁来了。”

一阵娇笑声响起，伴随着快节奏的步伐，一道娇俏的身影迎了上来，答道:“谁呀？”

才一见面，甘婷婷两眼瞪着苏世宗，面含齿白，迷惑了半天，她也不识。

当然，她不认得。

苏晴挥舞着双手，高兴得忘乎所以，笑道:“他就是我爹爹啊。”

这时，甘婷婷才回过神来，轻声呼道:“叔叔好！”

苏晴扭头对着爹爹，解释道:“她叫甘婷婷，是我的室友，学苑安排我们俩住在一起。”

苏世宗瞧之，冷然一笑，心道，与苏晴同室得竟然是个女孩子，如此一来，苏晴的幼小无须紧张同窗关系的好坏，毕竟女孩子天性就比较温顺。他们这般年龄的少年，正处在天真灿漫的时光，男女多多交流，倒也有利于心身成长。这儿原本就特殊，墨菲学苑的名响足以震动帝国，想必特殊的地方必有着非常的规矩。想到这儿，原本绷紧得神情突然松懈了不少。

心中一晃而过，口内立道:“你好，我来这儿瞧瞧苏晴，恐怕打扰你了。”

甘婷婷道:“叔叔客气了。你们多说说话，我出去一会。”说着，她转身离去。

苏世宗被甘婷婷的举动给感动了，心里暗暗佩服她小小年纪，竟也善解人意。

苏晴没说什么，瞧父亲站在屋内肆处张望，颇有一副初登仙庭的样子，暗暗发笑。

苏世宗感怀了一阵，转身对苏晴道:“我还要去你姑母那儿问安，你愿意随我去吗？”

苏晴迟疑了一会，答道:“我就在东都，去皇宫的机会多得是，这次就不了。再说了，我刚出门时，我们的老师约好了我还要去见他，还不知道为了什么事呢！”

他终于有了一个合适的借口，推辞了父亲。

苏世宗莞尔一笑，说道:“也罢。如此我就去了，记得今后要多回宗门去看看你娘。”

苏晴乖巧地点头答应，道:“放心吧，爹，我会的。”

这时苏世宗从怀中摸出一个锦袋，递向苏晴，道:“这是我带给你的一些钱，你收着，要记得，不要贪图节约，银子家里多得是。”

对于钱，苏晴从来都不拒绝，他爽快地从父亲手中接过那个锦袋，揣入怀中。

舍不得的表情流露了出来，苏晴一脸的无辜，就像一个做错事的儿童。

但父亲毕竟是苏门的大护法，所见事多，江湖阅历丰富，沧桑的脸上略显几分满足，因为他终于见到了自己的骨肉，宣泄了隐藏在心中多日的思念，用坚定的目光看了一眼苏晴，说出了离别的语言，“你要好好修炼！”

说完，苏世宗迈开了离去的步伐，朝着门外走去。

苏晴紧紧地跟在身后，用沉重的嗓音说道:“墨菲学苑很大，我送送您吧。”

苏世宗默默地走在前面，也不回头，似是心思重重的样子。忽然，他停住脚步，转过身来，温和地道:“你去吧，到了这处我记得去路了。”复又转头继续行路。

苏晴终于停下来了，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父亲离去的背景，他的眼睛湿润了，泪水终于忍不住流淌了下来。

爹爹终于消失在眼前，他摸了摸脸上的泪痕，想到老师的约定，转身急忙奔了去。

庭院中，墨老师在等待，在等待一个身影的出现。

远远地，苏晴奔跑的身影闪现，他来了。很远他就叫道:“墨老师，我迟到了么？我来了。”

墨老师冲着他笑了笑，回应道:“来得正好。”话刚说完，苏晴就到了墨老师跟前，喘着粗气。

墨老师道:“你可知道这次我找你是何事吗？”

苏晴摇摇头。

墨老师沉吟了一会，缓缓道:“其实大师将你送到我这儿来，是有深意的，他只希望你能从我这儿学习到奇异之术，以好弥补你失去魂力的损失。”

苏晴茫然，遂而问道:“大师却没有说。”

