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八章 无果

这是一段漫无目的的搜寻旅程，茫茫的大海，无尽的森林，遍地的沙石，除却这些，眼底之下，真的什么也看不到了。眼前的景象层出不穷，可又有多少是不重复的呢？哪怕是人间仙境，呆多了也是觉得腻烦，更何况这里还不是真正的仙人境地。

        龙毅风和龙雪儿这一行便已经过去了五年，时间像流水，抓也抓不住，只能任其从指缝间飞逝而去。五年的时间对于他们来说很漫长，不仅过程无聊乏味，更主要的是他们心中有甚多牵挂，带着牵挂的他们又怎么可以不重注时间的重要性呢？

        这五年对他们来说无疑是一场惨痛的折磨，而且还是一个永无极限的折磨，不仅折磨着他们的肉体，更折磨着他们的心灵和精神。武界的两年之约他们错过了，永永远远的错过了，就算他们现在找到的来时路，他们还能像刚开始那样走出这里吗？应该是不能了吧，外界的物是人非他们难以想象，可是他们却能够猜测出一二，那定然是一副伏尸百万，流血漂橹的惨烈场景，亲人们就这样在他们身边逝去，他们又该如何面对死去的英灵？

        龙毅风累了，也乏了，五年的光景不是很长，可是他的发丝却已经出现了一丝丝银白。满头华发的龙毅风哪里像是一个二十多岁正值壮年的小伙，这明显就是一个壮志未酬，心老人未老的失意人。他的棱角早就被磨平了，心如死灰的他已经提不起当年的傲气了，他只等着寿命的流淌，光阴的剥夺，直到将他带进那魂灵聚集之地。

        反观龙雪儿，她的意志也是十分消沉，没能见到父母最后一面，这让她很难接受现实。不过她比龙毅风好上太多了，对于她来说，无论如何还有龙毅风相伴，所以人生不至于太残酷，但是从龙毅风的角度无异于是世界崩塌，暗淡无光。

        这一日，阳光恰好，白云连成一片，堆叠在空中，联袂展示出各种形象。空旷的平原上零零散散的摆着几块巨型岩石，一个渺小的身影坐在巨石顶上，从远处观望，这个人佝偻着背，影子歪斜，按常理来说，一个人要是没有了生机是不可能活下来的，但是龙毅风做到了。不过这并不是什么值得夸耀的事情，因为现在的龙毅风生不如死。

        龙毅风双目无神，就像一个没有灵魂没有思想的木头人。龙毅风受到这么大的打击也是情有可原，自从步入红尘道，他放不下的东西越来越多，无论是他的红颜知己还是那个天资聪慧的龙墨，以及他那兄弟父母，这些都是他放不下的。

        男儿有泪不轻弹，但是龙毅风却哭了。他的眼角的浮现了淡淡的泪花，说他软弱也好，说他人心所致也好，这都是无可或缺的。这些不良的情绪一直填塞在龙毅风的心中，哭泣甚至可以说是一种发泄，让龙毅风把所有的不快全部哭喊出来。

        灰暗的眸子没有一点精神，他的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他的位置也没有挪动，任凭风吹雨打，还是我如石雕，岿然不动。龙雪儿看到哥哥那样也很是心疼，但是他知道是哥哥自己过不了自己心中的结。本应该是他一人一剑，带领武界走出困境，迎接阳光。可是现在却变成了他临阵脱逃，舍弃了亲人，舍弃了世界，甚至舍弃了自我……

        龙雪儿站立如松，她秀气的双眉间涌现着淡淡的坚决，她愿意守着龙毅风，陪他一起淋雨暴晒，和他一起走出人生的低谷，生命的绝境。整整三天，龙毅风都是一动不动。要不是龙毅风还能呼吸，连龙雪儿都会怀疑龙毅风已经羽化当场。

        三天之后，全然不动的龙毅风痴痴的站了起来，他的眼中的泪水早就干了，满身灰尘的他就像是从泥土中爬出来的一样，脏的无可形容。可能是三天都没有动过了，龙毅风的动作有些僵硬，手脚的活动不是那么的灵活，看来还需要协调一小会。

        龙毅风慢悠悠的走到了山崖前，他面前时波澜壮阔的大海，但此刻在龙毅风的眼中没有一点对海洋的憧憬，毕竟对他来说，世界已经死了。龙雪儿静静地凝望，她不相信龙毅风会选择跳崖自杀这么傻的方法，而且如果要自杀的话，恐怕他早就死了。

        龙毅风灰暗的眼眸中是跳动的水花，不过那也只是水滴而已，丝毫不能带动起他的内心。忽而龙毅风抿了抿嘴，然后张开嘴，对着无边的海洋吼出了自己最为响亮的声音。声音穿透云霄，贯穿海洋，在林间山中来回的传播荡涤，这只是纯粹的声音，跟他的本源天音没有丝毫关系，但是龙雪儿却感到自己的耳膜几乎都要裂开了，要不是她捂上的及时，之后她怕是真的要一辈子听不到任何声音了。

        吼声连绵不绝，一波未消，下一波急忙而至，而且大有一浪大过一浪的趋势。持续不断的吼声环绕了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才恋恋不舍的消散，将安静还给了这个杳无人迹的世界。龙毅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原先的那股气质正在回归，颓废的感觉被他的吼声带去了远方，永远被不归。他的头发也是由花白渐渐转黑，那个浊世中的翩翩佳公子回来了。

        现在的龙毅风给人一股焕然一新的感觉，这种感觉不可多得。龙毅风看了看身上的污浊，于是带着浅笑，一头扎进了碧波汪洋中。水花高溅，形如一道冲天的激流，振奋人心。龙毅风像一条无拘无束的游鱼，在大海中上下游动，洗去身上的尘埃，以及那三千烦恼。

        岸边上，龙雪儿同样是会心一笑，看到哥哥能够走出自责，走出人生的大起大落，她还是相当开心的。不过当她注意到身边的情况时，喜悦的神色顿时古怪了几分。她的四周都是落叶碎石，而且这些杂物的数量不计其数，几乎都将地面盖满，当然就更别提现在的龙雪儿是什么样子了。

        龙雪儿纯白的衣服已经脏兮兮的了，秀发间除了破损的落叶就是细沙碎石，领口衣袖当然也逃不过杂物的袭击。比起之前颓圮的龙毅风，现在的龙雪儿还是更加不堪。龙雪儿气愤的跺了跺脚，然后跑到另一边去清洁自身了。

        “咕咚咕咚——”海面上浮出了几个气泡，旋即一个黑影跃出了水面。锐利的眼神，自信的笑容，这才是龙毅风。他的胸口跟水面平齐，唇红齿白的他嘴巴微张，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说道：“我必将在这里达到武神修为，我出这里之时，便是覆天毁灭之日！”

        至此，龙毅风的血誓已然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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