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血流成河
“哪个是大夫啊？”元将军问着四周，“没有吗？那就…”
咔咔，牛小西已经将移位的下巴安了回去，元将军笑着看着牛小西，“谢谢，慕夫人。”
“烱子是吧？”元将军看着烱子，心里盘算着小心思，“你有仔药解方吗？”
“就算我告诉你，这些人也活不了吧？”
“嗯。”元将军点点头，看来老鬼还是有聪明人的。
“那就来点痛快的。”烱子捂着下巴，痛下决心，“现在全部都杀了，我就告诉你。”
元将军愣了一愣，随即打了个响指，满足了烱子的条件。
“烱子，你咋能这样狠心！”
“烱子啊，孩子才两岁啊！”
“烱子！亏了我们支持炽家，为什么不帮帮我们啊！”
老鬼们私下逃窜，赤鬼兵手起刀下，烱子睁着眼看着族人被屠，没有一丝不舍。
“杀完啦。”元将军看着堆成山的尸体，叹了口气，“可以告诉我了吗？”
烱子冷笑，抹着地上闪闪发亮的血，碎碎念着，“仔药里的金水遇火血会散落全身，造成思绪的麻痹，你看看这些仔子，哪个不是沟焰人？”
烱子指着翗和慕天蓝，“他，还有他，都是外乡人，他们血液里没有沟焰人特有的火，自然能排出金水。”
“那他们怎么都说你有仔药解方？”元将军抿着嘴，很是不高兴烱子的答案。
“人死之前都会抓住一切机会不是吗？”烱子冷笑看着元将军，迎来的却是元将军的铁拳。
灰毛见状上前一步，又停了下来，烱子看他停顿的样子，不屑地吐了口血。
“你以为我会做无用功吗？”元将军是个战场清道夫，任何有价值的东西都会通过他落在张跹手里。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什么吗？”烱子恶狠狠看着元将军，“你想要解方，更想要仔药，有了它，沟焰百万人都是赤鬼的奴隶。”
“继续说。”
“你那祖奶奶也是为了这个目的嫁来的吧？她是下嫁，带着那么多嫁妆，这符合常理吗？你说是沟焰苛政让仔头反了，但这不是给你们赤鬼前车之鉴吗？为什么你们还盯着仔药不放呢？”
“真是鸡窝里飞出金凤凰。”元将军佩服地看着烱子，“可是，你的话你爹娘听吗？”就如同我的王会听我的话吗？”
“他们不愿改变是我的过错吗？我生活在这种环境，我又能改变什么呢？好比这下山的路，这么短，但我却一辈子也没法走出去，我做梦，都希望自己有朝一日能长一双翅膀飞出去。”
真是惨啊，元将军心里感叹，人有时候不仅不能选择出生，也不能选择自己想走的路，真惨真惨，可不拿回仔药，惨的就是自己了。
“你可走出去，只要你给我仔药与解方。”
“我没有！而且，现在的我，走出去又有什么意义呢？”烱子看着灰毛然后默默闭上眼。灰毛心里一阵酸楚，烱子恳求过自己带她飞走他乡，可那时的他心里只有消除抓仔子的事，完全没有顾及到她和她内心真实的想法。
“你还要等到什么时候？”慕天蓝嘲笑着灰毛。
“我能决定吗？一万多赤鬼兵，我怎么拼？”
慕天蓝皱了皱眉毛，想了想，扶着牛小西站了起来，“元将军，够了吧？”
“？”元将军不可思议地看着慕天蓝，“慕长使有话说？”
“没有，只是…”
“那就闭嘴。”元将军面露凶光，眼神中透着狠劲。
赤鬼尚武，拿着棍扔进赤鬼人堆里，都能砸一个出来耍花枪，哪怕是在宫中担任文官的韦森森，也是夏练三伏长大的。与半路出家做武将的韦森森不同，修、猛、姬、元都是世家子弟，先祖们自赤鬼开国便是武官，一代代沉淀下来，个个都是瞪狗一眼吓死旁人那种。
牛小西将慕天蓝按着坐了下去，心想这人是不是缺根弦，明明知道赤鬼不喜欢慕家，还要强出头。慕天蓝被牛小西一巴掌拍在肩上，跌坐在地，惊讶地看着牛小西，一时语塞，她力气可以啊。
“仔药与解方都是口口相传，单人单承，那老太太最后连话都没说过，你就不要浪费时间了。”
“我不信。”
“你不信也得信，火术、仔药为沟焰特有，为了不让外人学了去，那些传承的人只能呆在秘屋里，好吃好喝供着。老鬼当年为了活命供出了那个会火术的人，所以这山头的老鬼都不会火术，但凡这些人会丁点火术，你能屠杀得了他们？”元将军若有所思，他经历过大大小小无数战役，的确没见过占据有利地形还被一路顺畅的情况。
