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泱泱大厂

和叶佳宁一起进厂的那位女孩个子不高，戴副黑框眼镜，说话的间隙时不时地扶一下镜框。穿格子衬衫牛仔裤，短发齐刘海，样貌像个假小子，性格又特小女生，她叫周慧是某大学的高材生，比叶佳宁大两岁。外贸部经理是一个身高一米八的长腿眼镜男，据说也是高材生，衬衫西裤，头发打理的一丝不苟，派头十足，今年正好三十岁，已婚已育，有个可爱的儿子。

        这位柏经理也是个矛盾结合体，看着斯文儒雅，其实难讲话得很，脾气臭，有点酸，心肠倒不坏。两新人进来后，又面临分工问题，一个负责和单证部接洽，处理各种报关文书，包括□□，退税等文秘类职责。

        一个负责和车间合作，下订单，催货，发货，还有和客人联系包括接待客人来厂视察或验货。自知比较粗心的叶佳宁，无论从性格还是体能上比起周慧肯定更适合选择后一个分工。于是，报道的当天，未来在厂里的工作范畴两人就被泾渭分明的划分了。但是和所有的厂要求一样，新进员工，特别是办公室销售人员必须先到车间实习一到三个月，看各部门领导自行安排。

        自打章学永软磨硬泡哄叶佳宁每天晨跑后，坚持锻炼带来的身心愉悦令佳人受益良多，这个好习惯也就坚持下来了，尤其对于吃货而言，美食是上天的赏赐，是佳人的最爱！但是光吃不运动，那下肚的就是毒药而不是珍馐了。这点道理叶佳宁还是心知肚明的，这就是所谓的她擅长从别人身上学优点。

        经常运动的人不论从体型还是头脑反应，状态都是极好的。叶佳宁嫌弃自己这么多年的卷发，也好奇自己直发会是啥模样？便心血来潮拉着周春怡一起换了个发型。这回理了个齐肩短发，柔顺拉直后，气质立马变得温柔似水起来。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的内心住着个假小子，她是个性格较强，意志坚定的女孩。

        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邹城的水土把叶佳宁养的越发白皙动人，明眸皓齿，眉目含情。和来邹城上学之前简直判若两人。而她本人对此毫不在意，从不用化妆品，年轻貌美，天生丽质就是她的标签。只有冬天抹一些绵羊油或低廉的郁美净，不要小看郁美净，连妇幼医院冬天统一配发给产妇的都是此产品，婴儿能用，大人更能用！

        它的功效不止是滋润皮肤还能治疗一般的湿疹和皮肤疾病，好物！夏天，叶佳宁不怕晒，即使把她晒成黑炭，冬天一捂，第二夏依旧是个新鲜的白妞儿。但她也会在夏天每周贴一次面膜用来补水，这是从周春怡那个除了卖手机，顺便安利化妆品的闺蜜那儿讨教来的。如果说一白遮三丑，那么不好意思，叶佳宁此时的年纪走哪都白到发光了！

        化验室的大师傅即负责人就是朱总管，她四十几岁，高瘦高瘦的，大龅牙有点特色，短发，走路有点驼背。平常话也不太多，尤其是叶佳宁进厂的阶段，因为据说她老公得癌症了，所以她心情更加不好。化验室里全是小年轻，有的像叶佳宁一样来实习过渡的，车间的技术员也必须从化验室学过后才能上岗，也有化验室专门培养的打样员。

        男男女女，以中专生们为主力军，谈笑风生，好不热闹。而车间里自然有各种主任，和排定单生产的总调度，有各种质检人员。每一个班都有自己的班长，负责生产和其他事宜。岗位划分得比较清楚。一个大厂就是个大型游轮，要想出航顺利，每一个部门，每一个螺丝钉都要有效得发挥其作用。

        如果说以前的灯饰厂老板包个情人算八卦的话，那是叶佳宁见识得不多，到了这个灯芯绒厂，好嘛，厂里但凡有点姿色的妇女据说都被厂长睡过，别管是已婚未婚，只要漂亮的都无一幸免，呵呵，只有一个幸免，那就是车间总管一把手，厂长原配夫人的弟弟也就是王国强惊艳四座的老婆，可是她的精神面貌总是病恹恹的，这些是佳人去厂里不久，车间里的好事者给她科普的厂况厂貌。

        \"哎，你看见没？那个是后整理车间的负责人，她是厂长以前的情妇！\"\"不会吧，太矮了吧？\"叶佳宁说了句大实话，\"\"黑灯瞎火，推倒在床要那么高干啥？\"此人逻辑分明得解说，\"那个，生产调度员，也是哎！\"他指着另一个带着眼镜的女人说道，\"啊，这个长得一般吧？\"叶佳宁宕机了，是厂长饥不择食，还是谣言四起就不得而知了。

        \"现在这些女人都没戏，都是玩儿剩下的了，如今当家的副总你知道是谁吗？\"那人神秘道，\"告诉你那女人姓蒋，人称\''黑玫瑰\''！她以前是厂里的出纳，一步步爬上李总的床，把他吃的死死的，这几年都没搞出大花样来，蒋副总的女儿出国留学的钱也是李总掏的，现在她才是真正的老板，厂里的大小事全由她做主！\"后来叶佳宁见到了传说中的\''黑玫瑰\''，办公楼在李总隔壁，一个豪华套间里，里面的设施一应俱全。

