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篱上血薇
“然哥哥，是我让韬哥哥来的。”姚唯初伸手挡在嘴边小声说。
“你都快成我嫂子了，还叫我哥哥呢。”
姚唯初腼腆地抿了抿嘴：“然哥哥说什么呢！”
佟伟勋也悄悄移动过来，正经严肃地看着两人，肩膀蹭了蹭印循然：“诶，是真的吧？”
“不知道，你觉得他俩配吗？”
“配啊！门当户对不说，高大英俊和小鸟依人，绝配啊！”
印循然斜眼看着这两人搞到一起你侬我侬的眼神，心里没来由地有点失落：这下宋蘅跟他们印家好像彻底缘尽了。
“待会儿，杀青宴，你想办法多灌我大哥几杯，晚上回家我拷问一下。”
“你敢？你不是一向最怕你大哥吗？”
“他要真背着我和老妈吃嫩草，该怕的就是他了！”印循然咬牙切齿地说。
佟伟勋闻言正忍不住想笑，一声突兀的惨叫从布景方向传来，紧接着是导演大声连喊了几遍“停”，紧接着又是尖叫又是惊呼，乱作一团。
在场的人纷纷围拢。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儿了？”佟伟勋拨开人群挤进去，印循然紧跟在他身后。
石膏搭建的窗台后方，伍静旎躺在海绵垫上抽搐，鲜血把绿色海绵垫外壳染黑，深紫色的长裙被浸湿，贴在身上，十余根筷子粗的钢针从后背穿透她的躯干——很明显，那些钢针是事先埋在海绵垫里的。
有个场务当场就吐了。
“妈妈！”姚唯初尖叫着跑上前，想爬上海绵垫，被印循韬一把拉住。
眼前血腥凄惨的场景让印循然全身僵硬，明明伍静旎看起来还在呼吸，他却很清楚——她死定了。
宋蘅照应过他离新死的人远点，他现在却挪不动步子，感觉周身空气压得他无法动弹。
不知道过了多久，伍静旎面部停留在痛苦扭曲状态，双眼空洞，她已经彻底死了。
印循然看到那具静静地躯体，直觉下了判断，脑子里勾勒出让他自己毛骨悚然的画面：他的灵像大鱼吞小鱼那样，正在吞食伍静旎的灵。
他又害怕了，怕得连掏手机打电话给宋蘅的力气、或者勇气都没有。和之前看到车祸的害怕有些不一样，这次的害怕，似乎是他自己内心生出的感觉，而不是那种突然且没来由的。
他清晰地意识到自己某些地方和以前不一样了！
佟伟勋看明白情况之后一般把人群拦开一边大喊：“出了点意外、意外，麻烦无关人员先离开棚内，给救护人员让出位置！”喊完了又照应制片组把所有能接触道具的人留下。
救护车来得很快，但伍静旎已经断气了，姚唯初听到消息窝在印循韬怀里差点哭背过气。
紧跟着救护车来的是警车，领头的正是莫擎云。
印循然不喜欢这个人，但是两个月没见到宋蘅，他现在看到莫擎云居然有点莫名的……亲切感？
他抖了个激灵，好像气血上涌、肾上腺素急速分泌，麻利地摸出手机打了宋蘅的电话。
说话却舌头打结嘴唇颤抖：“蘅姐，我、我、我，我们这儿出人命了太惨了我害、害、害，害怕！”
“你在哪儿？”
“剧、剧、剧，剧场一楼摄影棚，你来过的。”
“我马上进去。”
挂掉电话以后，印循然的血液由内致外冻结：宋蘅就在外面，很明显，她是和莫擎云一起来的！
宋蘅今天“改头换面”了，简单的白色广告衫和牛仔裤，头发随意扎了一个马尾，没了簪子，戴了一副粗框眼镜——与她之前那种森女系装束相比，简直彻底路人，扔进人堆里找不出来。
大概正是因为如此，再加上现场出了命案人心惶惶，没人注意到这个和宋芜长着同一张脸的小姑娘。
但是印循然一眼就认出来了，宋蘅出现在视线里的一瞬间，他的血液又由内致外解冻了：远远看不出来宋蘅的表情，但她脚步很急，急得好像在他心口迅速添柴加火。
宋蘅没有第一时间去管印循然，她扫了一圈忙碌的现场，视线在一个场务身上停了两秒，就近拽了一个小警员问他：“你们队长呢？”
“去看监控了。”
“那个人，注意点，别让他离开。”宋蘅抬下巴指了一下那个马甲底下是淡蓝色t恤的场务。
“好的。”
交代完小警员，宋蘅转头看向印循然，朝他勾了勾手指。
印循然跟着她走到一个角落。
宋蘅盯着印循然看了一会儿，夸张的粗框平光眼镜下，一如往常挂上一丝揶揄：“不是叫你离新死的人远点吗？”
