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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病中客


好久了吧,他和沈宜之之间的荒唐事应是持续了好久。承平三十三年至沈望之即位,如今是庚戌三年,这中间已过去六年时间。他忆起曾经种种,突觉胃中翻腾,他弯腰干呕,屋子却猝不及防被人推开。

        那人逆着光,可温晟还是看清了,推门而入的沈宜之朝他看了几眼,转身阖上了门。

        “温府遭遇此番祸事,沈兄特来慰问于你。”沈宜之朝他走近,一只手抚向温晟的胸膛,声音沙哑:“谋远,这里可有想沈兄,嗯?”

        手指下滑,到达那处,温晟面色一红,抬手推拒:“你莫要再自称为兄,早年宫中结拜一事本就是玩性所致,并未有半分真心,如今看来,更是不该如此……唔!沈宜之!”

        “我在。”

        那只手,终是进入不该进的地方。温晟皱着眉,低低喘息,拼却全身力气方忍住未呻/吟出来。他听见沈宜之俯身朝他耳边低语:“不以结拜自称,那本王若是以敬王爷的身份而称,温谋远,那你是不是本王养的一条狗呢?”

        所有的屈辱和隐忍统统涌进脑海,温晟五指发白,紧紧攀住沈宜之的衣襟,颤着声音,道:“方褚是你的人,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沈宜之,你害我温家家破人亡,这便是你的惩罚吗?昔日在宫中,明明你我二人,还未走到这一步。”

        承平三十三年,东宫之内,他为太子侍读,却被那眉目疏朗的少年压在身下,用最蛊惑的声音告诉他——

        “谋远,沈兄心悦你,便如弗如心悦你那般。”

        巍巍皇宫内,行已苟且事。终是回不去了。

        温晟抬头,透过朦胧泪眼看向男人削刻的下巴,苦笑道:“敬王爷自幼便同陛下较量,早年身为皇子是,如今身为王爷也是。沈宜之,你不是心悦于我,你对我,只是控制下的虚荣感,是你终其一生也未赢了那宁春殿龙椅之上人的不甘与怨恨!”

        可怜他竟做了帝王相争的一枚棋子。

        沈宜之忽而放开手,怔怔盯着眼前人。良久,那把折扇落地,沈宜之转身,跌跌撞撞朝门外走去。几步远的距离,步步落血,身后青衫被风吹的飒飒作响。沈宜之知道身后人此刻的眼神定是不留余温的,他行至门扉处,捂住胸口,背对着开口,声音淡淡:“方褚自然是本王收买的人,不然温大公子又是如何能死的呢?”

        “温晟,你和我,一样脏。”

        那袭青衫微动,温晟望着沈宜之离开的背影,眉间微蹙,他缓缓俯身,拾起地上的那把折扇。

        他早知方褚是沈宜之的人,那碗带有蛊毒的汤药,是他送至兄长的榻前。方褚说得不错,温府并非如表面这般和谐,兄友弟恭,和睦相亲,不过都是利欲下的掩饰。

        他身中蛊毒,是沈宜之与他的罪孽;阿姊身中蛊毒,是她与方褚的孽缘;沈宜之要控制他、报复他,方褚要折磨阿姊、报复阿姊,正如他小心翼翼地利用方褚,将那碗汤药端至兄长的榻前。

        沈宜之坐上回宫的銮驾,路途经过郊外,他听见有孩童的笑语,掀开帘子才瞧见正有几个少年郎在放纸鸢。他唇角笑着,忽而就呕出一口血来,摊开手,只见紧捂着的腹部,鲜血已浸染了大片。不是一刀致命的伤口,却让他第一次感受到疼痛。

        他将脑袋轻轻靠在骄侧,微微阖上了眼帘。那日宁春殿内燃着龙涎香,案几之上,放着一幅手绘丹青,画中人,正是那面如冠玉,却唯唯诺诺的温小公子——温晟。

        画中题字: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

        他那颗沉寂多年的心,第一次掀起波澜。他同沈望之争了这么多年,他想过认命,可那日当他看到宁春殿内一本本奏折下的那幅画,心骤然慌乱起来。

        那日他踏足温府,他问过那身着灰白道袍的道长:“道长以为,温府如今的遭遇是因何而生?”

        道长看他一眼,缓缓开口:“不过是利欲熏心,恶人作乱。”

        怎么他想着,皆是因一情字所致呢。

        再说这边,傅昨一踏上回程的路便加快了脚程不敢怠慢一刻,夜间他自一处破庙中憩身,忽而从梦中醒来,看着自己胯间的潮湿,傅昨从面红耳赤中终于想到了温府一事的蹊跷。只是他现下要赶回岭南,那温府一案,便不能容他回去细查。

        他捻指至于胸前,低声念着静神咒,自从上次行经垣邙山让他瞧见那等惊世骇俗、白日宣淫的腌臜事来,他便连着做了两回春梦。傅昨自知自己心神不宁,愧对于岑家一派,便提神默念咒语。静神咒叫他念了有一个时辰,庙外圆月高悬,风过草动,一抹黑影突然自庙前飘过,傅昨抬眸,眸色凌厉盯向前方。

        “啊——”

        林间响起一阵凄厉叫声,惊得鸟雀扑棱乱飞,扰动整片林子清静。傅昨迅速起身,右手紧握拂尘。

        方才叫声自远处传来,似女似男,他也分辨不出真假,只持着拂尘,缓缓朝庙外走去。今夜月盈,将为月圆之夜,凶乱必出,多为不吉。只是傅昨越朝前走,便越发觉得月光暗沉,所至之处竟是渐渐让他难以看清周遭光景。仿佛浸了一层纱般,朦胧又死寂。

        “救命啊,救命!”

        竟是有人呼救。傅昨快步朝林子深处走去,一脚踏碎枯枝,惊得鸟雀乱飞,再回眸,却不见来时路。

        有娇女空灵声阵阵,便唱道:“香消玉损,等不来那翩翩公子,床头吟哦,寻那影中良人……”

        接着便是一阵凄厉笑声,震得人五感混沌,傅昨一记拂尘扫过去,那吟唱声便霎时噤了声。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傅昨寻着气味,来到林间深处,眼前景象让他微微怔住。一具女尸靠在树旁,面容尽毁,血肉模糊,身上不着一缕,看着直叫人觉得违和。

        傅昨脱去外袍,轻轻遮住女尸的身体,弯腰一瞬,眸色一厉,侧身一转躲过暗器。再直起身子,朝四周一看,却发现周遭无一生息。傅昨席地而坐,微微阖上眼帘,拂尘置地,双手作法,静静念出了往生咒。

        为亡灵超度,为鬼魅度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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