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也许是爱
远在异乡质留是怎样的生活？栩菲菲的泪水估计就可以解释什么叫担惊受怕、内心苦闷。
接连半月，姬静没日没夜坐在门外喝茶，仿佛是栩菲菲的贴身保镖。栩菲菲对这个人是怕的，他在蓝雨大杀特杀的样子，仍然刻在她心里。
这怎么弄？天天透过门缝、窗户缝看自己，姬静哪里看不出她害怕？米苏那边也不知道在做什么，十几天看不见人，连个商量的都找不到，好不容易见到，一说这事直接哼哧一笑，话都不留一句。
“怎么办呢。”姬静看着阴阴的天，忽然来了灵感。
栩菲菲有个儿子，五六岁的样子，作为蓝羽唯一的孙子辈，栩菲菲本就对儿子的性命有着莫名的危机感，更别提在鹈那个小细佬中庭投毒之后。
“啊？你们女官还能这样当？”汛女官抱着女儿和栩菲菲八卦。
“那个小细佬真的是小妖精，阿父和两个兄弟都被她弄得五迷三道。”栩菲菲逗着潮儿，潮儿咯咯笑起来，栩菲菲叹气摇头，“还是小孩好玩，大了就成那样了，也不理我。”
“哎，他父亲是谁呀？”汛女官八卦之色爬上眉梢，“总不至于是你自己一个人生的吧？”
“阿父不喜欢他，不知道将他弄去了哪里，也不知道是生是死。”栩菲菲似乎对孩子的父亲没什么感情，但也不想说太详细，“倒是他儿子命大，活下来了。”
“嗨，就跟谁家里都同意一样，我这个女儿也是命大，好不容易保下来。”汛女官打着趣，看着门外跑来跑去的焚与翡，“诶，这日子什么时候到头？”
“想阿水了？”栩菲菲嘿嘿一笑。
“谁想他。”
栩菲菲知道涸泽去母留子的旧俗，按理是想谁也不能想那个想杀自己的，但阿水能为了她破习，也算是个男人。有情有义的人还是有的呀，栩菲菲晚了几拍，跟着说了一声，“我也不想。”
汛女官有些诧异地眨着眼，她拍着潮儿心想，哪家公主不是要什么有什么？听说栩菲菲在蓝羽也是娇惯的，怎么会得不到一个体面的驸子？估计是那男的有问题吧？
许是想透，两个女人相视一笑，也就不再深究，毕竟才接触，投缘过分未免假热情，但两人还是聊了很多，从午饭后到天蒙黑，直到雨淅沥沥落下。
“小翡？”
“焚？”
两个孩子不知道跑去了哪里，宫人开始四下找了起来。
“先摆饭吧。”栩菲菲有些饿了，质子府只有一个，管得不严格，但也不至于丢了人，“能跑哪去，深宫大宅的。”
“我也饿了，整天也没事干，吃了睡睡了吃，没意思。”汛女官将潮儿交给自己的随从，转头间看见外面一大两小，顶着个雨走过来，“诺，不回来了么。”
栩菲菲顺着汛女官指的方向一看，是姬静牵着一个抱着一个。两个女人同时小声“切”戚戚，鄙夷之色也一起稍纵即逝。
“他之前不找你？”
“找我干什么？找揍吗？”
“那还真是盯上我了？盯我做什么？”
“混个蓝羽驸子？”
“笑掉大牙。我刚来几日他都把我吓哭了好吗？”
两个女人坐好，看着姬静放下小的松开大的，等着看他的表演。
姬静也不是傻狗，一看这架势就知道护送孩子这一招不好使，稍微点点头就离开了，还没出门，一簇暗箭便射了进来，直逼沟焰十四公子焚。
“躲开！”
哪里需要姬静说小心？两个大人带着三个孩子训练有素一般躲入了屏风后的暗道，姬静扭头一笑，还没笑开，一颗颗弹丸便撒了进来，整个质子院如同白昼，伴随着爆炸声，陷入火海。
……
三部质子所在的院落只剩下残骸，灭火队花了许久才灭掉所有的明火，张跹与米苏看着眼前焦黑的画面，陷入疑惑。
“金明弹？”米苏捏着鎏金的灰烬，怀疑地看着张跹。
“想到一块了？”张跹摆了摆手，“不会的，韦森森日子过得正舒服。”
“也是，即便真想杀了汛与潮，也不会用这么明显的东西。”
米苏听见地下传来呼救，示意修将军救人，修将军看到了，但不为所动，直到张跹发话才指派人手。
“咳咳。”
两大三小从狭窄的暗道里出来，汛女官焦急地看着自己怀里的潮儿，不一会发出哀嚎。
“如果死了一个质子，你认为他的母族会如何？”张跹背着手，不知道在问谁。
“这不没死么？”米苏抚摸着潮儿的胸膛，继而问汛女官，“你愿意为这孩子付出什么？”