元将军回忆着，沟焰与蓝羽配合上天作日，那个会火术的家伙噌一下就点燃了参战的沟焰人，不仅如此，蓝羽鸟族拉着沟焰火族飞上天，居然也丝毫没有烧伤。
攻打冥地那几日，参战的沟焰人仿佛就是个蜡烛，而蓝羽人像个吊篮一般，直到沟焰人耗尽了能量，无法控制火苗，才双双烧死落下。
“我来之前并不知道仔子是什么，但今天来这看了一番，才发现这里仔子的神情与沟焰宫人相似。是不是沟焰宫为了掌控宫人，给他们下了仔药？是不是沟焰宫里也有人懂得仔药呢？”
“你是说老鬼不仅将火术供出来了，还将仔药奉上？但仔头既然推翻了老鬼，必定想根除仔药…”
“当年仔头拉拢了部分主子，说不定仔药本就在仔头那一边。”慕天蓝补充，“炽家、煊家不过是当年主子家家臣，会些皮毛不正常吗？”
元将军摸着额头，来回踱步，燎辅臣接待自己的时候，带来的几个小美娘都不怎么灵光，眼神木讷又不懂风情，这么一想，慕家人说的也挺有道理。
“沟焰火族蛇胎，此次前去多个心眼。”张跹的话在耳边响起，“有机会去沟焰公那里问个好。”
原来他是这个意思？元将军咧嘴一笑，转脸又正色道，“今日耗费时间过久，把这里收拾干净，余下事情下山再议。”
赤鬼兵指挥着仔子们在尸山下面挖了一个大坑，然后将一袋袋化骨粉洒落在尸体上。
尸山里的尸体最开始褪去的是皮肤，皮肤的剥落，便露出了白皙的脂肪与嫣红的肌肉，再露出的是白色的骨头与各种内脏。内脏没有了躯壳的包裹，肆意展露着原本的形状，赤鬼的化骨粉真是厉害，还没来得及眨眼，连内脏也没了，剩下来一些未消化、未排出的污秽拌着血水在坑内流动。
忽然，烱子在血肉中看到了一个孩子，孩子躺在血水里漂动，他很小，皮肤很快便消失了，□□也迅速融化在血水里，露出了小小的骨头。
那孩子还没有出世吧？他的母亲昨天还来看望烱子，劝烱子要想开点，“安分点，装老实不死人，煊家那胖子哪能防得住你，仔子多得是，想要哪种没有？”
昨天还活着的人，如今却在一点点消失，想到这，烱子颤抖着抱着自己，眼神却仍盯着逐渐萎缩的尸山。
灰毛看着烱子，思绪万千，她在外人面前从来都是高傲的，在自己面前也从来都是不苟言笑的，她不曾这样过，如此可怜，如此无助。
“你这种自以为是的生硬的改变，造成的后果只会是血流成河。”灰毛想起慕天蓝的话，他皱着眉头，难道真的是自己错了吗？
“将军，这个老鬼如何处置？”
“这个嘛，啧啧啧。”元将军看着灰毛，心领神会，“翗帅，趁这个时间，把这个老鬼和你的事情好好解决，我也好办事。”
“我和她之间没有事情。”灰毛管理好自己的表情，整理着自己的思绪，但样子还是很纠结。
灰毛的回答在元将军意料之中，但也不拆穿他，“沟焰的事情还没完，不要给我添麻烦，我相信你是知道赤鬼王和我的脾气。”
“你放心，我要离开了。”
“你去哪？回蓝羽？你一个大帅，没死在战场，还好好活着，这叫逃兵，回去会有什么下场？你自己不知道？”
“我不是。”灰毛总算有点正常人该有的情绪了，他盯着元将军又郑重重复了一遍，“我不是逃兵。”
“那就是沟焰公请你来的咯？”
“我和沟焰的十三王子一起作战，可他胆小如鼠，上天没多久就硬是要落地，我不允，缠斗起来，谁知道他用了什么术法把我扔到了这里！”
“公子。沟焰是公国。”元将军纠正灰毛的错误，然后想着灰毛的话，不是说十三公子壮烈了吗？那十三公子出殡的场面比沟焰女公子的还排场，沟焰公七十岁的人了，哭得稀里哗啦、撕心裂肺，还一度昏厥过去。
这就有意思了啊，元将军脑海浮现张跹若有似无的微笑，和当年决定攻打阙城时一样样，只见元将军眉头一挑，“看来不去拜见沟焰公，是没法给我们翗帅正名了啊。”
“我不需要。”
“你爹要啊！”
“我…”一直沉默的小兵举起手。
“说。”元将军示意小兵说话，
“关口小半年前就不准许自由出入了，异乡人更是要有文牒才能出关，你这样，会被逮。”
“听到没？”元将军问着灰毛。
“难道我的翅膀白长的吗？”灰毛发出了灵魂一问。仔子们看着灰毛展开巨大的翅膀，一个个都趴在了地上，一动不动，生怕自己被鸟抓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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