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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隐疾


捆扎结实之后,刘寒锋再下指令朗声道:“执法弟子何在?”
  “弟子在!”
  “无界峰薛攀,教徒无方,纵容弟子藐视法度,后又率众人法堂滋事,其罪难脱,然,念其与宗门有功,故大过可免,小过难逃,着押省身峰面壁思过。”
  几人闻言,惊愕万分,两名执法弟子更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站在原地茫然无措。
  众所周知,这薛攀可是出了名的筑基后期强者,对目前的上清门来说,那就是最顶尖的战力代表,不想这刘师叔竟这般霸道,说给羁押就给羁押了,怎不叫人震惊激荡。
  但又恐他日庞大长老出来后会向执法堂众人讨要说法,所以两位执法弟子只是游移不定的站在原地,不敢出口搭话。
  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刘寒锋再度开口道:“其余随从者,不仅未曾加以劝阻,反而出言恐吓威胁,屡次三番对宗门法度置若罔闻,似此,罪无可恕,着同贾圣道一起押赴断仙台,化除体内仙骨,削去三花五气,逐出宗门。”
  言罢,众人瞬间如同霜打茄子一般,完全失去了先前的傲慢无礼姿态,一个个哭天喊地的认罪求饶。
  出手不留情,留情不出手,凭这几人心性,此事绝对不会轻易过去,即便放了几人,几人日后也会伺机报复,留着这些人就是等于在自己头上悬了一柄长剑,早晚都要提心吊胆。
  那样就会使自己的念头不通达,念头不通达,就会扰了修行之路,一不做二不休,剪草除根,永绝后患,才是上上之选。
  薛攀有意反驳,但观其方才言辞毫不拖泥带水,便已知晓这刘寒锋是铁了心要自己难以收场,更怕言辞间再激怒对方,最终自己也落得个仙骨被毁的下场,故而只能低着头不敢再多说一句。
  几位随从见求饶无用,故而纷纷扭头看向自己的师尊,怎知师尊却是低头不语,众人更加心如死灰,其中一名弟子见大势已去,索性也不再求饶,停下哭泣之声,恶狠狠的看着刘寒锋道:“你莫张狂,他日待师祖归来,定要为我等讨个公道,你等……”
  此言一出,薛攀更加暗道不妙,此时的刘寒锋怒气未消,刚刚所言已然落个被贬下山的结局,这般说,怕是性命难保了。
  倒不是薛攀无能,实在是彻底怕了,先前同温瑛比斗时被打成了残疾之身,若非王环大长老相救,只怕早就一命呜呼了。
  有了上回的经历,薛攀再也不是那个仗着自己术法高玄就谁也瞧不上的人,虽然表面上看还是那么傲慢,实则早已是谨慎在心。
  这次出关也就是想带着几人前来,打击一下这新任执法长老的嚣张气焰,张扬一下自己的身份,好让其知晓这上清门内,还轮不到他来吆三喝四,却不料碰了一鼻子灰不说,自己还险些殒命。
  往日这执法堂众人都是装装样子,不大不小的事儿也是能过就过去了,对于老辈的筑基境,谁还不给个三分薄面,没成想这刘寒锋却比那温瑛更加狠辣,怎能不让其心生惧意。
  不出薛攀所料,那名弟子还未说完,刘寒锋便已到得近前,探出手来就往那人风府、百会打去。
  收势回身,不过一息时间,那人便失了言语,呆住在原地,痴傻的张望着,双目无神,整个人好似树墩一般,一动不动。
  “我平生最厌他人恐吓,带走!”刘寒锋厉声喝道。
  此言一出,两名执法弟子再也不敢多做停留,应了一声过后,便携众人匆匆离去。
  听着哭喊声越来越远,刘寒锋瞬间感觉清爽不少,非是刘寒锋心狠手辣、趁人之危,亦不是他小肚鸡肠,睚眦必报,这种事情只要不傻都能看出其中利害。
  你有恕人之心,人有害你之念,冲突一旦产生,非死伤无以调和,再则自己初掌执法堂,此番若轻易处置,他人定会欺你软弱,久之寻衅者必然络绎不绝,特殊时期特殊手段,凡事有利有弊,有时候狠辣并非不是一种计谋。
  待众人走后,刘寒锋亦欲回还,不过未行几步,就被一股由内而外的刺痛感猛然袭击,伴随着头脑的眩晕,登时天昏地暗的栽倒在了地上。
  时间点滴流逝,转眼已到酉时,不过说来也奇怪,偌大一个上清门,今日却无人自发的操行晚课,就好像是所有人都有意避开刘寒锋一般,躺了快两个时辰,竟无人发觉执法大殿的地上昏倒了一个青衫真传。
  再睁眼已近亥时,看了看周围不见一人,便知都已歇息,刘寒锋心里瞬间轻松不少。
  与人比斗不可怕,斗不过也不可怕,可怕的是别人都以为双方不分胜负,你也假装能敌,最终对方无事,你却在众人面前呕心沥血才可怕。
  说白了就是不行装行,最后丢人现眼。
  更何况那薛攀根本没有出手的机会就被自己拿住了,众人还以为自己多么的高深莫测,实则早已受了重伤。
  好在无人察觉,刘寒锋挣扎的撑臂起身,刚一动作,那股直插天灵的刺痛感便再度滚滚袭来,虽然依旧疼痛,但这次刘寒锋并未昏倒。

  强压着痛意刚刚站起,门外就传来了一道熟悉且苍老的嗓音:“师弟,可还能承受的住?”