空寂大药房的门又出现了，它悬在半空中，两条腿伸了出来。
“我真是没法拒绝你，米苏。”甲老板的声音传来。
“我什么都愿意。”汛女官抱着潮儿跑到甲老板身下，“救救她。”
“嚯，涸泽数十代都是男公，现在倒是出了个女子了？”甲老板探出头来打量，“不难，她是个天降水娃子，缺了水，沙兽绞了浇上去，过个十天就好。”
汛女官一听，眉头略微慌张，沙兽是阿水用来引洪的物件，是涸泽预备的关键一牌。她回头看着张跹、米苏，看不出他们是否知道阿水的策略，可与潮儿的命相比，遥远的复兴根本不重要，根本不重要！
只见汛女官伸手一抓，一只肥嘟嘟的沙兽就出现在她掌心。
“原来一直在你身体里呢。”米苏笑了笑，虽然不知道这金明弹是谁搞来的，但歪打正着减掉了一个小炸弹。
空寂大药房的门缓缓降落，甲老板退到了门内，“你进来啊，我可是出不去的。”
汛女官踉踉跄跄跑了进去，甲老板接过沙兽，迅速将它撕成两半，一半扔到了身后，另一半放到了不知何时冒出来的药舂里，“那一半是诊金哦。”
甲老板一边捣碎沙兽，一边拿兽沾着沙兽汁液往潮儿身上洒去，只见潮儿肉眼可见地开始长大，直到约两三岁的模样停了下来。
“好了，滚吧。”甲老板几乎是连踢带打将母女两推出了空寂大药房，栩菲菲虽然被吓怕了，但还是伸手去扶了一把。
“潮儿，我的潮儿。”汛女官打量着女儿，为什么一点反应也没有，她暴怒，“你敢如此欺骗涸泽？”
“哼，沙兽不够，只能昏迷着，攒够了再找我。”甲老板看着汛女官气急败坏的样子，有种作恶的轻快感，“我的诊金不会给你的。”
“见死不救么？哼，有趣。”张跹笑了，这个甲老板还真是什么钱都赚啊。
“哎哟哎哟……”废墟里传来几声呼救，是姬静，真是亏得他身手矫健躲在了屋内鱼缸之中，只是浑身被鱼缸碎片伤得体无完肤。
“好了，所幸无人受伤，修你接下来安排好。”张跹转过身寻找米苏，只见米苏被甲老板叫了过去，张跹面带不悦地皱起了眉头，怎么不对自己如此听话呢？
……
“说吧，打什么主意？”米苏在空寂大药房里帮着甲老板整理着物品。
“我想看看你的反应。”甲老板撑着脸笑嘻嘻。
“什么反应？”
“水娃子要想醒，需要另一只一体同心的沙兽。”甲老板琢磨着米苏什么时候才能发现这爆炸是自己做的。
“然后呢？”
“另一半在牛小西身上呢，是涸泽给她的礼物，礼物怎么好意思要回来呢？”甲老板尽量让自己平静，但还是有些激动地等待米苏的反应。
“牛小西怎么会不给？”米苏迟疑地转过头，慢慢露出笑容，绽放着宝石般的光辉。
“但她听到自己接生的孩子有问题，她能不回来吗？我觉得以她的性格，多少要回来诊诊脉。不见孩子，也要见见慕天蓝吧？回来了不免要碰上些有的没的，哈哈哈，说不定会死哦……你以为我不知道是吧！可我怎么会不知道？”不说乙老板还有些记忆在甲老板脑子里，就说上一次米苏想让甲老板纳牛小西为医者远离世间纷争这一条，甲老板就猜出来了，“你怕伤了她吗？”
米苏凝住思绪，额头上渐渐出现了一颗宝石，仿佛就像普通的装饰品。
牛小西被赤鬼抓进阙城，她以为自己不在意，可又不知不觉去看张跹杀了几个人，难道不是担心牛小西安危？本可以节约时间把四个将军同时派出，又以拉拢人心的借口，给了慕天蓝长使身份，难道不是想着他带着牛小西远离阙城能安全些？元奉飞书回来说慕夫人被自己帅晕，她亲自去处理沟焰杂事，难道不是为了亲眼见证牛小西的生死？
这不应该啊，米苏怎么会对牛小西有母爱？她是宝石占有鱼江大脑而产生的另一个人格啊。
“宝石，你已经被鱼江侵占了。”甲老板嘿嘿嘿发笑。
“是么？”不知在何处的真人似乎睡醒了，它听到了甲老板这句话，自己的□□居然被一个人，一个自己创造的人占领了思维？
奇妙，奇妙，真奇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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