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慕天蓝的愤怒
三天后，慕天蓝从昏迷中醒来，一个十二三岁的仔子为他擦拭伤口，看见慕天蓝睁眼，小仔子笑了笑，出去将灰毛叫了进来。
“记得这个吗？”灰毛从兜里拿出一块玉佩，扔给慕天蓝。
慕天蓝吃力地拿起玉佩看着，脑子里隐隐作痛，画面闪现。
有个老太太哄着八九岁的小男孩，“阙城公子的玉佩，你们都有，等你到了十五岁就给你,哭什么。”
“这样就好了。”少女看着自己系的蝴蝶结，满意地笑着，这又是谁？
她们都是谁？
“你是不是涸泽人？”灰毛继续问。
灰毛的问题让慕天蓝的眼前飘过两个男人，一个穿着红色的战衣，坐在高台上，对着台下的人微笑着，一个则是身着银色常服，抱着婴儿，沉浸在初为人父的快乐之中。
他们又是谁？
“我是谁？”慕天蓝终于说出了一句完整的话，灰毛悬着的心放下了，这个人并没有被仔药烧坏脑袋。
“都呆在这里干什么呢？”炽家老太太站在门口，地主婆子一般盯着慕天蓝与灰毛，“偷懒到什么时候？赶紧出去把小牛运到田里。”沟焰老贵族住的地方耕地极少，仅有的十几块耕地，每块都不到半亩的，还都散落在更高的山峦之间，成年耕牛上不去，只能用人将小牛仔背上去，等它们长大便与仔子一起耕地。
三个仔子负责一头小牛，慕天蓝的伤还没好，他在最后面推着小牛，背着牛的是灰毛，最上面抓着小牛的耳朵向上提的就是那个十二三岁的小仔子。
休息的时候，小仔子将怀里的干粮分成三份，递给慕天蓝与灰毛。慕天蓝接过干粮，缓了半天才说出一句谢谢，这让小仔子很高兴，不停地上蹿下跳。他自从被抓来当仔子就一直在煊家放羊，大仔子欺负他，不换班，让他全天跟着羊，煊家主子见他白天睡觉便会打他，如今到了这里不仅活轻松了，大仔子还不会给自己派活，实在开心。
“嘿嘿。”
灰毛听见笑声，严肃起来，他盯着周围，低头一看，果然在平地上看见了煊家的胖儿子，灰毛与胖子对视，灰毛皱起眉头，他来干什么？来挑衅吗？烱子出逃失败，被抓了回来，炽家老爷将她和自己用铁链拴在一起，几乎就是全天盯梢，灰毛到现在也没有机会见到她。
这胖子也算灵活，几个踏步便跳了上来，径直走到慕天蓝身边，打量着慕天蓝，胖子灵活的动作和灵动的双眼让灰毛怀疑他究竟是真傻还是假傻。
“手给我看看。”胖子拿起慕天蓝的手，看了看，“对不起啊，那天踩到你了。”
煊家儿子从怀里掏出一方帕子，绿色的丝绸，很华丽，估计是家里传下来的稀罕玩意，他将帕子系在慕天蓝受伤的地方，吹了吹气，嘿嘿地笑着，“马上就好了。”慕天蓝愣了一会，慢慢收回了自己的手，直觉让他想远离这个胖子。
“过几天接新娘了，我先回去忙了，嘿嘿。”煊家胖子灵活地跳了下去，回头看了看慕天蓝，不知其意的慕天蓝则看向灰毛。灰毛皱着眉头，心事重重，慕天蓝学着胖子咧着嘴笑，也学着灰毛皱着眉头，为什么他们一个高兴一个不高兴呢？
“你用他的东西，也不怕变残废。”灰毛收拾着绳索，将小牛仔重新背到身上，“今天晚上在地里睡。”
“残废。”脑海里女人的声音吓得慕天蓝一个抖肩。
趾高气扬的她、生闷气的她、不服输的她、为自己治疗的她，各种牛小西的画面在慕天蓝的脑子里冒出来，虽然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但怎么着也比那个胖子好。慕天蓝看着包扎自己手指的丝绸，想起了胖子猥琐的笑，鸡皮疙瘩满地，顺手拆开了扔到一边，小仔子高兴地捡走，系在了自己手腕上，兴高采烈地跑出去对别的仔子炫耀。
慕天蓝见着周围没了人，拿出沙兽小球，放在嘴巴里含着。仔药让他丧失了原有的思维，如今下意识的行为，其实是内心深处自我的救赎，真实的、内在的他不允许自己迷失在这里，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可憋死我了。”沙兽现了形，慕天蓝流着口水呆呆地看着它。
“一。莲。”慕天蓝喃喃说出一莲的名字，即便到了现在他还挂念着一莲复国的事情，真是赤子之心啊。
“喂！听得到吗？慕天蓝傻了，怎么救回去？”沙兽联系着另一只沙兽，“周围有没有水啊！信号不好啊！”沙兽四处看了看，将目光放在了慕天蓝身上。
“对不住了您吶！”沙兽噌一下附着在慕天蓝身上，沙兽的融合让慕天蓝想起许多过往的事情，神态也变得正常起来，“不行，你体内有金水！”沙兽碰到慕天蓝体内残留的仔药，痛痒难忍，缩回球内，慕天蓝又恢复了痴痴呆呆的样子。
“来了来了！”牛小西的沙兽抬起头四处寻找着方向，“在那边！！！”沙兽指着北方的山峰，自信满满，他们已经沿着边境走了两天一夜，这个信号绝对是对他们的鼓励。
“那是什么地方？”牛小西看着红彤彤的山头，问着小兵。