  无奈苦笑,刘寒锋寻声望去,但见一位身着浅青衫,头顶莲花冠,手拄桃木杖的老年修士正迈着缓慢且坚毅的步伐朝自己走来。
  不消问,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最近刚被掌教真人收为真传弟子的孔祥,孔祥一来,刘寒锋心中疑云一扫而空,想来无人发现自己昏倒,也是这孔祥暗中运作。
  “无一福源上清,师兄辛苦了。”刘寒锋不无谢意的说道。
  听得此言,孔祥回礼微笑道:“无一福源上清,师弟说的哪里话,师尊他老人家此前就叮嘱过我,你我二人要通力配合,今日师弟所为,我并不觉得有何不妥,倒是你,怎伤的如此严重?”
  听罢孔祥讲说,刘寒锋也只得满脸无奈的连连摇头,若非自己修为不精,又何至于此。
  相叙不过盏茶功夫,刘寒锋便着急回还,见其伤势严重,孔祥也未再多言,只是告其好生疗养,不必急于表现,刘寒锋明了便再谢拜别。
  琼苑峰上,刘寒锋盘坐在房间之内,此时正在快速的掐诀念咒调理脏腑,突然一口鲜血喷出,登时腹似热浪,心乱如麻。
  只见豆大的汗珠自其额头点点低落,前胸后背,亦被汗水浸湿,神色凝重,意识模糊,细看之下不难发现,就连周身的肌肉也在不自觉的发生着轻微抖动,难能自持。
  “好一个薛攀,未曾出手都能坏我根基,看来这丹药筑基果然还属下等,悔不该当初没听师姐忠告,一味地急于求成,结果落得个这般,这该如何是好?”
  就在刘寒锋思索对策之际,屋外传来了羽朗急切的拍门之声:“哥,你在房间嘛?”
  听到来人是羽朗,刘寒锋顿时紧张了起来,生怕看到了自己这般境况他会生起忧虑,故而小声的清了清嗓子,定了定心神开口道:“发生了何事,这般惊慌?”
  “哥,你快开门啊,天大的好事儿,我的丈九金身已经突破了天众境,你快开门啊,我演练给你看。”说话间,羽朗拍门之声并未停止。
  闻听此言,刘寒锋大喜过望,但碍于身受重伤不敢相见,思虑一会儿后,便开始装腔作势的对屋外羽朗训诫道:“些许成就,就这般忘形,以后如何了得?今日天色已晚,改日再说,快回去歇息吧!”