        这女人半老徐娘，皮肤是有点黑，但也还有几分姿色。听说她管事已经有不少年了，大局都是她在主持，包括业务这一块，内销，外销部门的大订单和急单都要给她过目审批，她自己也在开发客户，从生意源头上做起。

        叶佳宁进厂后非常守规矩的一早就去化验室报道，朱总管不知是没闲心还是没兴趣，基本没有为难过叶佳宁，不挑刺某种意义上就是善待了，众所周知，从小剪纸工艺都乱七八糟的叶小妞，时过境迁，本性不移，手工活还是一样的低水平。

        \"好吧，每个人都有所长，也有所短，啥都会，啥都第一，没有破绽的肯定不是人，或者不是普通人\"佳人自我安慰道。和化验室的同事相处的自然不错，一向交友甚广的佳人立马认了两个小姐妹，这里人不叫闺蜜，一个是陈芳，一个是白文静。三人基本一般大，陈芳小块头扎马尾辫，脸上痘痘诸多，白文静人如其名，很白净，大眼睛戴副眼镜，属于可爱型长相，这两人都是本地人。

        陈芳家有个结过婚的大姐，父母还在上班，所以经济条件较好，而白文静家还有个弟弟在念书，父母工资不高，家里较穷，这些却丝毫不影响她讨喜性格的养成。小白本身也是学化学方面的，所以在厂里的工作更对口一点。三人在一起干活间隙就会嘀嘀咕咕，朱总管也从没有因为佳宁打错样板而责备过她，可以说和大家相处得相当融洽。

        这也是后来叶佳宁第一笔四百元的人情交际费花出去的由头，那就是朱总管老公死了，大家去奔丧，尤其白文静，平常朱总管最重用她，那天她还掉了不少眼泪。这是除了父亲以外，在短短几年里，叶佳宁第二次参加葬礼，如果说父亲的葬礼是悲伤，难以置信盖过了恐惧的话，到了这次，基本平淡无波，在她的内心没有激起一丝波澜，本来也不认识，不是么？人生可以很坚强，遭受几次重大意外都可能幸免，人生也可以很脆弱，一次不经意的感冒，着凉也会诱发出难以根治的疾病。

        叶小三命里至少度过三次以上的劫难，都逃过了，结果还是英年早逝，什么\"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信你个鬼！本来叶佳宁也不求神问道，父亲的早亡让她彻底不会迷信半分，都是骗人的。真有上帝，老天爷，你求他，他也很忙的，凭啥专门挑你出来帮？

        话说有个庙里来了个虔诚的信徒，摆出标准的叩首姿势，久跪不起，他来求神明保佑，这时有个白衣女子飘然进入正殿，也跪下，三叩首，男人好奇的问\"你求的准吗？\"，女人从容回答，\"对着泥巴做的雕塑求来求去当然没用。\"\"那你为什么还要祈求？\"男人不解的问，\"所以我在求自己啊！\"白衣女子如实答道。男人懵逼，一抬头，妈呀，此女和神像长得一模一样！简而言之，求人不如求己。

        在化验室混的一个多月里是比较轻松惬意的，每周放一天假，每逢这时，小姐妹们就相约去逛街，买衣服，买吃的，和商贩们乱砍价玩儿，再回厂里打闹着冲个澡，日子过得很逍遥。有时她们也会邀请叶佳宁去自己家做客。

        家长们一听小叶是外贸部的，连忙刮目相看。厂里每月支付工资一千六百元，年底外贸部柏经理还会给她八千元红包，所以，这时的叶佳宁日子过得贼滋润，和姐妹们或同学们聚会，都是她请客的多。

        化验室所谓的打样就是对着客人提供的色板，有时是彩色的灯芯绒布料，有时就是块彩色的府绸或其它面料，对好颜色，选好染料，主要有硫化和活性染料两种，前者便宜会掉色，一般用于深色布料，后者贵一些，不太掉色，用于鲜艳的颜色居多。(化验室主要搞这两种，还有一个车间是专门弄涂料印染的)染过布后，到一个像锅炉一样的设备上烘干，这个铁家伙是手动挡操作，有点技术性，时间，热蒸汽都要控制好，否则颜色不对或不均匀。

        小样的工艺并不复杂，打出的小样等客人确认后，就可以到车间里长车轧染了，那都是几千几万米的产量，算的都是美金，走的是外销订单居多，所以半点也不能马虎，反正佳人也不是搞技术的，七手八脚大概能应付即可，知道流程和工艺，更重要的是选择不同光源会校对色板就行。

        因为客人对颜色极端挑剔，一般一个色板重打个两三次纯属家常便饭。所以跟单员要了解客人的喜好和意思，准确翻译并传达给厂里，让底下人修改，重新提交色板。

        周慧毫无例外，也要在化验室夹着尾巴做一个半月，由于她不善言辞，肯定没有叶佳宁吃得开。她面对冷眼无波的朱总管时就像耗子见了猫一样。为啥是一个半月就结束车间实习了呢？

        因为柏经理有吩咐下来。周慧从头到尾只应付性的在化验室呆了一个半月，其它车间根本没去过，灯芯绒是怎么做出来的她根本不知道，因为人家是写字楼小姐不关心这些。而有想法的叶佳宁对于所有工序，所有车间的情况都在随后的半年里全部摸索，研究过了。因为这既是跟单员的职业素养，也是将来自己独当一面做业务员的必备能力。当然到此一游的后果就是交友无数，男女老少齐上阵，大家都喜欢和这个新来的外贸部姑娘攀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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