墨老师笑了笑，续道:“你也知道，我的五个门生都具备奇异之术，他们都是与生俱来的天赋，但你却是个例外。我在想，假如有一天你也有了某种与众不同的本领，那么我的六个门生都是怪物。你不要惊讶，做一个怪物是很难的，其实与其说期待你也是一个怪物，倒不如说我只想让你的魂力恢复的快点而已，别无他意。”

苏晴好奇地问道:“恢复？难道我失去的魂力可以恢复么？”

墨老师没有回答，却道:“假如你能吸收别人的魂力来提升自己，那么你势必会事半功倍，只要稍稍假以时日，你就能恢复到原来的魂力程度。”

苏晴睁大了眼睛，脱口道:“我听大师说过，那叫魂魔，但是那样却很危险，需要持续不断地用他人的魂力来维持自己，否则就会走火入魔。”

墨老师说道:“所以修炼斗之魂是件痛苦的事，除非一个人能越过这个门槛，成为魂斗灵。只有这样，才能彻底地摆脱。”

苏晴不解，尴尬地道:“墨老师的意思是…？”

墨老师接着道:“世上的大多数魂魔都在肆处作恶多端，这点毫无疑问。而几乎每个魂斗士的魂力达到魂魔级别之后，都有这种苦恼，这可能就是世事无常的道理吧。但任何一个事物都有特例，魂魔也有，只不过像那样的天赋异禀只是凤毛麟角，多少年都难得遇见。所以他们的出现就能冲破瓶颈，迈入更高的级别魂斗灵。相对魂魔而言，有一种修炼的门道，叫猎魂术，它有魂魔的特性，却没有魂魔的困惑，一旦练成，无须吸收他人魂力补救自己。可它的不足之处也很明显，一旦修炼到了最高境界，其能力旗鼓相当于魂魔，自古以来，从来没有人能够冲破这个境界，达到更高的能力。苏晴，假如你拥有了猎魂术，一定在短短的时日内就能达到更高层级，但你此生无论怎样努力修炼都不能超越魂魔的水平，你还会选择猎魂术么？”

苏晴不知该如何回答，迟疑了很久，默而不语。

不能修炼魂斗灵，不能冲破原有的固封而达到更高的境界，只能与魂魔打个平手…不知道此刻苏晴有没有在思索这些现实。

墨老师又道:“但事在人为，说不定你就是那出类拔萃的一个，创造出了神话，冲破了猎魂术的历史空白。”

苏晴嗫嚅道:“墨老师，您想让我去做那一个特例么？”

墨雷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继续说道:“正因为猎魂术原有的固步自封，所以才被人们遗忘，成为了不被人知的远古。说起来，猎魂术本来属于魂圣教所有的一门奇术，当年，魂圣教盛行九州时，猎魂术成为他们教内的专术，不是教内护法长老，禁止修炼。但世事的变化正如凶凶的江水一样，一去不回。魂圣教终究有一天被兴起的帝国元勋所灭，出于帝国智者们的求贤若渴，吸取了魂圣教的精华，从而猎魂术得以保存，并流传到帝国学苑。直到今天，也不被别人知晓，鉴于对症就医的需要，我向你引见猎魂术，希望你将来成为那独特的一支。”

苏晴喃喃道:“如此优秀的魂术，为什么被人当作尘封的过去而封存呢？”

墨雷道:“来墨菲学苑的学员无不都是奔着那高高在上的魂斗灵而去，正如世人一样，不再叙话过去。何况猎魂术在今天已经无人问津，几乎没有人可识，公然成为了不被人所知的旁门左道吧。”

苏晴已不顾，他只想早日回到爹娘的怀抱，可他又不想让爹娘失望，如果能尽早做个有魂阶的人，可以让爹娘高兴一番，自是最好。毕竟魂魔的水平在苏门完完全全地能让苏晴长吐一口气，就连自己的师傅大长老也要佩服三分。这些美妙的期待已让他动心三分，于是他道:“墨老师，我愿意。多谢墨老师指点！”

此刻，墨老师微笑地注视着苏晴，连连颔首。随即从怀中取出一本书，递给了苏晴。苏晴接过一看，上面注道《猎魂经》。

墨老师却道:“此书从此交给你，希望你好生熟读并口诵之，对于其起步篇，我可指点一二，至于到了后来就看你的造化了，切记。”

苏晴方自徐徐承诺，将它收好，又对墨老师鞠了一躬，正色道:“多谢墨老师指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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