  高兴是真高兴,羽朗不过小小年纪,短短半月左右的时间,就练成了这种霸道功法的第一层,这等修行奇才,属实是罕见,刘寒锋也是发自内心的为其开心。
  但高兴之余又不免开始担心起来,就怕自己方才言语说的过重,会打击了羽朗的自尊心。
  刘寒锋也是从羽朗那个年龄过来的,所以当然知道越是年岁不大,才越要鼓舞勉励,这样才能使其更加刻苦,反之亦然,越是训斥打击,越会使人否定自己,从而越发自我怀疑。
  少年不像大人,任你如何评价,大人心中都有一杆尺子,自会丈量真假虚实,而少年往往会认为你口中之言,就是你心中所想,训诫自己,就是自己无能,久而久之就会形成自我框架。
  本来还兴高采烈的想要分享自身成就的羽郎,在听到刘寒锋的两句训诫之后,霎时间就好似烈火洒了水、委屈吃了亏,失落感,不言而喻。
  小声的应了一声后,也未再多做思考,就往自己房间缓步走去。
  对于羽朗来说,自身的成就本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有能分享成就的人,恰巧兄长就是那个人,但也不知今日的兄长究竟是怎么了,好像有种极不熟悉的感觉,语气僵硬,无悲无喜,好像和自己认识的刘寒锋判若两人。
  虽说修士修心,不向外求,但到底是少年,好奇心总是要比大人重一些,不是说个一句两句就能听话照做的,免不得心中生有疑惑,越是存有疑惑,就越要探究根本,这也是许多人与生俱来的思想。
  行至寝殿后,羽朗坐立不安,愈发苦恼,左思右想一阵后,实在想不出自己到底哪里做的不好,引得刘寒锋这般语气。
  心中有气,故而睡不安稳,于是便起身下地,蹑手蹑脚的又折返到了刘寒锋的门外,想一查原委。
  刚到门外便听到两声清咳,纳闷之际,羽朗也是学机灵了,没有立即敲门,而是调动灵气,默念咒语道:神于幽暗,开我法眼,遍照内外,清明速现。开!
  真言念罢,通透真界顺势开启,借着法眼向内看去,不由得心下一震。
  但见屋内的刘寒锋,脸色煞白,口吐鲜血,盘坐的身形也越发不稳,摇头晃脑的感觉整个人像是害了大病一般。
  窥望之际,又是两声咳嗽传来,万分焦急羽朗也顾不得其他,一脚踹开房门,赶至刘寒锋近前,失神问道:“哥,发生了何事?是何人将你伤成这样?哥……”说着说着,眼见就要有泪珠落下。
  原是有意遮掩,但见羽朗已知晓自身境况,刘寒锋也是极其无奈,挤出一个笑脸对羽朗安抚道:“瞧你这样,哪里有个筑基境的样子,无人伤我,你且宽心,不过就是修炼出了点差池,待我稍作调理,三五日也就好了,快回房歇息去吧。”

  这般说,也是害怕羽朗会冲动行事,刘寒锋知道他性格,如若将薛攀之事告知,他定然要打上无界峰去,讨个说法。
  之所以断定羽朗会冲动行事,不是没有根据。
  一来二人亲如兄弟,便不是一母同胞,也如筋骨一般。二来两人相依为命,能有今日全赖彼此相扶相携。三来刘寒锋曾为其手刃恶贼,救助脱困,羽朗心中早有愧疚。
  于情于理,羽朗也不会善罢甘休,再加上其有诸多法宝傍身,心高气傲自不必说,还练成了第一层的丈九金身,定有拿人开刀之念。
  且这次事件本就是刘寒锋有心立威而过重处罚,按理说也是自己理亏,无界峰众人不来先寻自己就已是谢天谢地了,又怎能让其涉足冒险。
  “你不说我也知道,是不是执法堂那两个老不死的混账所为?平日里他们就喜欢趾高气昂的看人,不过碍于温姐姐的威仪才不敢造次,兄长今日初任堂主,他们定是心里不服,混账东西,看我不收拾他们!”言罢,羽朗怒气冲天,转身就要出门找人算账。
  见其如此重视,刘寒锋心中顿生暖意,拉住了将要出门的羽朗,笑着说道:“他两算什么东西,想来欺我还不够格,那陈泰如今已被我打成了重伤,李玄等人更是俯首帖耳,我这伤势,真不是旁人所为,你无需担忧,待我静修几日也就好了!”
  看刘寒锋说的真切不似哄骗,羽郎也只好作罢,略作盘桓之后,又嘱咐了几句关切话语,这才安心回还。
  羽朗走后,刘寒锋欣慰不已,没想到这懵懵懂懂的少年,如今也知道关心他人了,真是让人刮目相待。
  收心回神,双手掐诀,浓眉微凝,运气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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