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五十九章 罪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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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战火点燃了安静的世界，烧毁了树木丛林，破坏了海洋天空，仅仅是一个错肩的时差，世界就截然不同了，果然是世事无常，每时每刻都会发生改变。

        孤云看着被自己一手摧毁的世界，除了汹涌的火焰，孤云的眼中没有其他的东西。火海四处弥漫，焚烧着幽幽青草，吞噬着一寸又一寸土地。孤云无话可说，这都是自己闯下的祸害，虽然也击退了古凌天的汹汹来势，但是他所犯下的罪孽显然比这严重多了。

        孤云环视着被烈焰灼烧的世界，虽然眼中无泪，但是心中早已千疮百孔。孤云不想让天舞陪自己一起去送死，于是他脚尖轻掂，宛若背生双翼，飘飘然的没入了火红色的云层，他心里清楚，这一去近乎绝对的不复返。但是一只冰凉柔软且无骨抓住了他的手腕，孤云不用想也知道，定然是天舞无疑。

        “我觉得我们……”天舞的话如鲠在喉，想说却又难以启齿，就这么深深地埋在了她的咽喉中。天舞沉淀了一下自己的复杂情绪，深吸一口气，认真的说道：“我们一起走吧，离开这里，找一个没有人的地方……”

        孤云空出来的那只手抓在了天舞的手上，淡淡的温暖与冰凉融为一体，孤云的眼皮跳动了一下，旋即就将天舞的手剥落了下去。孤云转身，深情的望着天舞，道：“走？！我们都在天道之下，我们可以走到哪里？我们无路可走。”

        “不——”天舞拉扯着孤云的手腕，“我相信绝对存在这样的地方，而且我们一定会找到的。”天舞顺势而上，从背后抱住了孤云。天舞的手心极度冰凉，但是她的怀抱绝对温暖，滋润着孤云自责的内心，可是依旧挽回不了孤云沉重的罪恶。

        孤云轻轻地剥落了天舞的手，推开了天舞，道：“也许，也许会有吧，但是我不会去找了，我只会直面自己的错误。”孤云另一只手碰了碰天舞的脸颊，如若最后的分别，他的指尖带着天舞的体香，缓缓朝着天际深处跃翔而去。

        可是天舞就像一个缠人的不谙世事的小孩，死死抓住了孤云的手臂，永不松手。孤云的双眉微微触动了一下，道：“天舞，放手吧，不能直视自己的命运，我们有何德何能被称为圣子和圣女呢？所以，放手吧。”

        “我不要，我不要——”天舞疯狂的喊着，企图将孤云从悬崖边缘拉回来，但是孤云就如一头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倔驴，根本就不听天舞的劝告，执意要给他所破坏的世界一个交代，否则他这一辈子都难以心安，都会活在梦魇之下。

        天舞的眼泪在半空中纷飞，晶莹剔透，如若那黑夜中最亮的星，飒飒下落。孤云转身，右手提起，掌心朝上，接住了泪珠。孤云的双手捂住了天舞的脸颊，慢慢的，轻轻的蹭掉了天舞的眼泪，可是孤云越是这样，天舞就越是不忍心，越不想与他就此天人两隔。

        “我……我不想和你……和你就这样分开，七……七百年的感情，我……我……”天舞语无伦次，总之，她就是不愿意孤云去赴死，七百年的感情可不是说断就断的。孤云的嘴唇触碰天舞的耳垂，暧昧的成分很高，可是此情此景，沉重的气氛掩盖了一切。

        孤云开口，温和的话语如沐春风，无时不刻不让天舞感到温暖：“我也不想，但是我不想逃避，而且我也逃不出自己的内心。”孤云的眼神好似死灰，里面除却躁动喷发的火海，还有就是发自内心的深深愧疚，如果得不到相应的惩罚，他此生不安。

        “可是……可是……就不能让我陪你一起吗？”天舞不甘心，就算不能继续一起生活在一起，她也要陪着孤云一起去死，生死同路，无怨无悔，这是一种难以诉说的感情。

        孤云回头一笑，那个笑容很尴尬，很酸楚，也很感动，他的嘴角扬起了最后的笑容，道：“如果你陪我一起死的话，只会让我继续背负罪孽而已。”“不会的，如果你死了，我又该如何活下去，我不要在寂寞中孤独终老。”天舞的情绪如同洪流，终于遏制不住，奔涌而出了。

        “孤云，”天舞咬住下嘴唇，“我现在没有选择，要么一起生，要么一起死，我只有这两条路可以走。”天舞目光澄澈，看来这是下定决心的结果，而且她的心中没有任何动摇，甚至连稍稍的忧虑都没有出现，可能这么深的感情早就在时间的推动下潜移默化的进入了他们的脑海，进入了他们的心扉，他们已经不能摆脱失去彼此的那种生活了。

        孤云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感情，但是今时今刻，他突然对天舞产生了一种说不出的感情，这种感情早就有了，只不过平平淡淡的存在他的心里，每一天每一刻的生活对于他来说就是属于自己的小幸福，然而却在这样一个生死离别的时刻，这样的情感喷涌而出，主掌了孤云的内心。

        然而此刻，一个极度不和谐的声音响彻天空，这是孤云和天舞此时此刻最不想听到的声音——天道的呼唤。重重的哀叹声仿佛丧钟一般哀鸣，重击在孤云的心头，他微微侧身，道：“我先走了……你……”

        “一起走吧，我永远在你的身边。”天舞居然抓起了孤云的手，主动地拉着他一起飞向天际。哀叹声不绝于耳，让孤云和天舞二人的心情极端沉痛，仿佛与水深火热的世界产生了共鸣，共同承受着刺心的苦痛。

        两个人携手共进，但是天舞忽而不经意的问道：“你后悔吗？”短短的四个字包含了很多，可是孤云的回答依然那么高冷。

        “后悔？！呵呵，活了几百年，后悔是什么我还真不知道呢。我以前不知道后悔是什么，现在同样不知道，如果有了今后，我想我还是不需要知道。自己犯下的错只需要承担肩负，后悔本就是个无用的东西。”孤云的回答就是他的心声，就是他心中最原始的答案。

        孤云陡然瞥了天舞一眼，反问道：“那你后悔吗？”

        天舞带着浅笑，她的笑容就是最纯净的白花，永远不受污染，这也是为什么孤云喜欢天舞笑容的直接原因。

        天舞直视着眼前的火烧云，道：“如果我有丝毫动摇的话，那我就不是天舞了，不是那个会在你身边陪你一起打坐修炼，陪你一起参悟世俗的天舞了。”

        这一刻，两人的距离在无形之中又近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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