“那是老鬼住的炎山。”小兵严肃地看着远方，“不能去，去了就回不来了。”
“到那儿要多久？”
“天黑能到山脚，上山估计要到半夜。”
“你回去吧。”牛小西将缰绳递给小兵，自己向炎山方向走去。
“大夫你不能去，炎山上山下山都是驻兵，防的就是老鬼和外界联系。”
“老鬼既然能下来，我就能上去，肯定有小路。”
“大夫，当兵的好不容易把老鬼赶回去，您干吗还去招惹他们？他们抓仔子很坏的。”
“我要找的人在那，你走吧，这几天你陪着我也辛苦了。”
“大夫，我回不去了。”
“？”牛小西不解。
“我是偷跑出来陪你的，是逃兵，在沟焰，逃兵是要被犬决的。”
牛小西哭笑不得，抹了抹汗，“你们为什么这么讨厌狗？”
“我不讨厌狗。”小兵笑了，似乎等待他的刑罚也没那么可怕，“走吧，我开路。”
天黑了，小兵带着牛小西走到了山脚，越走他越觉得不对劲，“大夫，我们找个地方躲一下。”
“怎么了？”
“人都没了。”小兵指着还在烧的篝火，“他们不可能集体行动，都会留下一个……”没等小兵说完话，一只羽箭飞了过来，直直穿进小兵的盔甲之中，牛小西尖叫起来，声音响彻炎山。
“啊！！！”
慕天蓝被微弱的叫声惊醒，他迷糊地看着周围，所有人都睡着了？灰毛呢？
“嘿嘿。”胖子的声音？慕天蓝想起身，却无法动弹，只见煊家胖子摸索着仔子的手，寻找着什么。
“不是，不是，不是。”摸到慕天蓝的时候，煊家胖子似乎着急了，径直褪下了自己的裤子，向慕天蓝压了过来。他要干什么？慕天蓝只觉得脸上都是湿哒哒的口水，下身还被紧紧夹住。
兴奋的胖子将慕天蓝的手举到头顶，却摸到了对面的小仔子。小仔子的手腕上扣着丝绸，煊家胖子猥琐的笑了，他跨过慕天蓝来到小仔子身边，将小仔子翻面向下，像是享用美味一般闻了闻，不一会便听到小仔子撕心裂肺的嚎叫。
小仔子的叫声刺激着慕天蓝的头皮，这丝绸本是煊家胖子系在自己手上的，他的目标是自己，他要救这孩子。慕天蓝气愤又着急，他摸着自己的周围，终于摸到一块硬物，是自己的玉佩。
煊家胖子折腾了很久，他自己都累了，小仔子也逐渐没了动静，慕天蓝牙齿都要咬碎了，但身体却怎么也动不了。慕天蓝努力睁眼看着四周，煊家胖子此时已经掐住小仔子将他悬在半空中，仿佛在玩弄这个奄奄一息的孩子。
“嘿嘿。”煊家胖子气喘吁吁地笑着，“好玩。”
慕天蓝胸口如火，他用尽的力气，将玉佩砸成两半，起身抬手，将尖角狠狠插入了煊家胖子的脖子。浓热的鲜血喷出，洒在慕天蓝脸上，这是慕天蓝第一次杀人，但他却没有一丝慌张，他的眼神里透露出无情与蔑视，仿佛一个熟练的杀手。
煊家胖子捂着伤口，指着慕天蓝，很是气愤，完全没有往日智障的神色，说话很是顺溜，“我是煊家之子，炽家之婿，你竟然敢伤害我！你这个畜生，我要你死。”
“我是阙城公子，赤鬼长使，慕天蓝。”慕天蓝握拳，用力砸着煊家胖子的脸。拳头毕竟是肉做的，慕天蓝砸累了，低头找着顺手的工具，却发现仔子们陆陆续续醒了过来。
“给我杀了他！”煊家胖子狂笑，这些仔子大部分是自己家的，听话得很，“立刻杀了他！”
仔子们听到后，呆滞地拿起了自己耕地的耙子与锄头向慕天蓝走来，慕天蓝向后退了退，他已经恢复以往的思维，认命地闭上眼，冷笑着等待死亡，可所有的仔子都越过了他，一起走向了煊家胖子。
“你们这些畜生要干什么！我要让我爹娘杀了你们！我要把你们碎成……”煊家胖子的叫声很快就小了下去，整个房间里逐渐充满了血的味道。
慕天蓝抱着小仔子来到开阔的地方，他听着小仔子的胸膛，还有微弱的心跳，可嘴里却一直在吐血，也不知道是哪里受了伤。这地处山巅，上来已经花费了一番力气，更别提背着一个重症下去。一时之间，慕天蓝竟然流起泪来，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是如此无能，既不懂医术，也没有体力，眼睁睁瞧着一个孩子死在自己身旁。
“跟我下去。”正当慕天蓝悲哀的时候，灰毛从空中降落，他的背后有着巨大的翅膀，慕天蓝冲上前，卡着他的脖子，“你故意把我抓上来的。”
“没错。”
灰毛在关口的时候就听到大胡子叫慕天蓝长使，想他一定是涸泽来的官，却没想到慕天蓝是赤鬼派来的。
“你知道这死胖子想干什么？”
“对。”
“你以为丢了一个涸泽长使，涸泽公就会派人来寻？你以为伤了一个涸泽长使，涸泽公就会举兵灭了这里？
“灭了这里不好吗？”
“涸泽来人了吗？”慕天蓝望着周围，除了呆滞的奴隶还有别人吗？慕天蓝指着小仔子的尸体，质问着灰毛，“这么小的孩子，死了！！这就是你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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