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三章 查案
事实上，只要是沈轻灵说的话，薛玉都会照办。
他在遇上任何与沈轻灵有关的事时，总是会不由自主地失了分寸和风度，像个涉世未深的毛头小子。
于是等薛玉进宫请旨时，皇帝顺水推舟，封了薛玉为大理寺少卿，一跃成了其父亲薛季良的上官。
而新官上任，薛玉的头等要事，便是辅佐彭兆将魇胜案查个水落石出。
旁人不知道薛玉和李彧的关系，所以对薛玉就任大理寺少卿一事，并没有什么关注。
可是詹王知道。
光知道还不够，詹王知晓薛玉是铁打的寿王朋党，更清楚二人之间关系极其亲密，所以他一听到薛玉出任大理寺少卿，心中立刻警惕不已，抬脚就跑进了宫。
皇帝那头一开始根本没往自己的儿子身上想，所以见詹王入宫，还难得开心了些，喊着儿子共进晚膳。
只不过到了第二天，彭兆携卷宗入宫，将初步审理的细节呈报给皇帝之后，皇帝便直接下令，将诸王软禁在各自的府邸。
彭兆自己也没想到，不过是寻常审讯，竟是能审出如此可怕的事来。
却说，那几个夜里值守的太监其实早在半年前，就看到了福安宫外的一些诡异景象。
有时是白影飘忽，有时是阵阵丝竹之声。
但不管是哪一种动静，都是在几个王爷出入福安宫之后才出现的。动静最频繁的，当属寿王爷出入宫闱时。
皇帝向来笃信鬼神，是以在听到如此供词后，当下便决定先把几个儿子都给看守起来。
一方面，皇帝是想防着儿子身上有什么污秽之物，另一方面，皇帝还是念及父子之情，想要保护儿子们。
谁成想，被封了晋王的六皇子李颉是个莽撞的，一听说自己陡然被禁足，居然横冲直撞，想要冲入宫闱。
彼时汴京城路乱成了一锅粥。
众人听说有王爷闯宫门，传着传着，就传成了寿王爷领兵入宫造反，意欲夺取皇位。
原本还想要编造些什么的詹王和相王一听，嘴都咧到了脖子根，直呼天助我也。
在反复打探，确认冲进皇宫的是寿王之后，相王与詹王分头行动，当天夜里就领着府中众仆从，前往禁军大营调兵。
寻常时候，詹王当然调不动禁军。
但前几天詹王刚入宫面圣，求了道调遣一队禁军保护詹王府的旨意，这时正好派上了用场。
宫里生乱，禁军大营有超过一半的兵都在各教头的带领下，戍卫宫闱，剩下还在大营的，不过数千人。
不过这个数，也够詹王折腾的了。
他巧借圣旨调了两千人赶往皇宫，沿途命人大肆呼喊：
“寿王谋反！”
“寿王带兵擅闯宫闱，其心可诛！”
城中百姓纷纷将门窗钉实，闭门不出，生怕外头的纷乱变成自己的杀身之祸。
这厢寿王带兵入宫清君侧，那头相王便带着府衙的府兵，将东宫团团围了起来。
不光如此，相王还把汴京四处宫门封锁，谨防城外的寿王部下入城驰援。
看上去，似乎是个必死的局。
倪秋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嘴里保证道：“不，那本秘籍是真的。裴善今年五十有六，如果不是那本秘籍的帮助，他现在岂会是这般鹤发童颜！”
薛玉神色不改，沉默地看着倪秋。
“还……还有。”倪秋吞了吞口水，说：“地牢里还有几个京官在，我也可以一并送给你，要建功还是要干别的，都由你。”
京官二字，总算是让薛玉脸色缓和了些。
他提着倪秋起身，一面往外走，一面问：“你手底下还有多人在缙云？”
“二十人。”被提溜着的倪秋自然只能有问必答，且小心翼翼的，生怕自己又惹了这尊煞神的不快。
“四十人。”
薛玉挑眉，余光斜了倪秋一眼，心里不禁嘀咕道，这倪秋居然是已经把裴善给架空得差不多了，明明前头正在生祭，倪秋还能如此迅速地组织到四十人转移物品。
“我们的人已经包围了出缙云的几条大道，你的那些手下运了什么东西，你就算藏着掖着，待会儿我也能知道。”薛玉点破倪秋藏着的小心思，冷声道。
这下，倪秋就真的是面如死灰了。
在薛玉提着倪秋往分舵赶的时候，沈轻灵也已经料理了祭台这边的杂事。她安排了两个识字的百姓在祭台上记录裴善与天日教做过的歹事，自己则在几名神使的引导下，前往了分舵的一处秘室。
“这里是裴大人，啊不，裴善修炼的地方。”神使解释道。
沈轻灵是不信这些鬼东西的，所以也没当回事，只跟着他们走。可等她进到密室后，才发现这里面居然相当古怪，到处是干瘪的尸体不说，还有许多盛着不明红色汁液的琉璃盏。
屋内充斥着浓香，右边是长案椅子和几幅画，左边是一张床，素净整洁，当中对着门的，就是那些极其古怪的干尸和琉璃盏了。
神使抬袖掩住口鼻，后退了几步，不想跟着入内。
“你们在门口等我。”沈轻灵也不勉强，瞥了眼那被他们撞烂，有些摇摇欲坠的破门后，挥手让他们在门口去等着。
燃着香的，是屋子一角的一尊人形铜像，比沈轻灵矮上一个头，呈铜青色。袅袅青烟正是从人像的七窍中升起，衬得后头昏暗的灯光格外诡异。
沈轻灵胆子虽然不小，却也不是说天不怕地不怕，再加上她自个儿就是怪力乱神重活一世，当下走没两步，脚就有些发抖，心里发怵。
随着她走动，烛火微微闪烁，给这密室增添了不少惊悚的颜色。
悬挂在墙上的干尸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看面相，生前应该没有收到什么折磨，只是被制成干尸或多或少有些残忍。
而在干尸下面摆着的两张大方桌上，零零总总大概摆了二十来尊琉璃盏，极为通透，华光四溢，皆是上品。
走近了，沈轻灵俯身轻嗅，勉强从浓香中问道了些许的血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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