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窍试探

宴散后秦缨和萧定深回宫，出了门后身后传来脚步声，秦缨在秦府门口停下脚步回头看去，来的正是汤玉琦，他弯起眼睛，轻声笑道：“好久不见，玉琦。”

        汤玉琦便也冲着他点头，少女脸上满是温柔笑意和某些踌躇的心意，萧定深在旁边看着她含羞带怯的模样，心下突然生出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她突然冲着秦缨伸出手臂，手心在两人面前摊开，皎洁月光下，少女柔白的手心里躺着一只绣工精美的剑穗，丝绦结成漂亮的长结，上面还串着琉璃珠和碎玉，看上去分外精致。

        秦缨看她盯着自己，便试探性的将东西拿起来，指了指自己，他问道：“送我的吗？”

        汤玉琦点点头，见他收了，便又扬唇露出一个羞赧的笑。

        萧定深也在旁边看着，他的目光从一开始汤玉琦出现时落在她脸上继而转移到她手中的剑穗上，看到秦缨毫不犹豫的收了那条剑穗绑到了自己长剑的剑柄上，他心下猛地一沉，又开始目不转睛的盯着他腰间的那把佩剑看。

        秦缨绑好了剑穗，又把长剑放好，然后才认真的看向汤玉琦：“多谢你的一番好意，玉琦。”

        汤玉琦闻言露出一个有些羞赧的笑，她摆了摆手示意这没什么，然后便满怀期待的看着他，旁边面沉如水的萧定深也一言不发的在等着他的下文。

        女子送人剑穗，这在民间年轻男女间无异于直接互送书信表明心意，秦缨收了剑穗，是什么意思呢？他要应了这份心意？

        萧定深心乱如麻的站在原地，想要离开脚下却仿佛生了根一般根本拔不动，夜色无边，高墙晦暗阴影落在他脸上，给他的表情也蒙上了一层阴影，闭了闭眼睛，萧定深心下郁沉：你最好是不要应她，秦缨，不然我也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他一颗心仿佛落在水火之间一般煎熬，就在他心中暴虐之意越来越汹涌之际，秦缨的声音终于在耳边响起：“玉琦，多谢给我做了这么漂亮的剑穗作为我的生辰礼物，我很喜欢，谢谢你。”

        他真心实意的说了很多声谢谢，却没有一句是在应承这片心意。

        看着面前人脸上纯粹不掺一丝虚假的感激之情，汤玉琦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旁边的萧定深闻言也是一怔。

        低头看了眼某个根本没开窍，明明收到的是表白之物却根本没明白过来，还在一个劲的说着道谢的话的小傻子，又悄摸的把视线落到已经面色苍白，整个人大受打击的汤玉琦身上，太子殿下眼底闪过一抹笑意。

        秦缨根本没发现目前气氛的微妙，他冲着汤玉琦挥了挥手，道：“我和哥哥要回宫了，再见，玉琦。”

        汤玉琦无力的点头，魂不守舍的冲他挥挥手，相比起刚刚娇羞的模样，她现在垂头丧气得就像一朵被风雨吹折了的海棠花，让人看了心下不忍。

        看了眼无知无觉已经迈开步子走到前面去了的秦缨，萧定深一边追上去一边在心里叹气：这个小混蛋，倒是谁都在他手里讨不了好。

        两人没有坐马车，而是并肩走在燕都的路上，周围灯火通明，人声鼎沸，在夜色阑珊里，萧定深撇头看了眼走在自己旁边的人，心下一软，从早晨见到秦缨到现在，他终于有了一种人确实是回来了的落到实处的感觉。

        “阿缨，你当年便是为了救那位姑娘和虞楒文起的争端吗？”想起这桩当年困扰了他许久的旧事，萧定深迟疑片刻后终究还是问出了口。

        秦缨一愣，然后点点头，可是马上又摇了摇头。

        “我一开始是为了她。”秦缨这么说道。

        “可是后面就不是了，后面的事说起来还跟哥哥有点关系呢。”

        “跟我？”萧定深一愣。

        “嗯。”秦缨点点头：“当时虞楒文说了很多不好听的话，他说我是哥哥的兔儿爷。”萧定深的脸色在听到这一句时瞬间便冷了下来。

        秦缨的话还在耳边响起：“还说等日后哥哥娶了妻我便嚣张不起来了，哥哥就不会像现在这般宠着我了。”

        萧定深听到这句时突然一愣，他看着此时提起往事仍旧义愤填膺的秦缨，心下突然一动：“阿缨为什么要为这个生气呢？”

        秦缨声音断在喉咙里，茫然的抬头看他。

        萧定深看着他满脸无知无觉的神色，眸光暗沉，心头有毒蛇不住的嘶哑吐信，在蠢蠢欲动的引诱着他去试探面前的人：“他第一句话确实是说错了，可这第二句话听起来好像也没有什么错，等哥哥娶了妻，确实不会像现在这般宠着阿缨了啊。”

        秦缨猛地一僵，萧定深的话一字不落的落进他耳朵里，明明是温热夜风，却让他平白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届时哥哥娶了妻，自然要比宠着阿缨更宠着她，而且那会不仅哥哥要宠着她，阿缨也要宠着她，因为他不仅是我的妻子，更是阿缨嫂嫂。”

        秦缨怔怔的看着他落着温和笑意的眉眼，心里头突然猛地揪成一团，胸腔里酸涩苦辣交织，各种情绪冲天而起，他几乎是霎那间便酸了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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