“我这儿……我就站这儿正好赶上了，好好的谁也没想到会出事儿啊。蘅姐，你是和莫队长一起来的吗？”
“我现在是他们正式聘请的技术顾问，闲来没事有人命案就到现场看看。”宋蘅一本正经地推了一下眼镜，清了清喉咙，“凶手可能就在这里，你看看现场的人，凭直觉找一找有没有谁特别不一样的。”
印循然仔细扫了两圈，挠了挠头：“我怎么觉得很多人都可疑啊。要说不一样，蘅姐你今天很不一样啊，我差点没认出你。”
“不要察言观色，想靠察言观色找凶手，你的层次差远了，也不要看得太仔细，就一眼扫过后凭直觉去判断。”
印循然好像明白了什么，再次扫了一眼人群，视线锁定在那个淡蓝色t恤的场务身上：“他，我觉得他好像……不知道怎么形容，就好像，如果眼前所有人都是画在画上的，他的颜色特别深。”
宋蘅借推眼镜的动作掩了一下嘴角的笑意：“孺子可教。”
“凶手是他吗？”
“只能说如果凶手在现场，那就一定是他。他的恚灵能量超常，忌灵也和别人的波动不一样，有贼心有贼胆！”
“恚灵？又是什么？”
“恚灵，最贪心的一种灵，让人恨，让人妒，让人犯罪。”
“蘅姐……”印循然咬了咬嘴唇欲言又止。
“别担心，这次这些灵对你几乎没影响，不用急着净化。”
“不是，我是想说……我发现自己跟以前不一样了，我好像一眼就能看出来濒死的人什么时候会死、能确定她是不是死了，而且，我好像能感觉到那些灵的靠近和入侵，甚至有些模糊的画面……”
宋蘅眯着眼睛歪了歪头，意味不明地盯了印循然几秒钟：“嗯，说明你已经有成为驱灵人的潜质了。”
“真的吗？”印循然两眼放光，莫名地就没那么怕了。
“十二芯给你的能力还能慢慢开发，说不定真的可以哦！嗯——不如你先拜个师？”
“好啊好啊！师父！师父晚上跟我回家，我给您走个隆重的拜师……”
“等等！”宋蘅突然注意到了被密集人群包围的印循韬和姚唯初，“死的是谁？”
“唯初的妈妈。”
“啧，可怜的漂亮妹妹。那是……你大哥？”
印循然莫名地有点心虚：“嗯。”
“小韬韬终于有归宿了啊！他们这个时候在一起，漂亮妹妹就不至于那么难过了。”
“蘅姐，你就这么希望他们在一起吗？”
“两情相悦有什么不好？”
“你一点都不吃醋吗？”
“我为什么要吃醋？”
“你之前对他那么好，他现在跟别人好了。”
宋蘅再次一本正经地推了推眼镜：“老身心系天下苍生，对谁不好？对你不好吗？是你自己胡思乱想拉郎配，我说，你可是要拜我为师的，做我的徒弟，可不允许这么惹是生非。”
“我没有啊！嘿嘿，蘅姐不老，蘅姐万年十八岁！”
莫擎云从办公区走出来，大喊了一声“小丁，吩咐收队”，打断了他们的谈话。随即转头朝身边的人交代了几句，两人把那个淡蓝色t恤场务拷上了。
棚内一片哗然。
“是他吗？是他害死了我妈妈？”姚唯初推开印循韬，几乎是跑到那个场务身边。
莫擎云赶紧挡在两人中间：“小姐，先别激动，监控显示他有可疑行为，但不足以证明他就是凶手，我们还需要进一步调查。”
姚唯初一边抽泣，一边愤愤地看着那个场务，似乎是哭得没力气说话了。
“还真是他啊！”印循然小小地吃了一惊。
“小子，你前途无量啊。”宋蘅手肘轻轻蹭了一下印循然的手臂。
莫擎云看到宋蘅，大步走过来：“小蘅，你怎么进来了？”
“这小子老毛病又犯了，我来给他治治。怎么说，这么快就查到凶手了？”
“是他在道具上做的手脚，监控拍得真真的，他好像完全不知道有监控。这事儿挺奇怪的，我还得回去审了才知道。”
“辛苦你了。”
“你……还跟我回局里吗？”莫擎云眼角瞄了一眼印循然。
“不了，晚点我还要去看看那个死者的女儿。”宋蘅微微踮起脚，凑到莫擎云耳朵边，“那也是个聚灵体。”
莫擎云了然地点点头。
印循韬的视线跟着莫擎云转到角落，好像看了好一会儿才认出来那个毫不起眼的女子就是宋蘅，又不自然地把视线转了回去。
印循然注意到了自家大哥的小动作，心里“咯噔”一下。很明显，他大哥在逃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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